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南萧思虑着安慰:“上次的确是你做得过分了。公子才……”
“他是在提醒我的身份。”她带着凉薄的笑意打断他,“他是在告诫我,他可以造就一个月姬,也随时都可以毁掉一个。那就是警告。”
步南萧叹了口气:“其实,公子待你算是不错。你却非要次次与他争锋相对,也就是你了,换做旁人,不定要死多少次。”
或许也只有他才看得见一些当局者迷的东西--他们之间棋逢对手。高手过招,其实谁也占不到太多赢分,却偏偏都不肯先认输。
见她不言,他又说:“况且走到如今不容易,你何苦要跟自己过不去?”
殷皎月这才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她明白。当初为求自保竭尽全力寻到公子这样的靠山,多么辛苦才得达成,她岂能忘记。而今衣食无忧身份尊贵,昔日伤害过她的人都已被她踩在脚底,公子的恩赐已经十分丰厚。
她向来是个得失分明的人。既然从公子那里得到了生存的权利,就必然应当付出相应的代价。她不会怨恨公子的喜怒无常,那是她该承受的。她也不会奢望公子一心一意的爱,那不是她该索取的。她将自己的一切无条件交付给公子,唯一留给自己是一颗真心--又或者,那个东西早就已经死了吧。
步南萧问:“公子有没有开始怀疑你的身份?”
这个问题每次见面步南萧都会问到。公子太过精明,任何蛛丝马迹恐怕都无法逃过他的眼睛。如果殷皎月的神族身份被他发现,谁也不能保证她能平安无事。毕竟对方是公子修,冷酷无情阴晴不定的修寂引。
殷皎月微微叹息地答了一句:“放心吧,我应付得来。”也亏得是她那样绝顶聪明的人儿,一百年形影相随在那个人左右,却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然而步南萧却也听出她声音里的疲惫。
该是累了吧。为了生存,她几乎耗尽了全部的青春与情感,如今只剩下隐忍。
--“你相信我吗?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听吗?”
耳畔仿佛又听到当年那个稚嫩的声音。分明带着那样的不友善,她当年并不知道。
但很多年前的那一天,当浑身是血的少女爬进罗刹堂玉门的那一刻,她便发誓--
从今往后,重生的殷皎月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