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承天皇朝多事之秋,内忧外患纷扰,而谨王爷的倒下震惊了整个庙堂!他是皇帝最忠心的臂膀,是牵制十三王爷的利器。
身体早因常年劳累而不能负荷,日前突然接到消息,他的王妃从娘家找来了几个好手,她要对付谁不言而喻。心急如焚地不顾自己身体拼命赶回去,可笑他没有倒在官场上,反而昏死在了女人争风吃醋的斗争中!
到底是为了什么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救回病入膏肓的他。皇帝几乎把太医院都搬到了谨王府,早朝也没上,就匆匆地赶来了。两位皇子释文庭释文渊伴在身边,三王逐美的主角几乎全到齐了!只是物是人非,哪里还能有什么言语?
曲湘鸾脸色凝重地守在床边,俏丽的脸紧绷着,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身体早已积劳成疾,只是这份知道在这一次突然真实了起来,深深地感到原来他随时都会离开这个世界。一种深深的恐惧和无力涌上心头,想要做什么却又什么也做不了!
姬织晴也在,但是为了避开曲湘鸾,她坐在边上角落的位置,神色复杂。
晚上的时候十三王爷也来探望,给皇帝请了安,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弟弟,如寻常般深邃沉静的五官透着说不出的诡谲,那神俊瞳底似见阴霾。
屋里的灯光忽明忽暗,镜院里一片寂静。
释风扬迷迷糊糊地走在一片大雾里面,每一步都走得相当困难,仿佛是走在沼泽或是在流沙里,每迈出一步都要费尽全力,陷进去又拔出来再深深地陷进去。
看不清楚前面有什么,后面有什么,他被笼罩在一片雾里,只是在他的前方,半空中悬着一双眼睛,充满恨意地看着他,无论他怎么走都一直悬在他的前面。
是谁?
他大喊,可是周围仿佛是地狱般的死寂!无论他怎么大声,都听不到一点声音!
渐渐地,雾散了,出现在眼前的却是惊人的漆黑,唯一闪亮的是那一双眼眸!
是谁?
他又大喊。还是没有声音,但眼睛后面的人影却渐渐出现在他面前!
二哥,六哥!
他惊喜地张了张嘴,却发现哥哥的眼睛就是刚才那对眸子。
他才突然想起,两个哥哥已经死了!
在那场承天赛会的政变中,他亲手杀死了他们!
他的手突然开始滴血,从指间慢慢地染红,用力地在身上擦,却怎么也擦不去,他知道那是他两个哥哥的血……
面前又出现了几个女子,眼里是莹莹的哀愁与凄凉。
她们是谁?怎么会这么熟悉?
女子们的衣服逐渐湿了,淋淋开始往下滴水,目光也从哀变成怨,最后闪满凄厉的恨意。
她们是谁?
对了,是他的侍妾与丫鬟,她们也已经死了,被他的妻子逼死了……他知道,他都知道,可是他没能阻止也没有为她们主持公道。
原来这里都是恨死他的人,他们是来索命的吗?看到他们伸出了枯黑尖利的手,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行!
他不能死!
他猛地睁开了眼,他不能死!
皇上还需要他的帮助,十三哥还在蠢蠢欲动,还有新政……刚刚实施的新政!
脑中忽然出现一个娉婷的身影,古灵精怪地笑着。
是湘儿,是他刚刚娶进门的湘儿。
他不能死!无论他有多对不起他们,他都不能死!用力地想挥开面前的冤魂,但他碰不到他们,他们慢慢向他靠近……走开!
他大喊,一阵激动,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曲湘鸾脸色惨白地看着被自己点了昏睡穴的丈夫,刚才他那一阵痉挛吓死她了,她几乎以为他的大限已到。
她冲到太医面前,一把抓住太医的衣领,凛然而决绝地道:“给我保住他十天的命!听好,十天!”说完冲出房门大喊,“红袖,十天之内把江不四给我找来!”
生关死劫江不四,江湖第一神医,他可以把活人医死,死了再医活。
但事实上找他治病的人没有几个,除非真到了药石无效,走投无路,有些人甚至到了这一步都不肯去找他。
因为他除了会收取天价的诊金之外,还有一个问题——好色!甚至无礼要求过病人女儿陪睡。
这也是曲湘鸾为什么一直没有找他来的原因,天价诊金不要紧,怕的是他稀奇古怪的要求。
但事实是江不四一知道号称承天第一美人的曲湘鸾找他,立马飞奔入京,第七天就冲到了谨王府的门口,为了表示尊重曲湘鸾亲自出门迎接,但看到他干瘦黝黑的脸上那掩饰不去的急色表情,心中顿时忐忑,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
江不四倒是比她还急,进了王府就冲去给释风扬看病。曲湘鸾和绿杯红袖焦急不安地守在旁边。
半晌,他收回手,目光急切地看向曲湘鸾,“积劳成疾,五脏皆伤,心因事磨……不好治,不好治啊!”
曲湘鸾一听便知道他有医治的法子,悬着半颗心,“望先生能救好我丈夫,无论多少银子我都愿意出!”
江不四兴奋得掩藏不住,搓了搓手,“谨王府家大业大再多的银子那都是拿得出来的,只是我有一件事若是王妃做到了……”
“请说!”
他用仅有主仆三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说了几句话。曲湘鸾的脸顿时刷白,握成拳的手一再捏紧,绿杯红袖的脸也变得难看无比。
“我答应你!”唇瓣微颤,答应得却无比坚决。
“好好好!”江不四高兴得手舞足蹈,在准备好的白纸上豪放地写了一张狂草的药方交给红袖,“这个病要彻底治好是不可能的了,但我能保证他活到六十岁,药要吃一年,以后我每个月来一次给他换方子!”说完哼着小曲,乐颠乐颠地就走了,高兴到钱的事都忘记了!
“莫非,他是逆党的人?”红袖怀疑。
“肯定!”绿杯点头,“不然能提这要求?存心谋害皇家!”
曲湘鸾愤怒地看向她俩,目光如刀,“还不快去熬药!”
知道释风扬还有救,还能救,那么无论江不四开了什么万恶的条件出来,似乎都是可以答应的。
倾注了所有希望在煎好的一碗碗浓黑黏稠的药上,总以为那是灵丹是仙药,躺在床上那双目紧闭弥漫着死亡气息的人能够马上醒来。
人间的规矩是好事多磨,在提心吊胆到几乎绝望了三天后,虽然人依旧没有醒,但太医终于宣布脉象逐渐稳定,病情开始好转。
简直是一个奇迹,皇帝一下子坚信他当初冲喜的决定没有错,高高在上的庙堂,没有人了解或是知道江不四生关死劫的奇迹和劣迹斑斑,自然就没有人会知道在谨王爷的榻前,曾经定下了一个诡异的协定。
守着床上让人心疼的男人,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也舍不得离开,无论谁劝都没有用。
可是谁都没有料到,在第四天会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兰玲。
“你来做什么?”红袖问得很不客气。
兰玲犹豫了一下,小脸直勾勾地看着曲湘鸾,“我能和二王妃单独谈谈吗?”
“不能!”曲湘鸾专心地守着释风扬,头也没回地扬声道:“我没有什么事需要背着我的丫鬟!”
兰玲沉默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她站在那里,素净的衣服恬静的神情犹如一朵含苞的栀子花,似香若无香引人入胜。
“当初我家王妃刚刚嫁过来的时候也是如此,天天守着王爷!”她幽幽地说。
曲湘鸾一怔,下意识地轻应道:“是吗?”
红袖略略皱了一下眉,打岔:“你想说我家小姐对不住你们王妃呢,还是说王爷是负心薄幸啊!”
曲湘鸾震了震,知道红袖在提醒她不要被兰玲牵着话题走,受她的影响。曾几何时,聪颖如她也会为人家一句话而动摇,她看了看床上的释风扬,这就是当局者乱吗?
“我没那个意思,纯粹是我有感而发!”兰玲连忙澄清,“我知道是我家王妃不好,不该由着性子胡来,害了王爷那么多女人!”
“知道就好!”绿杯噘了噘嘴,见她说得真切倒也没有难为她,“你还没说你是来干什么的呢!”
兰玲瞅了瞅一直没有说话的曲湘鸾犹豫了一下,“这个……我想求二王妃同意让我家王妃来看看王爷!”
三人都是一怔,释风扬出事以后,曲湘鸾迁怒于她们主仆,平日是绝不准姬织晴进入镜院的,却没料到她提出了这个要求。
见众人都不说话,兰玲有些急了,“我家王妃真的不是有意要害王爷啊!她是那么爱他,爱到极端才会因妒成狂啊!”说话间来到曲湘鸾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二王妃,求你了,这些日子我家王妃吃不下睡不着,她也不容易!欢欢喜喜地嫁过来当王妃,没多久王爷就纳了妾,她性格刚烈,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杀了那些女……”说到后来,声泪俱下。
曲湘鸾顿时觉得呼吸窒闷,只是模模糊糊地想着,自己怎么竟和姬织晴如此的相似了!
狠狠地震了震,一阵心慌袭来,心脏跳动的地方充斥着一种酸涩无力。
红袖眼尖地发现她的脸色不对,立刻想绿杯使了一个眼色,双生子间的默契不需要言语,一个眼神就可以了解对方在想什么,绿杯走上前来,拖着兰玲就往外走,那丫头一边挣扎一边急急地企求着:“二王妃,二王妃,求你了!你让她见见吧!”
曲湘鸾捂着耳朵,任那个声音渐行渐远。
“小姐!”红袖担忧着。
“我也会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难得红袖听懂了,“小姐,毕竟现在还没有不是吗?何必担心没有出现的事呢!”
“那是他还没有纳妾,不然我也会杀了那些女人……和姬织晴一样!”
是的,太了解自己,所以知道自己会做什么。她一直都知道一旦她开始执着于什么,那便是永远的不甘放手,像男人恋栈权力,像商人死守金钱,像寡妇指望着儿子,这种执着和生命连在一起,至死方休!
陷入了恐惧和悲哀的世界里,红袖束手无策。
“湘儿……”
曲湘鸾蓦地睁大了眼睛,循着虚弱的声音望去,释风扬缓缓地睁开他紧闭多日的眸子,有些无神,却温暖得仿佛可以溢出水来。
“湘儿……”
曲湘鸾抓住他微微举起的手,神色复杂,“你……醒了!”
她在躲他。
手中拿着奏章,生平第一次心思却飘到了别的地方。
他的妻子在躲他!释风扬胸中窒闷起来,那感受极为诡异,他不自觉地沉下眉眼,呼吸吐纳渐灼,原就温和的五官严峻起来。
自他醒来过后,几乎就没有和她好好说过话,皇上来过,大臣来过,就连十三哥也来过了,可是她只是每天在门边望两眼,一对上他的眼神,就像只受了惊的小白兔撒腿就跑。
绿杯红袖每天定时端来药膳和药,但无论他怎么问,两个丫头就是不说话,近来还学到她家主子,放下东西就跑,好像有什么在后面追一样。
“王爷……”
寄语在叫他,顺着寄语的眼神,才看到他不知不觉中将奏章拧得死紧,连忙松手,又将注意回到公事上来。
黔洲推行新政导致官商勾结,这的确是新政的弊端,刺激经济发展也刺激了官商发展,要想个法子……莫非她是受到了姬织晴的威胁?
面对自己的灵光一闪,释风扬苦笑,他明明是在看奏章啊!
放不下手中的责任,也放不下她,她现在在做什么?
思绪又一次蔓延开了……
“砰!”门被人一脚踢开,是谁这么不要命,敢来踢谨王爷的门?
寄语秀气地一瞪,然后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结结巴巴地提醒释风扬:“王爷,王爷!”
释风扬的眼睛近来第一次闪过一丝光彩。
来的是曲湘鸾,只见她气势汹汹地冲到他的面前,袖子一撩,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这才醒过来几天?你、你你!”
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干脆一把扯出他手中的折子,往寄语怀里一抛,腰一叉,头一昂,等着见招拆招。
出人意料的一向国事大如天的释风扬居然没有动怒,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漆黑的眸子像一湾深潭。
被看得有些不安,她的气势弱了又弱,撇撇嘴倔道:“你是不能再看了嘛!刚刚醒来了三天,再出事神仙也救不了呀!”才三天?
释风扬一怔,他觉得她躲他躲了好久了,居然才三天!
见他不说话,曲湘鸾以为他真的恼了,有些委屈,但还是往前踏了一步,表示她这一回绝不退让。
“到底怎么了?”释风扬温和却执拗地问。
曲湘鸾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眼光四下游移,看到寄语仿佛找到了救星,指着他岔开话题:“你不可以再给王爷看奏折了,知道吗?再有下一次我就把你送到洗衣房去!”吩咐完毕,看向自家的两个丫鬟,愉快地招呼,“王爷累了,咱们别打扰他了,先告退吧!”
释风扬再温和好说话,也不是一个可以随意糊弄的人,只见他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等等!”
他迅猛的动作倒将曲湘鸾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将他扶好,“你慢点,别扯坏了身子!”
就近看着她,抓着她的手,确定她不会再次离开,刚才空荡荡的心终于被填满,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再问一次:“到底怎么了?”
“你先放开我!”她赔笑着讨价还价,“不然我不说!”
“不放!”说完他一怔,了悟地笑了,“咱们就这么耗着吧!”
不放,再也不放了!
左手绑着一条红绸,红绸的另一端缠在释风扬的手腕上,看着他舒服地闭目躺在床上,曲湘鸾只觉得头上一群乌鸦飞过再飞过。
这是哪门子的耗法?
自从释风扬坚决地宣布要和她一耗到底后,他们就处于连体婴的状态,她不止一次悄悄地解开绳索,可是每次都是要成功时他便睁开眼,乌黑的带着疲惫的眼深深地看着她。
多来几次,倒是她心疼起来,怜他睡着都如此警觉,再三保证不会再开溜,他才肯沉沉睡去,她第一次领教了他的执着。
忍无可忍叹了口气,风水轮流转啊!现在叹气的变成她了。
“怎么了?”释风扬缓缓睁开眼,关心地看着她。
“什么也没有!”她回答得有些哀怨。
她沮丧地低垂着美脸儿,他由下往上刚好看清她的神情,她像孩子般委屈的表情,让他的嘴角划出一弯清淡笑弧。
他也学坏了!
他不再惹她,低声吩咐寄语:“把今天的折子拿来!”
“不准!”曲湘鸾一惊,马上忘记心中的不忿,凤目圆睁,虎视眈眈地盯着寄语。
寄语两边为难,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哪个都不是他可以得罪得起的啊!
“湘儿……”
曲湘鸾索性捂住耳朵,东看看西看看,“我听不到!”
释风扬拉下她的手,“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这些折子是底下的大臣呈上来的,能处理的天柬房就处理了,由我们筛选过后,重要的再交给皇上。如果我不看,这天柬房的事就是十三哥说了算了!”
见他说得坦白,曲湘鸾也回得干脆:“我不管你们兄弟要怎么斗个你死我活,你的命是我答应……是我拉回来,就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你就不可以糟蹋!”
“湘儿!”
“我不要当寡妇!”曲湘鸾扁着嘴,赌气道。
释风扬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我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下不管啊!”
她瞪着他,他深邃的眸子里居然盈满无言的企求,这样的表情让她心中一动,有些痒痒的,跟着感觉走的本能立刻冒了出来,凑上去勾着他的脖子,狠狠地吻住了他。
释风扬瞠圆眼瞳瞪住莫名其妙紧贴着自己的秀脸,嘴唇湿热,被紧紧吸吮着,而那力道紧得让他感到疼痛,随即,他尝到她口中的甘甜和柔软的香气,这才猛然惊觉——
他被强吻了!
而强吻他的这位姑娘,正以热烈又火辣的方式,在他唇上辗转、吸吮、啃咬,吻得他头发晕……
寄语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而绿杯红袖只是挑了挑眉,然后见怪不怪地,一左一右拖着惊得忘记反抗的寄语离开,还不忘轻轻地将门关好。
久久,久到两人都快不能呼吸,她才放开了他,平复着急促的呼吸,看着释风扬那被她吻得鲜红欲滴的唇瓣,情难自禁地伸出舌轻舔了一遍,调戏道:“这回没有经验,下次感觉会好点!”
这还叫没有经验?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释风扬忽然发现屋里的另外三个人凭空消失了,迟钝地想到刚才是当众表演,顿时血往上涌,脸红得像关公一样。
曲湘鸾心情大好,“好吧,你要处理国事可以,我念给你听!”
以后吃豆腐的机会多了!
嘿嘿淫笑两声,由衷地感谢当初陪同释文跃深更半夜不睡觉去破坏范哥哥好事积累下来的经验,这种感觉果然是好啊!
曲湘鸾很困扰,真的!自从释风扬开始处理国事以后,他的身体恢复速度由原来的突飞猛进直线下滑到现在几乎停滞不前了!让他停止是不可能的,这样温和的男人坚持起来几乎是雷打不动的。
昨天还居然跑去上了早朝,她想到都觉得呼吸困难,满朝文武都以为他康复了一直和他道喜,徒留下她一个人在外面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每次看到他的眸子她都会最终屈服?
这不是好现象!
释风扬很困扰,真的!除了那次上朝他们几乎全天候绑在一起,但是她的态度实在是让他觉得深深的无力,只能用**********来形容。
时而莫名其妙地兴致大发,凑上来就是一阵狂吻,就连寄语也从最开始惊得下巴都可以掉地上一路发展为见怪不怪了,唯一变不了的是他在事后涨红的脸。
但常常又是在兴高采烈地讲了什么后,突然开始沮丧,两人本睡在同一张床上她就会一挪一挪和他保持距离,而且任凭他怎么问也是死活不开口又恢复到她当初躲他时的状态,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极有先见之明地将她绑在身边。
“哎!”
释风扬抬首看了她一下,确定她没事,神色也没有太大的哀戚,埋下头又回到奏章中去。最近她喜欢以打扰他的方式让他少看一点折子。
“哎!”这回叹息的声音更大了。
这回连头都没抬,抓过她的手放到自己怀里。
“哎!哎!哎!”
释风扬终于用他那黝黑的眼看她了,“乖!等我处理完这些!”
这这这……她这么打断他只是想和他吵一架啊!
他平日不是最痛恨别人别人吵他处理国事吗?
是因为她是他的,呃,算妻子吧!那么有一天他对她失望,发现她不过是第二个姬织晴时,他会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对她?
挪,挪,屁股一挪一挪往床外边移开。
只想跟他吵架提前练习他嫌弃的样子,确定一下是不是心脏承受得起,为什么这个愿望这么难啊!
她果然越陷越深了。
无奈又长长地大叹了口气。
自顾自怜去了,所以没有看到释风扬在背后忧心的眼神。
屋里开始弥漫一种奇怪的沉默。
打破这种沉默的不是屋子里的人,而是屋外传来的阵阵嘈杂。
不知道过去多久,本来安静的谨王府突然喧哗了起来,有呵斥的,叫嚷的,哭闹的,伴随着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可以听出来为数不少的人向镜院冲来。
曲湘鸾掀开被子,准备解开红绳出去应付。
释风扬拉住她,看不出脸上表情有什么变化,对着她摇了摇头。
敢冲到谨王府来,定是出了大事!他心中沉沉地划过一种担忧,千万不要是政变。
皇上……不知道皇上现在有没有危险?
门很快被撞开了,进来的是十三爷的心腹门人,朝中官至二品的吏部侍郎,紧随其后的却是他自己的手下大理寺卿董付。
曲湘鸾担忧地看着他,只见他瞳孔紧缩,心中有了最坏的打算。
两人见他们夫妇亲热地躺在床上,有些尴尬。
董付舔舔干涩的唇有些艰难地开口:“查谨王释风扬私造兵刃,私连外族意图谋反,就此拿下送交大理寺查办!”
果然是谋反!只不过谋反的是他?
释风扬松了口气,至少不是政变。落落大方地解开他和曲湘鸾紧连的红绳,掀开被子,走到董付的面前温和却坚韧地道:“我没有谋反!”
“委屈王爷了!”
知他还是自己的人,释风扬点点头,迈步准备和他们一起离开。
谁知手臂忽然被人拉住,他扭头,看到的是曲湘鸾莹莹的目光。
“我跟你去!”
“湘儿!”
曲湘鸾一笑,“我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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