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锣鼓喧天,龙腾虎跃,万众瞩目的朝天风云盛会终于拉开了帷幕。朝天峰腰,众人云集。来自五湖四海的商贾坐在看台上喝茶嗑瓜子,江湖人则列队站成三排,身着统一的服饰。坐在贵宾席的夜眠眠,总会被那三列黑、白、灰的颜色吸引,不由抿嘴轻笑。
“他们穿的衣服,看起来很拙。”辛容若小声说,上届他站在队列里给人观赏时还不觉得怎么样,现在看别人,就觉得很搞笑。
“哈哈,真的很拙,有必要穿成那样吗?”夜眠眠掩嘴吃吃地笑。
“眠眠。”辛容若示意她注意一点,毕竟这是盛会现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瞩目。
“我跟你说,他们为什么不把脸也涂上颜色,那不是更统一些。你看那些人的脸,红的红,白的白,黑的黑,紫的紫,噗——”夜眠眠附在他耳边低语,辛容若也被都笑了。
熬过了官员致辞、江湖三道主事者发言、商贾代表捐银的冗长仪式,终于轮到文艺表演环节。夜眠眠赶紧拉着辛容若跳下贵宾席,穿梭在热闹的现场。看杂耍表演,听戏班场戏,欣赏歌姬舞伶的精彩演出,比逛庙会还热闹。
开幕式结束后,他们草草吃过午膳,又兴致勃勃跑到商品展示会场。南来的香料,北来的人参,东来的银器,西来的珊瑚,四方货物尽汇于此。挑花了眼,看花了眼,夜眠眠半个时辰内便豪掷一万两,买了一堆珍奇玩意。
“你哪来那么多银子?”辛容若记得她没那么钱,便问道。
“你侄女给的。”夜眠眠完全沉浸在购物的乐趣中。
“辛绿痕给了你多少?”
“十万两。”
真大方,辛容若有点眼红,他撺掇夜眠眠尽量花钱,反正家里有个会挣钱的财神爷,不花白不花。如果辛绿痕知道她的讨好招来反效果,后半辈子都要挣钱养活这些花钱大手大脚的亲戚,不吐血才怪。
“好累,我不想买了。”夜眠眠的脚逛疼了,嗓子也喊哑了,当然也买尽兴了。
辛容若没有说话,他没力气了。谁想到一个下午他的娘子就花光十万两,堪称超级散财败金女。原来她不是不会花钱,是以前没钱花,你看她现在有钱,把钱不当钱花的样子,真是好可怕的潜力。
晚上,夜眠眠抱着一堆东西,兴奋地尖叫:“哇,好精致的玉佩,好大的珍珠!”她买的东西,十有八九是珍宝首饰玉器。“眠眠,你怎么不买丝绸锦缎,或是美味佳肴?”辛容若问她。
“那些东西是消耗品,又不值钱。丝绸做成衣服会破,食物吃掉会变成屎,傻瓜才买。”夜眠眠自有一套看法。
这,太实际了吧。辛容若自愧不如。
“哈哈,弟妹很有商业天赋,有没有兴趣跟我学做生意?”辛贫,也就是辛容若的大哥,辛绿痕的爹,插了一句嘴。
“做生意可以买很多东西吗?”夜眠眠问。
“是呀,做生意就是买东西卖东西。”辛贫说。
“眠眠,做生意一点儿也不好玩,我们出去逛夜市。”怕娘子被拐带,辛容若拖着她走出营帐。
经过辛贫身边时,他冷冷扔下一句话:“想拐我的人,门都没有。”
辛贫也冷笑以对,“咱们骑驴看样本,走着瞧。”
三天的商品展示会结合后,重头戏上场。原本热闹的摊位被撤掉,摆上一个个擂台,擂台上分别标示组别。使刀的就参加刀组的比赛,使枪的就参加枪组的比赛。辛容若使剑,自然属于剑组。比武大会开场时,他作为上届天下第一还被请到台上致辞。夜眠眠看到擂台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剑”字,才相信辛容若不是“天下第一贱”。
她比较担心他比赛时用睡教武功算不算犯规,倒不担心他能不能赢。经过一段时日的思考,她没那么固执了。既然睡教已经解散,教主他们退出江湖过得更好,她何必要揪着过去不放,让大家都不愉快呢。也许让睡教背着污名消失,她会遗憾一辈子,但如果辛容若为她出头受到伤害的话,她可能会活不下去。
当然,如果他能赢,并按公公的计划一步步实施的话,她此生再无遗憾。
“眠眠,那本无字天书你还给教主了吗?”致辞完毕,辛容若从台上下来问她。
“还了,你还想梦见祖师爷啊,我试过,祖师爷没出现。”夜眠眠说。
“你还试过,你不是说只有祖师爷选中的希望之星才能梦到,你去试肯定不行。”
“那时你不在我身边,人家很气,就想自己练功去参赛。”
一番话又勾起了辛容若的愧疚,他说:“对不起,以后你出走记得给我留张纸条或者告诉别人也成,那样我才能找到你。”
“好,我一定会通知你的。”夜眠眠这样回答。
旁人听到这对傻瓜夫妻的白痴对话,忍不住扔给他们一双白眼。
朝天风云盛会举办的第四天夜里,辛容若突然陷入昏睡。无论人喊他、摇他、打他都不醒,甚至用锣鼓在他耳边敲都没反应。他没有发烧也没有说胡话,呼吸绵长又均匀,就像在熟睡。
那天晚上夜眠眠叫他吃晚膳,怎么叫都不醒,还以为他在练习睡教武功。结果他一夜未醒,第二日夜眠眠才慌了跑去告诉公婆。大夫来了一茬又一茬,个个摇头都说辛容若没病,是在睡觉。有睡觉睡得这么死的吗?天崩地裂都不醒。辛老太爷将大夫全轰出去,并封锁了辛容若昏睡不起的消息。这当口是敏感时期,传出去会影响白道的士气。大家出来祈求老天爷让辛容若醒来别无他法,夜眠眠的眼睛都哭肿了。
辛容若昏睡后的第三天,一直抱着他不肯休息的夜眠眠不哭了。她起身,开始进食、睡觉。
“眠眠,你没事吧。”辛老夫人关切地问她,这几日儿媳对儿子的深情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娘,我会让自己没事,我相信他一定会醒过来。”夜眠眠坚定地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等容若醒来,我要让他看到健康的我。”
“你有喜了?”辛老夫人又惊又喜。
“嗯,容若说,我有孩子了。”夜眠眠抚着肚皮,消瘦的脸上有微微的浅笑。正是孩子给了她勇气,要不然她可能已经崩溃了。
“老天爷保佑,我们家终于有后了。”辛老夫人双手合十感谢上苍。
“娘,我不是你儿子吗?绿痕不是你孙女吗?我们就不是辛窝的子孙吗?”辛贫知道他娘偏心,忍不住吃味。
“这个时候你还给我说这些。”辛老夫人呵斥他,“快去练功,你得不到天下第一就不是我儿子!”
辛贫还想说什么,听见弟妹一声叹息,心中不由生出怜悯,也就不再争辩了。
“娘,眠眠会为容若生下这个孩子的。”什么为睡教正名,什么争强好胜,夜眠眠都不在乎了,她只要她的夫君醒过来,只要辛容若好好地陪她生活。
朝天风云盛会在外面如火如荼地进行,夜眠眠在营帐内安心照料她的夫君。曾经,她幻想为他加油呐喊,想让他为她实现理想。如今她觉得,名声根本不重要,随便别人怎么看,随便别人怎么说,只要自己快乐就好。这么多年来,睡教在江湖一直抬不起头,她不照样活得很好,教主他们也活得很好,并没有因为别人的看不起,而失掉做人的尊严。
“容若,我相信你会醒来,虽然不知道要等多久,但我会一直等你。”她为他擦脸,为他喂粥。他的面容沉静安详,嘴角甚至挂着一丝笑意,仿佛随时都会醒过来,然后唤她:眠眠。
“我还是把名字改了,叫醒醒。”她打趣说,“叫眠眠很没有气势,软趴趴的,记住以后叫我醒醒。”
“容若还在睡吗?”辛老太爷进来询问。
“爹,他还没睡醒呢。”夜眠眠起身给公公行礼。
每天辛老太爷都会进来说,这坏小子还不起床简直讨打,他相信自己的儿子只是睡着了。
“哎,朝天风云盛会的比武都接近尾声了。”辛老太爷感叹,“这届剑组的第一名真幸运,不用挑战我儿就能问鼎桂冠,不会是他诅咒我儿不能参赛的吧。”
“爹,能不能找人代替容若出战?”夜眠眠提议,她知道辛容若最爱面子,要是那些不知内情的人说他不战而逃,他醒来一定会生气。
“行不通,规则不允许。”如果可以代替,辛老太爷都想上场了。
“那容若醒来该有多伤心呀。”夜眠眠想的还是辛容若的感受。
“不会的,我保证他的声明会更上一层楼。”辛老太爷已经计划好了。
“爹想好怎么对外解释容若不能参赛的原因了吗?”
“这个包在我身上。”
辛老太爷已经放出风声,说他的儿子去藏边采药去了,因为辛老夫人犯了心疾,儿子至孝,为母寻药宁可放弃天下第一的宝座。消息一出,白道人士交口称赞,连黑、灰两道也暗自钦佩。辛老太爷还说,他的儿子会尽可能赶回来参赛的。
朝天风云盛会进行到第十三日,各组比武都已决出优胜者,就待休整一日后,于十四日挑战上届天下第一。剑组这届的第一名,早已约了三两好友下山喝酒,踌躇满志提前庆贺。对他来说天下第一已是囊中物,谁都知道辛容若去了藏边,肯定赶不回来参赛了。
辛贫夫妇不负众望,分别取得了刀组、镖组的第一名,距离天下第一仅一步之遥。这届的朝天风云盛会比武结果同样没有悬念,白道人士获得了过半的第一名。黑、灰两道虽人才辈出,却不齐心,有些高手根本不屑虚名。白道得名气,黑、灰两道得金银,三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辛容若昏睡后第十天,也就是朝天风云盛会进行第十四日,最精彩激烈的巅峰对决终于开始了。各组的比武是同时进行,不过剑组的第一名表示,他愿意等两个时辰。谁都知道他说的是场面话,裁判没有异议,由他等。
剑组的第一名搬把椅子坐在擂台上,气定神闲地看别人厮杀,他的心里得意得要命。嗯,在擂台上的感觉真好,他是霸主,他是天下第一,所有人都在敬仰他。
激烈的比武吸引不了夜眠眠,她陪在辛容若身边,说话给他听,唱歌给他听。比武进行一个半时辰后,所有的决战都结束了,有人欢笑有人愁,第一只有一个,比赛就是这么残酷。
剑组的第一名仍在擂台上等,他说了要等足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很快就要到了,他已经准备站起来,脸上甚至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这时——
“哦,等等,老夫来也!”一道白色的身影如惊鸿般掠过众人头顶,稳稳落于擂台上。
剑组第一名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辛老太爷一用力差点扯掉胡子,其他江湖人打了个趔趄,场中已有人惊呼:“辛容若!”
“呸,老夫不是辛容若,老夫是睡教祖师爷,老夫的名讳二等没资格知道。”台上的人深情倨傲,睥睨众人,可他的相貌明明是辛容若。
此言一出,全场愕然,所有人都认为:辛窝少主疯了。
“逆子,你给我下来!”辛老太爷气血攻心,初见儿子的喜悦完全被他的胡言乱语打散了。
“辛老太爷,我看在你儿子的分上不与你计较。”那人对辛老太爷稍稍恭敬一些。
“贫儿,快、快去把你弟弟拉下来。”辛老太爷肺都气炸了。
“爹,小弟似乎中邪了。”辛贫小声说。辛容若昏睡了十日,身子骨瘦得跟竹竿似的,按说刚苏醒应该连站都站不稳,现在却精神亢奋得跟吃了五石散一样,刚才显示的轻功还是前所未有的高明。因此他判断,他家小弟中邪了。
有道理,辛老太爷也赞同大儿子的话,冷静下来想,那人虽然是小儿子的模样,但他的儿子绝不会对老子胡说八道。
“你这老鬼快离开我儿的躯体,不然我找法师让你永世不得超生。”辛老太爷威胁那人。
“你放心,我不过借你儿子躯体一用,等我解决完事情就还给他。”那人承认了自己不是辛容若。
有鬼有鬼!在场的江湖人士心中一寒,有胆小者拔腿就跑。
“大白天的怕个鸟,你们就这点出息,再来十只鬼老子也不怕。”黑道主事者站出来破口大骂。这一骂众人都清醒了,大白天日当正午,阳气盛根本不用怕鬼。
“嘿嘿,老夫是好鬼不害人,不过你们这些蠢材惹恼了老夫,老夫才忍不住从黄泉赶来教训你们。”那人,嗯,暂且以老鬼称之。老鬼鼻孔朝天,对所有人冷哼一声,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瘫软在擂台上瑟瑟发抖的剑组第一名说:“滚下去,你没资格跟老夫动手。”
剑组第一名如蒙大赦,很听话地滚下来,引来不少唏嘘。
“我来,是愤于你们这些蠢材污蔑我睡教。今天老夫要让你们知道,我睡教不是能任由你们的臭嘴污蔑的。”老鬼说出来意。
“睡教本来就是邪教。”有胆大之人在台下嘀咕。
“蠢材,你还敢说!”老鬼大喝一声,嘀咕之人应声而倒。
周围人惊慌失措,辛贫急忙去探鼻息,回头说:“没事,只是昏睡过去而已。”
“现在老夫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老夫也按你们的规矩,在此摆下擂台,不限武功、不限门派,只要你们把老夫撂倒,我马上就回黄泉。如果老夫胜了,今后不想再听到有谁在背后嚼舌根。”老鬼傲慢地挑衅,激起众怒。
“来啊,老夫睡觉跟你们打。”老鬼说完竟躺下,卧在擂台上,说,“等老夫睡着了,你们可以任意攻击,能伤到老夫一根汗毛,老夫马上走。”
如此目中无人的态度彻底惹恼了江湖人,不过白道碍于老鬼借用的身体是辛窝少主不好动手,黑、灰两道的人就不客气了,各种明器暗器一齐往老鬼身上招呼。眼看老鬼的身体就要变成靶子,突然,远远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不要——”
辛老太爷看见儿媳跪在地上,双手蒙脸。他已来不及阻止,只能闭上眼睛,眼角流下一串老泪。
出人意料的是,攻击老鬼的人刚挨近老鬼身体三尺处,兵器突然失去控制,倒戈伤了主人,一时场中哎呀哇哇惨叫声不绝于耳。
辛老太爷睁开眼睛,见儿子的身体毫发无损,大为放心,不由对老鬼心生感激。夜眠眠也见到了,她奔到辛老太爷身侧,叫了一声爹。
“没事,你在一旁看,容若不会有事的。”辛老太爷嘱咐她。
“是。”夜眠眠答应一声,站在旁边,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擂台上那张辛容若的脸,满是担忧。
“弟妹,容若中邪了,他被一只自称是睡教祖师爷的老鬼附身了。”辛贫对她说。
夜眠眠张大了嘴,睡教祖师爷?就是给辛容若托梦的祖师爷,创建睡教的祖师爷?她的血液都沸腾起来。老天爷,您终于开眼了!祖师爷呀,难为您还挂念后代子孙,睡教、睡教的名声有救了!
不久前她去厨房熬粥,才片刻工夫回来就发现辛容若不见了,她慌忙跑出来找他,正好目睹刚才令她肝胆欲裂的一幕。既然是祖师爷附体,她就不是很担心了。
“祖师爷,请不要伤害我的夫君。”夜眠眠双手合拢朝擂台喊。
“丫头,等会儿我一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夫君。”老鬼对她倒颇为亲和,不过以辛容若的样貌说出来,感觉很怪异。
“你们这些蠢材,还有谁想动手就上来,老夫接着。”老鬼的话让江湖人感到屈辱,但慑于老鬼的怪异武功,没人敢出头。
“没人敢上来了吗?或者你们根本没胆子。”老鬼在擂台上走了一圈,见全场鸦雀无声,他又说:“既然没人敢和老夫动手,那老夫也不为难你们。只要你们这些蠢材告诉老夫,到底谁亲眼见过睡教为恶?如果是事实,老夫不会护短。”
江湖中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
“喂,你不是说睡教摧残了山阴郭氏一家。”
“我是听别人说的。”
“那谁,你不是说岭南圣女被睡教摧残。”
“我、我、我听说的。”
议论来议论去,原来所谓睡教的恶行,只是道听途说。这时有人灵光一闪,逮住了躲闪在人群里的蜀绣阁林阁主。
“林阁主,听说令爱徒被睡教狂徒侮辱,你们蜀地白道中人还剿灭了睡教一个分坛,可有此事?”
林阁主一张脸涨成猪肝色,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让老夫来告诉你们好了,这个姓林的徒弟确实被采花贼侮辱了。姓林的为了面子就对外说是我睡教所为,还大张旗鼓纠集了一帮所谓白道人士去围剿我。他们不过杀了几个小毛贼就假说是破了我睡教分坛,借此扬名立万,实属卑劣之举。我睡教穷得都快活不下去了,教众都是老弱病残,如何有财力和人力建分坛。”
老鬼大揭黑幕,颜面丢尽的林阁主灰溜溜退到一边,如丧家之犬。
“没话说了吧,当日辛容若这小子也参加了剿灭行动,不过他半路误入我睡教总坛,因缘际会得到我睡教武功秘笈。这小子不知道,一切都是我算计好的,老夫托梦教他睡教武功,不过是为了让他精神委靡,好借他的躯体一用。”
哗,江湖人听到这段话,更是胆寒。一个死去百年的老鬼竟厉害到这等地步,世上鬼神何其多,人与之相比简直渺小到卑微。
“既然没有人亲眼见过我睡教为恶,以后再给老夫听到污蔑之词,当心老夫半夜来问候你们。”
此话一出,威慑众人。
“是是是,您老人家说的是,小的们回去检讨、反思,再不敢嚼舌根。”有阿谀奉承者点头哈腰讨好老鬼。
“辛容若这小子是老夫选中的代言人,今后他会代老夫监督你们。谁不服,老夫随时会上来找他。”老鬼见威吓的手段已收到成效,满意地点点头。
“祖师爷,谢谢您。”夜眠眠发自内心向老鬼鞠了一躬。
“丫头,以后好好过日子吧。”老鬼跟她挥挥手,双手叉腰傲视台下众人说:“老夫临走之前还要让你们这些蠢材领教一下我睡教终极绝学——睡神一觉。”
只见老鬼在擂台上轻盈地挪腾跳跃,姿势优美至极,如天人嫡降迷人心魂。随着他的动作,哗啦啦,距离擂台三丈之内的人全部倒地。老鬼飞起来,在众人头顶舞动,所到之处人墙全部倒塌。
朝天峰,凛冽的寒风吹过,偌大赛场“尸体”成堆,一时蔚为壮观。
“祖师爷,您这是做什么?”唯一清醒的夜眠眠,眨巴着眼睛问道。
白色的身影翩然落于她面前,清亮的眼眸,闪着促狭的光芒,“我是容若。”
朝天风云盛会结束了,江湖人来了又去。这届风头最健的是辛窝,首先,辛窝的大少爷大小姐分别夺得刀组和镖组的天下第一。其次,辛窝的少主辛容若被鬼附身,成了睡教祖师爷在人间的代理人。辛容若的奇遇成为江湖人在很多年内的谈资,没有人像他一样,人生就像一部传奇,精彩到让人喘不过气。
辛容若矢口否认他被鬼附身的事情,他说什么都不记得,就是睡了一个长长的好觉。家人觉得他不记得也好,就当是梦一场吧。
辛容若与夜眠眠这对夫妻,在辛窝度过了成亲以来最甜蜜最宁静的时光。他们早晨一起练功,中午一起睡午觉,晚上一起看星星,惬意而美好。
“如果每天都这样幸福多好。”
“如果每天都这样愉快多好。”
夫妻俩坐在房内,拥在一起,像拧麻花似的。
“眠眠,我们找个机会溜吧。”辛容若说。
“好。”夜眠眠回答。
至于他们有没有偷溜成功,那是后话。不过江湖人为了表示对睡教祖师爷的敬畏,特地打造了一块金匾送到辛窝,上书:天下第一睡神!
终章
很多年以后,参加第十一届朝天风云盛会的江湖人,还记得一个“人”,“说”过的一段话。这段话不是用嘴说出来的,仿佛直接印在他们的脑海里,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据说很多人将这段话当成家训传给儿孙。
睡觉能消除疲劳,恢复体力;保护大脑,恢复精力;利于免疫,康复机体;促进生长,正常发育;延缓衰老,促进长寿;爱护思维,心理健康;利于皮肤,利于美容。
就是说,如果人人都睡好觉、好睡觉,男子会龙精虎猛,女子会娇美柔媚,少年会健康成长,青年会朝气蓬勃,中年会精力充沛,老年会身体硬朗。
睡觉,是心的呼唤,是爱的奉献,是人间的春风,是生命的源泉。如果人人都喜欢睡觉,爱上睡觉,我们的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爱上睡觉,江湖将没有纷争,武林将没有流血,死神也望而却步,幸福之花处处开遍。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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