还有一些从未公布的画作,细细列出了创作年月,附有简单的说明。这种画册,不会是批量印刷。
她找到那幅《撑阳伞的女人》。
郊外茂盛的草丛,有种不经修饰的原始璞真。不知名的野花开在白色的裙边,女子撑着一把小阳伞,风姿绰约,眉目清淡,连影子都柔和明亮。天空蔚蓝,画面上的絮絮白云似在流动。
这幅画就和林霏白一样,清新细腻,广阔高远,像是灿烂的阳光笼罩着她,穿透皮肤直达血液。
卡缪面对着自己的画家丈夫,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林霏白呢?他的作品里,似乎没有出现人像。他有没有替丛骞画过肖像、半身像、全身像……
她想得痴迷,浑然不觉宁肇安已经立在身后多时。
背后有人咳嗽,她慌忙合上封面站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又小声说,“我不是故意要翻您的私人物品。”
“不用这么怕我吧?其实见了你,我比你还紧张。”他笑着做了个手势,“请坐。”
乔樾汇报完了工作,心痒难安,又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您怎么会有这本书?是法国邮购的吗?”
他看了她一眼:“别人送的。”意思是有钱也买不到。
她抱着最后一点侥幸问:“那,他们印了多少册?”
他摇头:“不清楚,好像那天爱丽舍宫受邀的客人都有一份。”
她听了不免泄气。
宁肇安说:“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先借回去看。”他起身拿起外套笑笑,眉眼都生动起来,“不过,看完要记得还给我。走吧,我今天没有应酬,可以顺道捎你。”
她来不及欢喜就吃了一惊:“呃……其实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坐车很方便……”
宁肇安看着她,又恢复了那副冷冷的模样,不紧不慢地说:“你的意思是,你要带着我的限量版画册,去挤公交车?”
乔樾怕他立即收回画册,赶忙迭声说:“不是的,不是的,那个,我可以……坐出租车……”
后半句说得很小声,不知道他到底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只简单交代:“5分钟以后,B出口。”就拎着包走了。
乔樾欲哭无泪。她自从认识宁肇安以后,每次遇到他,自己必定倒霉,今天好不容易破一回例,借到一本宝贝画册,却要上刑车。他说在B出口等,那她从A出口走,应该不会碰到了吧?
她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偷偷捧着画册下楼。宁肇安停在A出口的路边,胳膊随意搭在车窗口,手指头夹着一支烟,目光炯炯,一见她,浮起一个意料之中的微笑。
乔樾尴尬不已,脸上挂个笑容走过去打开后座门。
冷不丁的,宁肇安说了句:“书放后座,你坐前面。”再一看,后座已经大喇喇放了他的公事包,确实有点挤,只好依言行事。书比人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