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瓷转头,错愣间一撒手,那结巴赶紧趁机溜了。她看不见对面是谁,但能感觉到那人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又是一笑:“哦,原来真的看不见。”
她听出是白日带头的那个少年。他的声音仍旧带笑:“我叫作寇翔。你怎么称呼?”
他分明是笑着,她却从里面听出寒意。如同死界终年不见阳光的冷,丝丝缕缕渗进人的骨头里--死界里走出来的人,哪里能有真的温暖呢?
“姐姐,你这就不对了嘛。”寇翔朝她逼近一步,“见到同类怎么能是这个表情啊。”
同类。
任青瓷后退的步子就这么生生止住。眼前的少年残忍地提醒起她最想忘记的事情。
两百年伪装,却还是无法成为真正的巫。她是死界里的魔,永远摆脱不了这邪恶的身份。
“你把星子怎么样了?”
这才是她此刻最关心的问题。旁人所谓的打起来,恐怕只是少女单方面被鬼欺负吧。
“好奇怪。你跟她非亲非故,为什么关心她?”
“这不关你的事。”
“当然关我的事。你不知道,那个少女在门口偷听我们谈话,难道不是你指示她这么做的?”他再次笑起来,“咱们是同族,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讲清楚,非得让一个凡人传话。”
“那好,我问你。”任青瓷决定不再跟他绕弯子,“谁派你们来的?”
寇翔答道:“自然是堂主的命令。”
“堂主?”任青瓷大吃一惊:“你们都是罗刹堂的人?”
“那些蠢材当然不是,我是!”寇翔的话语中透着某种得意。对于死界的人来说,能进入罗刹堂便是无上的荣耀。为了这种荣耀,他们必须承受常人无法想象的艰辛。
任青瓷突然对少年产生一种异样的感受。因为他是从她曾失败的地方走出来的。那么,白日所见他的戏谑笑容里究竟包含着多少隐忍?
每一个罗刹堂的战士都早已无法拥有真正的微笑了。她知道。
“你们要找的人是……”
“就是你了,任青瓷,任姐姐。”少年的声音依旧愉快地上扬,“记不记得白日里我们有对视过?同族之间总会有感应。当然,仅凭这一点并不足以确认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嗯?”
最终是如何确认的?
寇翔笑:“任姐姐,白天能视物夜晚便失明的女人,并不多见哪。”
任青瓷闻言一怔。纵然是死界的旧相识也断不该知道她这个特征。她的眼睛在罗刹堂的试炼中全瞎了,侥幸逃出死界之后,是那个女孩子治好她一半的眼睛……
难道,真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