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使与恶魔仅一线之差
舞会结束的近一个星期,樱兰高校的报纸断卖得需要加版加版再加版。“负心女琵琶别抱”、“皇王子的三角关系之丑小鸭与美少年的恋情揭示”,成为学园里每人茶余饭后的话题,学生中还自发组织了一支侦察小组,针对他们的关系进行研究与探讨。不过,最火爆的内幕还是三王子中最温柔体贴的陆羽居然早已名草有主,还是丑小鸭的室友陆言!
令人发狂的初春啊……
樱兰高校的春天总是比其他地方延迟一些,枝头的樱花零零散散地任风吹落几片。偶尔,也会下一场春雪,晶莹剔透的雪花融化进花瓣的深处,淡出耀人的红晕,久久散不去的芳香弥漫整个学园。
学园一角的樱花树下,站着一对男女,阳光穿过树阴折射下来,在男孩的脸上洒出钻石般的光亮。
“别再来找我。”陆言轻吐这几个字,口气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陆羽沉默地望着她,嘴边一直挂着如同朝阳的笑容,但笑意没到达眼睛深处,他一步一步靠近陆言,她一步一步往后退,一不小心,跌倒在地。
陆羽温柔地伸出右手,叹道:“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想拍去你肩上的落叶。”
陆言低下头,微微地脸红。但倔强地拒绝他的好意。
“我会再来的。”陆羽丢下话,无奈离去,他走得步履沉重却没有回头,如果他回头,他就可以看见身后的那个女孩满脸溢满泪水,在阳光中如同闪闪发光的珍珠。
学园的茶道社并不怎么受欢迎,原因是授课老师是个个子矮小,架着一副厚得像啤酒瓶底的眼镜与那独具特色的三颗黄牙和每节课不同的假发。试问,谁见到只有三颗黄牙的人泡的茶能喝得津津有味的?
梁小希再一次把桌上的开水烧过了规定的温度,看着眼前站着的山本老师,她有些欲哭无泪。如果不是和室友约好一起选修相同的一门,她是打死也不来这的。
山本狠狠地用纸扇拍小希的头,愤怒地说:“梁小希,你怎么笨得跟猪一样,你这个……”
后面的词汇还没来得及发挥,就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
陆羽笑着推门进来,对山本深深鞠了一个躬,“山本老师,我是今天刚转校进社的陆羽,以后请多多指教。”
“哗——”教室里一片骚动,几个昏昏欲睡的女生马上拿出包里的化妆镜,左照右照摆出最可爱的笑容。
山本点点头,示意他随意坐。心里得意得双眼冒金币符号,谁不知道陆羽的能耐啊。有了他如同有了全校最优秀的成绩,那学园最高的教师荣誉奖可是有八十万啊,哈哈。
陆羽每经过一个位子都引起一阵尖叫,直到他停在一张桌子旁,“我能坐下来吗?”他温柔的嗓音迷醉大片的女生,却引不起陆言的兴趣。
她右手轻提起桌上精致的小茶壶,左手拿起杯子由茶壶中缓缓冲入其中。顿时,周围芳香一片,点点沁人心脾。
陆羽深吸了一口,笑说:“好茶!”
“老师,茶泡好了,我可以走了吗?”陆言站起来,没看陆羽一眼,越过他朝门口走去。
一个愤愤不平的女生伸出一只脚拐倒陆言,哼,再美的女生也不能对自己心爱的白马王子无礼。那个女生又趁机用脚踩上陆言的手,“哎呀,你没事吧?”她继续用无助而无辜的眼神看向心目中的王子,柔弱地说,“羽,怎么办呢?”男生最吃这一套了。
陆羽的嘴抿得很紧,双手握在两侧都快挤出血来,终于他朝那女生走去,却是抱起地上的陆言,奔出教室。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瞧过那女生一眼。
坐在窗边的小希不解地问花娘:“为什么你不让我们去救她?”
花娘似笑非笑地拿起陆言泡的茶,轻啜了一口,缓缓地说:“我们不去,自然有人会去。他们的事情需要一个解决的方式,刚才那个女生是谁?”
“三年A班的桑子柔,我们学校有名的校花级人物,她还有一个雅号就是‘王子的跟P虫’,嘻嘻。”叶卿箐伸手在抽屉里掏了一会,摸出一个盒子。
佑纤放下课本,摸了摸外壳,“这是什么?”
“不知道,今天小希抽屉里出现的东西,大概又是那个皇王子亲卫队送的礼物。她不敢看,就带来给我了。”叶卿箐把盒子的带解开,对着三人说,“大家知道怎么做了?”
“嗯。”很有默契地点点头,三人站起来。
佑纤叫了起来:“老师,我肚子痛。”
山本一直重视成绩好又爱学习的佑纤,马上说:“快让同学带你去医务室看下。”
小希自告奋勇搀扶佑纤,偏偏她太虚弱,老师又让邻近的叶卿箐与花娘帮忙。四人刚走出教室,里面就有一个女高音尖叫起来:“啊——蜘蛛!还会爬!”
顿时教室里乱成一团,桌子上的杯子与茶具无一幸免。
桑子柔吓得花容失色,完全不顾形象地乱拍衣服,“啊,它爬进去了!啊,怎么办!”
山本一把抓过贴在她衣服上的蜘蛛,凑近一看,怒斥道:“桑子柔!这根本就是假蜘蛛玩具,你扰乱上课秩序,去走廊罚站!”
“哈哈哈,敢捉弄我们家的言言,不想活了啊。”叶卿箐得意地向她们挑挑眉,“这招还不错吧。”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佑纤后悔刚才走得匆忙忘了带走桌上的课本,想必已经遭受茶水之殃了。
对着刚走出来衣裳不整的桑子柔,四人扮了个鬼脸,笑着离开茶道社。
“去哪里玩呢?”
“当然是先看看言言怎么样了。”
四人叽叽喳喳笑着闹到医务室,门一推进去,看到陆羽双手撑在床上,压在陆言身上,顿时四人成了四根木头。
花娘第一个反应过来,合上“O”字形的嘴说:“啊,我们什么也没看见,对不起,我们走错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陆言知道,这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得清楚的。
陆言躺在卧室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床边花瓶里插满瓶子早上摘的樱花。每一片花瓣都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像蝴蝶般安静地停在枝头。
记得小时候,陆言很喜欢吃樱花糕,就是那种像果冻布丁般柔软而又透明的东西,中间还夹杂着樱花的花瓣,但是午后的樱花都会萎缩,所以陆羽总是很早起来,爬到树上去摘。为此还被管家教导了好几次。
想起那个让她心痛的男孩,陆言的心情又低落下去,从小他们一起玩耍,一起上学,她喜欢贝壳,他放学后去海边为她捡一个傍晚;她喜欢猫王,他花高价在网上竞拍到整套的碟片;她喜欢看流星雨,他通宵等在阳台,等到了却不忍心叫醒熟睡中的她。她喜欢的东西,他都尽其所能地办到,别人都常笑他们父母的感情都不及他们兄妹。
陆羽是陆言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像天使一样地呵护她,陪伴她,如同疼生命里最宝贝的东西般。但是,也因为这样,使得两兄妹的感情有了变化。
陆言上初一,陆羽上初二。她与他的教室仅隔了一层。他常常会在下课的时候来找她,陪她聊聊天,吃吃点心。班上很多女生开始让陆言帮她们送情书与礼物。那个时候,陆言觉得很快乐,天天有女生陪着一起逛街,看电影,还有吃不完的巧克力,但陆羽生气了。
一次放学回家,陆羽在路上说:“言,不要再帮别人送情书了,接那些莫名其妙的电话接得头疼。”
陆言一向是听话的,尤其对象是陆羽。此后,她婉拒了众女生的一番心意。逐渐地,她身边的朋友减少了,她又恢复到等待陆羽来找她聊天吃点心的生活。
在迈入初二的第一个学期,陆言收到了一封初三学长的情书,那个学长有很深很深的酒窝,笑起来的样子很阳光。
陆言害羞地询问陆羽的意见,陆羽皱着眉头半天不说话,眼睛死死盯着那封情书,接着,他做了一个连他自己也想不到的事情,他撕烂了那封情书。纸片像雪花一样飘起来,纷纷扬扬地落在他们眼前。
陆言的眼睛红起来,“哥哥……你为什么……”
看着陆言跑出去,陆羽的心像被千斤鼎压着一样难受,人心险恶,她那么单纯,能不担心吗?
期中考试前,学长亲自来找她,向她再次表白。这次,不知道是不是赌气的成分存在,她没有再拒绝。
学长开始慢慢接替了陆羽为她做的事情。早晨,他送温温的牛奶与三明治给她;中午,两人相携在樱花树下吃便当;晚上放学后,送她回家。
直到有一天,学长对她说:“言,我要走了。”
陆言满脸惊讶地看着他,“呃?那……学长……要去哪里?”
“想去国外留学。”学长温柔地抚过她的头发,“言,会等我回来的吧?”
不要走,请不要走……陆言的内心苦苦挣扎,为什么听到这样的消息会这样心痛呢,刚开始她只是赌气啊,是学长对她的温柔体贴让她感动了吗?学长要走了,以后再也见不到那如沐春风的笑脸了,陆言的眼泪无声地流出来。
学长轻轻拍下他的头,感叹道:“小傻瓜,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别哭了,哭了会变丑的。”
陆言看着微笑着的学长,哭笑不得,她第一次勇敢地抱住他,“学长,你要保重。”
“嗯,我晚上八点的飞机,别来送我,怕你哭。我会舍不得。”学长在陆言额头轻轻地亲了一下,“再见,我的小傻瓜。”
陆言与学长分开后,漫无目的地逛着,快七点多的时候,天空闪过一道雷电,要下雨了。她刚把钥匙插进家门,听见客厅里父亲与哥哥的对话。
“把他送走了吗?”父亲威严地说。
“送走了,今晚的班机。”陆羽回答。
父亲冷哼了一声:“那样的人也配做我女婿。”
门“砰”地打开来,陆言生气地涨红了脸,“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陆言跑了出去,脑子里只想着找到学长,告诉他不要走,陆羽紧张地追了出去,“言言,你听我解释……”
雨下得越来越大,等到陆言到达机场的时候,全身都湿透了。
陆羽抓着她,哄她:“言言,你先擦擦身体再找吧。已经八点五分了,飞机都快起飞了。”
陆言挣脱掉他的手,双眼溢满泪水,“哥,哥……你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啊……你怎么像爸爸一样势利,你怎么……”
陆羽拼命抓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在人流中被挤倒,心碎地喊:“你听我解释,言言,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机场的广播传来播音员甜美的声音:“亲爱的旅客们,请注意,亲爱的旅客们请注意,刚3045号航班起飞脱离轨道,请……”
后面的话,陆言都听不清了,脑中只记着飞机脱离轨道。瞬间,她眼前一黑,晕了。
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陆言睁开眼睛惊醒过来,“学长……学长……”
床边焦急的父亲大喊了一声:“他已经死了。”
陆言顿住,拼命地摇头,“不,不,我不信,你骗我,你们骗我!”她赤脚跑出病房,狂奔在医院的走廊上,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学长。
忽然间,她停下脚步,在医院大厅的急诊室里,她看到了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的学长,“学长——”她跑了过去,摸到他的脸已经冰了,嘴唇苍白无色,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学长……学长……医生——医生——你快来呀。”
闻声赶到的陆羽,走过去抱住她说:“别这样,言言。他已经死了。”
“你撒谎!你骗我!学长,学长,你快点醒来给他们看看啊,学长……”陆言甩开陆羽的手,拼命抓着学长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来,哭碎了她的心,也哭疼了在场人的心。
父亲欲言又止:“言言……”他没有想到平时一切都无所谓的女儿会有这样强烈的感情,如果他知道,他会改变注意吗?答案是不可能。
“言言,他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我看见他与一个女生搂着肩去看电影。他心术不正啊。言言。”陆羽绝望地望着为他人疯狂的妹妹,何时他的妹妹,只属于他的妹妹,会变成这样……
“言言,天下的男人多得是,你就差这一个吗?”父亲的脸气得通红,当他得知自己的女儿与花花公子在一起谈恋爱,不管三七二十一,马上找人遣他出国。
陆言哭得没有力气,趴在雪白的床单上,看着学长苍白的脸,帮他把头发理顺,“我不会相信你们的,你们都是骗子,大骗子。”她的眼泪又掉下来,学长,已经完全地离开她了,完全地……再也见不到那样温和的笑容……
这时,陆羽看到医院门口走进来一个纤弱女孩,指着她说:“言言,我没有骗你,她就是那个女孩。”
陆言抬起头,正好迎上那个女孩的目光,女孩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人,惊叫起来:“哥——”晕了过去。
陆言双眼愤恨地望着家人,哭着大喊:“我讨厌你们,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随便给学长安了罪,她是学长的妹妹。你们……我讨厌你们……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们!”她冲了出去,雨水打在脸上化开来,嘴角里涩涩的味道让她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从初二的第二个学期开始,她不再回那个原本属于她的家。
陆言躺在床上,讲完了故事,坐在床边的五个人抽泣一片,可怜的纸巾盒已经被抽得惨不忍睹,一团团雪白的纸巾如同破碎的心一样掉在地上。
“那你上次参加潋筱夫人的舞会怎么还与他共舞?”梁小希第一个不怕死地问。
陆言叹口气,闭上眼睛,掩盖了心里淡淡的忧伤与无奈,“那是我与他交换的条件,其实小希的请柬是潋筱夫人给的,我担心她会有事,才以一支舞的代价换取四张请柬。”
“哦——”众人一副了然的样子,点点头,小希感动地凑上去狂亲陆言,“你对我好好哦。”
“我们上次在医务室看到的是?”花娘拉长尾音,众人的眼睛又雪亮起来。
“咳,咳。”陆言尴尬地说,“他要给我盖被子,我挣脱说不要,他一个重心不稳就摔到我身上了。”
众人点点头,金盏菊号别墅校舍的审问,通过!
三年B班教室里。
同学们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喘气,下午后两节是才艺选修课,可能要月考抽查,大家都不怎么有信心。
佑纤无奈地对小希说:“我们可以不学钢琴吗?”
小希摇摇头,她也很讨厌学琴呢,当初要不是老妈逼着她,唉……
随着铃声响起,小希与佑纤不情愿地离开教室去钢琴社,“小希,听说你上次耍了皇王子让他伤心了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希回答得无力,最近没遇上皇源澈,想他大人物也不会记得这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吧。
刚这么想着,就瞥见钢琴室的一角,皇源澈悠闲地坐在那。
完了完了,她肯定是最近忘了吃素,才这么不被庇佑,小希挑了门边的位置坐下,离他越远越好。
老师开始讲课,突然一根粉笔打中她的头部,头发如同帽子一样掉下来。
“哇,我的天啊,美丽的阮湘琴老师居然也是绝顶聪明。她才三十二岁啊。”全班像炸了锅一样吵起来。
对着班上的唏嘘,阮湘琴无助地哭起来,小希捡起假发,慢慢地帮她戴上,笑着说:“老师弹的钢琴很棒,我不想浪费哦。”
阮湘琴感激地笑了,用温和的声音说:“同学们,继续上课!”不料,十分钟不到,又一根粉笔击中阮湘琴的头部,她的头发又掉下来。
这次,她再也忍不住,哭着跑了出去。
梁小希气愤地捡起地上的头发,大声问:“谁?是谁这么恶劣?”看到皇源澈手中的粉笔,她大步走向他,抢过粉笔,“有什么事情冲着我就好了,你干吗针对老师啊!”
皇源澈的亲卫队马上开始行动,几个女生推开小希,怒骂:“你是什么人啊,皇王子是你能责怪的吗?”
说着,一个女生就想扬起手来向小希拍去,被一只手捉住停在空中,佑纤甩过她的手说:“桑子柔,你别太过分了!”
桑子柔面目狰狞地看着梁小希,上次就是她捉弄自己害得被老师罚站,她要是不报仇,就不叫桑子柔了。她又举手向小希挥去。
小希后退一步,闪开了。她拉过佑纤,冷冷地对桑子柔说:“我忍你一次是想化干戈为玉帛,再忍你一次我就是乌龟大傻瓜!”
佑纤被拉着走到门边,忽地朝皇源澈喊了句:“你这个恶魔,欺负我最崇拜的钢琴老师,你是个恶魔,你是恶魔的孩子!”
皇源澈如同碎钻般的眼睛闪了一下。
“小希,听学妹说皇源澈叫了几个人在校舍路上堵你,要小心啊。”
瓶子发来简讯,如果不是还有课的话,他肯定要和小希一起回校舍。虽然他获得入学资格,但还是坚持留在金盏菊号校舍别墅里给小希她们当男佣,用他的话说是回报恩情,校方感动得一塌糊涂,当即就在同意书上盖了几个章。
小希整理完课本,走出教室,无所谓啦,她是蒸不破、煮不烂、压不扁,响当当的无敌梁小希嘛,她怕谁!
路过水池旁的时候,听见有人喊“救命”的声音,小希跑过去,看见佑纤被几个男生拖进水池里,课本都湿了浮在水面上,佑纤不停地哆嗦。
“你们干什么!”小希大喝一声,跑过去把佑纤从水池里拉上来,“你还好吗?”小希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佑纤身上,对着皇源澈说,“你为什么欺负我朋友?”
皇源澈冷漠地依靠在一棵树上,像星星一样的眼眸里闪着一抹无法读懂的忧伤。
小希生气地扶着佑纤离开,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瞪了一眼,“你真是个恶劣的人。”
梁小希怎么想也想不通,明明是她得罪了皇源澈,为什么他报复的对象是佑纤?
周末小希跟踪皇源澈到了他家。
皇源澈进去没多久,就听见房子里传出摔碎东西的声音:“你这个恶魔,你为什么回来,你给我滚,给我滚出去!”声嘶力竭的女声震撼了站在门外的小希。
门打开来,皇源澈一脸的桀骜不驯,盯着走出来的女孩看了会,离开了家。那个女孩留着长长的头发,明亮的大眼,高挺的鼻梁,纤细的身材,很漂亮。
她欲关门的时候,发现站在门边的小希,惊讶地问:“你是谁?”
小希笑了笑,“我是皇源澈的同学,来找他有点事。”
“哦,”那个女孩微笑着,“我是他姐姐皇源芷,他现在不在家,你要进去坐会吗?”
小希摆了摆手,礼貌地向皇源芷鞠了鞠躬,“谢谢,不过我还有事情,先走了,再见,姐姐。”
为什么皇源澈的姐姐对他和对自己的态度这么的不同?小希找到皇源澈时,他就坐在附近不远的公园秋千上,那下垂的脸与缩在一起的身影,拖出长长的落寞。
他应该很孤单吧?被姐姐喊成恶魔的心情应该很难过吧?谁能忍受自己的亲人称呼自己为恶魔呢。小希的眼泪簌簌地流下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要把佑纤推进水池里,他肯定是痛恨极了别人叫他恶魔了。
星期一上钢琴课的时候,梁小希坐在离皇源澈两个位子的琴凳上。
阮湘琴老师今天戴了一个齐耳的短发,刘海的旁边夹着一枚星型的长形夹,衬托出她尖瘦的下巴,显得清纯灵逸。
一根粉笔被一只手抓住停在空中,皇源澈盯着旁边的男生说:“还想恶作剧吗?”
男生拿着粉笔的手,不停地颤抖,“对……对不起……”
梁小希惊讶地看着元凶,是竹野?他平时连蟑螂都怕得要死,怎么会是他?
“老……老师,我……我……”竹野慌张得手心冒汗,大家都知道竹野的性格内向,一紧张讲话就结巴。
小希拉起竹野的手说:“竹野,你慢慢讲,没关系的。”
竹野感激地看了眼小希,笑了笑,“老、老师,其……实……我、我只、只是……是想让、让你……多、多……注……意我,妈、妈妈……妈……说、说要……是我……考、考不好,就、就不……让、我回……家。”
阮湘琴不怒反笑了,“竹野同学,那以后每次下课后,你多补一个小时好吗?”
竹野点点头,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下课回校舍的路上,梁小希看到皇源澈一个人躺在樱花树下,阳光照在他脸上,显得十分安逸。应该向他道歉的,是她误以为他扔粉笔欺负老师,小希边想边鼓足勇气走近皇源澈。
“那个……嗯,上次的事情,对不起。”也不管他是假寐还是真睡了,小希说完拔腿就想跑。
“咚——”一只脚被抓住,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皇源澈睁开眼睛,冷淡地说:“你不是很襥的吗?”
“那个……”小希的脸红了,她也不知道是竹野的嘛,谁叫当时看到的是他手上拿着粉笔呢,“反正你接受道歉就好啦。”
皇源澈摸出口袋里的小刀,“想求得我原谅的话,帮我个忙吧。”
小希点点头。
皇源澈把小刀递给她,冷冽地说:“那杀了我吧。”
“嗄?!”小希以为听觉出错了,等到反应过来,“啊——”马上双脚跑得飞快。
皇源澈的嘴角微微上扬,自言自语道:“那笨丫头还蛮有意思的。”
梁小希跑回校舍的时候,用力拍打胸口抚顺被惊吓的小小心脏。摸到一个圆圆的、硬硬的东西,拉出来一看,是那个刻着“溪”字的戒指,忘了还给他了。
他也没想象中的恶劣啦。小希想着返回找皇源澈。
耶?樱花树旁站着的女孩很眼熟,背对着小希,但能听见她的声音:“你为什么活在世上,活在世上的为什么是你?你这个恶魔,不要再回来,我不想再见到你!”
是她?!皇源澈的姐姐?她怎么来了?
皇源澈的瞳眸有一闪而过的忧伤,“不见我,为什么又来找我?”
皇源芷气得说不出话来,“我只是来警告你。”
“你说完可以走了。”皇源澈冷淡地转过头不看她。
皇源芷瞪了他几眼,坐进不远处的车里,扬长而去。
小希看着皇源澈的侧脸,那一双如同清泉般冷冽的眼睛,没有丝毫的温度。
“呃,”真的是流年不利,她尽撞见一些倒霉的事,“你知道吗?听说明天太阳撞地球。”
皇源澈“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这是哪国的冷笑话。”
“嘿嘿……”小希走过去,抱膝坐在他旁边。风轻轻地吹过,树丛里飞着几只纯白的蝴蝶,小希徒手伸过去,扑了个空。皇源澈挥手拍了拍她的头,叹:“你怎么这么笨的?”
小希俏皮地吐吐舌头,“我妈妈也常这样说。”
皇源澈的手停在了空中,缓缓地,他合上眼,说:“妈妈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爸爸姐姐都藏着她的照片,说我无权知道。”
他的眉毛渐渐地皱起来,双眼有散不开的忧愁,小希不自觉地伸手去抚上他的眉心,“不能皱眉头哦,会长皱纹的。那样就不帅啦。”
听她的口气仿佛是一个母亲在哄着生气的儿子,皇源澈感觉内心的某个地方悸动了。从小看着陆妈妈和黑泽妈妈那么温柔又细心地呵护陆羽和黑泽枫,虽然自己外表酷酷的,但心里还是很渴望得到母爱。
皇源澈左手垫着头,躺了下去。小希想起小时候奶奶唱的摇篮曲,她转头问他:“喂,你想不想玩游戏?”
他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没有睁开眼睛。
“小时候,我在家里没人陪我玩,就会找邻居家的小孩子一起玩家家酒,一个人演妈妈,一个人演爸爸,其他的人都是小孩子。”小希甜甜地笑着回忆以前的生活,没发现皇源澈已睁开眼睛看着她。
她的刘海习惯性地往左边撇,偶尔会扬起手,轻轻地拨弄一下掉下来的发丝,睫毛很长很浓密,把眼睛拖得更加清澈明亮,微挺的鼻子,有弧度的唇角,显得娇小迷人。
小希不经意地转身看了下皇源澈,发现他正专注地盯着自己,顿时挥手猛地拍了过去,“你别用看小狗的眼神看我,虽然那个时候是很幼稚,但是很好玩啊。”
皇源澈冷酷地打了个哈欠,眼神瞟到了树上的樱花。伸手轻轻一拍树干,哗啦啦,在他们之间下起一场樱花雨。花瓣像流星般地飞速落下,又被轻风吹起,在空中不停地旋转着圈圈,最后落在草地上,点缀出春的盎然。
“很漂亮呢,”小希呢喃着,出神地托起双手去迎接飘落的樱花,“喂,你要不要玩次家家酒的游戏?我做妈妈,你当刚回家要入睡的小孩?”
皇源澈闭上眼睛,假装没听到,忽地,他的头被抬起,感觉靠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还有那股淡然的桔梗花香。
小希轻抚着他的头发,低声说:“睡吧,睡吧,我的孩子,妈妈在这里……”
靠在小希腿上的皇源澈闻着花的芳香,逐渐进入梦乡,低声说:“妈妈……我爱你……”
原本以为就此可以与皇源澈和好的梁小希在他醒时狠狠被他踹中一脚后,暗暗发誓,以后她要是与他讲和,她就跟猪姓。
当时的小希睡得正香,猛地被皇源澈起身踹脚一踢,顿时抱肚半跪在草地上。
皇源澈揉揉惺忪的睡眼,嫌恶地说:“你的口水滴到我脸上了。”
小希委屈地忍着疼痛,伸出一个手指对着他,说:“你#%※……”疼得没力气说完。就知道,皇源澈是恶劣的代名词,粗鲁男的代言人。怎么可能希望狮子变绵羊呢?即使小强化成灰,还是蟑螂啊,她真是太天真了。
皇源澈撇撇嘴,冷冷地说:“笨鸭,你没事吧?”
“笨鸭?谁?”她堂堂蒸不破、煮不烂、压不扁,无敌梁小希是笨鸭?!
“我睡觉的时候,你像鸭子一样聒噪地在我耳边吵,不是鸭子是什么,”皇源澈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无限嘲讽地说,“个子矮小,头发不长,走起路来重心不稳,还会摔倒,笨得可以的鸭子。”
梁小希气愤地抓起地上的杂草就扔了过去,恨不得手中的杂草就是暴雨梨花针,刺得他千疮百孔,跪地求饶,哼。
皇源澈看到小希可以自己站起来,冷漠的脸上出现一丝细微的变化,随即离开,留下小希一人在夕阳的余晖中死命跺脚,你◎#¥的,我再理你,我就是猪!戒指休想再拿回去,哼!
上完第一节钢琴课,课间休息时,竹野踌躇着走到小希的面前。
小希吮着棒棒糖,专心地看桌上的琴谱,下节课要考试了呢,顺便把手上mp3的音量加大,听着里面的旋律,一阵陶醉。
“那个……小、小希……同、同学……”竹野低着头,手心冒汗,“这、这个……给、给你。”终于鼓足勇气把话说完,他双手递出一封信,弯身低着头不敢看小希,半晌过去没反应,他抬起头,看到小希戴着mp3摇着头听音乐。
竹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回到位子上,他实在没有第二次的勇气递出这封昨夜花了几本草稿纸写成的人生第一封情书耶,哦,哦,天啊,难道他的初恋就这样被埋没了吗?
“刷——”的一声,竹野手上的信封被旁边的同学抢走,并拆开大声朗读起来:“亲爱的小希,上次你勇敢地保护我,像天使一样美丽善良,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我喜欢你,竹野敬上。啊,竹野喜欢梁小希,竹野喜欢梁小希。”
班上开始闹哄哄一片,当事人梁小希却听着莫扎特的钢琴曲,不解地看着周围疯狂奔跑着的竹野和他前面拿着一张纸的男生,难道是月考给他们的压力太大,需要猫捉老鼠的游戏给自己解压?小希可怜地看着他们,心想又是一群葬送在考场上的热血青年啊。
上课铃响了,阮湘琴捧着点名册走进来,笑眯眯地环视一周,满意地看到众人正襟危坐的样子,只有每次到月考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作为老师是多么棒的一件事情。
“各位同学,接下来由第一排轮下来考试。”
钢琴优美的旋律飘荡在教室里,也隐约夹杂着一阵阵的哀鸣,竹野委屈地趴在桌上哭泣,他可怜的初恋告白啊……
快轮到小希的时候,那封简短而又直接的情书正好传到她的桌上,她好奇地打开一看,惊得满脸通红,刚才……刚才……刚才原来是这么回事,糗大了啦。
“小希,梁小希!”阮湘琴拿着点名册,敲了敲讲台上的琴架,“到你了。”
梁小希有些郁闷地坐到钢琴边,思绪无法集中,竹野那么内向的男生怎么会写情书呢?还这么直接,皇源澈看到了吧,他听到了吧,哦,我猪啊,想他干什么,但是……
“梁小希!你想不及格啊,弹的是什么?”阮湘琴生气地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眼镜,“要是你月考三次不及格的话,你就要重修了,记住你已经有一次不及格了。”
小希的冷汗冒出来了,怎么办呢?但是手指就是不听话啊,精神无法集中,哦,妈妈,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情书呢。
坐在角落一直默默不语的皇源澈站起来,冷漠地说:“老师,等下我有事,先让我弹吧。”
“那怎么可以,要按顺序的。”阮湘琴抱着点名册,一口回绝。但瞥见他手上握着的粉笔时,马上花容失色,连忙改口,“不过,同学的要求还是要积极响应的,皇同学就先考吧。”
皇源澈轻扯起嘴角,坐到了小希旁边,低咕了声:“笨鸭,你怎么一点都不长进的?”
小希白了他一眼,偏过头,理他就是猪!
皇源澈扬起眉,凑近她说:“还是笨鸭从来都没谈过恋爱?”轻轻柔柔的声音伴着些微的磁性,热气似有若无地抚过小希的颈窝。
小希惊得跳起来,“什么啊!”她是没有谈过恋爱,那幼儿园与小胖子一起回家玩沙堡算不算?“我……我当然……有啊。”小希紧张地掩饰,却没发现皇源澈的瞳眸在刹那收紧。
他冷冷地说:“那好啊,你与我一起弹肖邦的《小狗圆舞曲》,把你谈恋爱开心甜蜜的时光表达出来。”
“谁怕谁。我可是蒸不破、煮不烂、压不扁,响当当的无敌梁小希耶。”小希心里狂想,什么时光最甜蜜呢,与爸爸妈妈一起过生日?抢瓶子的早餐?与叶卿箐斗嘴?
旋律如同跳动的音符般飘荡在空中,四只灵巧的手在黑白键上,欢快地起舞着。窗外的鸟儿叶在窝边摆着脚丫子,班上的同学不由自主地晃起脑袋,跟着旋律哼起来,仿佛回味了一番儿童时代的无忧无虑。
一曲结束,周围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老师阮湘琴笑得合不拢嘴,“我们高校的希望啊,配合得如此默契,这是我听过最动听的《小狗圆舞曲》二重奏,你们是恋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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