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步南萧到达这里的时候,殷皎月已重新面对河岸孑然而立。虽然湿透的衣襟滴着水,她浑然不顾,带着一贯的傲雪之态。
步南萧忍不住叹息一声:“皎月,你这又是何苦?”
殷皎月没有回头,冷笑道:“原来公子觉得能劝动我的人是你。步南萧,你不会愚蠢到自己也这么以为吧。”
“对不起,皎月。我承认这次我做事有欠考虑,而且我那天话说得太过头了。只不过……”
“只不过一旦触犯到任青瓷你便控制不了自己,我理解。”殷皎月笑了笑,仿佛很释然,“你是为她赎罪才肯为我卖命,而今也是为她来背叛我,其实公平得很,我没有理由怪你。要怪只怪我自己,太不自量力。”
也许在很多个患难与共的时刻都不自量力地有过一些错觉吧:她曾有过许多疼爱她的兄弟姐妹,但在那场灭门之灾中全部死绝。多少次口是心非地提醒步南萧他只是她的奴隶,但其实无数个被他关爱照顾着的瞬间,她是真的把他当做哥哥了。
但是步南萧呢?他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做过妹妹。她不过是他心爱之人的债主,仅此而已。
真傻啊,殷皎月,你真傻啊。你怎么还会相信呢?根本就没有人真的在乎你啊。
自任青瓷将你骗进死界黑狱的那一年。
从公子将你送回罗刹堂刑狱的那一天。
在步南萧也为任青瓷离开你的那一刻。
你还能再相信谁呢?
“皎月……”
“步南萧。”她打断他的话,“一直以来我虽不是对你毫无戒备,但你毕竟是我在那里唯一能说说心事的人。如果我告诉你,两百年中我尝试过去相信你和公子,我真的为你们努力过,你信么?”
没等他回答,她又笑了:“我也是一个女人,当公子为我杀掉府中所有名中带‘月’的女子,在那种血腥而残暴的味道中,我感动过。当我和你一起在监牢里,我奄奄一息想要喝水,而你不惜用自己的鲜血喂我解渴,我动容过。可是你告诉我,后来的你们还是不是我当初相信的那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