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迟来的信
新学年的到来，清宁大学又迎来一批朝气蓬勃的新生，这帮新生脸上洋溢的那种对未来的激情，让余峰感觉自己有变“老”了的错觉。
“小色狼”是第一个回校的，自从上学期末他和“重型坦克”两情相悦，决定交往以后，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了关系，他上学期成绩优异，获得一等奖，一开学他就请余峰到外面吃一顿。其实那天余峰心情也不是很好，但人家出钱请他吃饭，不去对不住自己的肚子。
当吃到一定火候的时候，“小色狼”很认真地问余峰：“你对大学生同居怎么看？”
余峰差点没把含在口中的酒本出来，说：“难道你和慕容雪要出去同居呀？”
“你先别管这些，先回答我这个问题！”
“小色狼”一脸严肃地说，但脸上那种表情已经表示默认了。
余峰毕竟吃了人家的，不发表一下意见确实有些过意不去，说：“怎么说呢！以下只是我一家之言，仅供参考。这种年大学生同居也见怪不怪，学校对这种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随大流的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事你要过自己这一关，只要两个人都能过自己这一关，完全可以同居，当然安全措施一定要做好，不过你也要心理准备，一旦干了那事之前的美感就没了。当然我也只是个理论家，你完全可以把握的这些话当作放屁。”
“过自己这一关？能不能说得具体些！”
“有些事情不该说得太清楚，否则就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了，你自己领会吧。”余峰也不是故意卖关子，这种事他水平有限也一时难以说清，而这种事“小色狼”会找自己商量，也让他很感激，毕竟是信得过他才找他商量这种难以启齿的事。
回来后“小色狼”冥思苦想了好些天，最终他和慕容雪都艰难地过了自己这一关，决定在一个周末出去同居，当然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余峰是几个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或许是老天不愿意这么早就让他们同居，在他们同居的前一天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意外。
那天“小色狼”也不知道是心血来潮还是想到明晚的销魂太兴奋了想打一场篮球降一下内心的欲火，突然非拉着余峰去打篮球不可。这家伙平时基本不打篮球，也不会打篮球，不过最近受慕容雪的影响，开始和篮球进行一些亲密接触。那天余峰和他以及常守银组一队跟大三的三个学生打半场比赛，本来余峰很反对跟他们打比赛的，因为对方有一个超重量级的球员，人虽然长得不高，但看上去像个压路机在球场上来回地移动，而且人家穿着长裤，上身光着膀子，皮带都看不见，被他肚皮赘肉淹没包容掉了，跟这种人打篮球与鸡蛋碰石头没有什么区别，被他撞飞了受伤不值得，但前面我们说过，“小色狼”天生就是喜欢铤而走险的人，不承认自己是“菜鸟”的他拍着胸脯对余峰他们说：“怕什么！不就是比我们多点重量嘛！天塌下来有我挡着！”
到真正打起比赛的时候，这家伙还真不是知难而退的主儿，连续被这胖子撞开了几次后，他还硬抗着，终于在一次抢篮板的时候，两人一起起跳，“小色狼”瘦弱的身体被他撞开了一米开外，落下来的时一脚先着地，崴了，当时叫爹叫娘的甚为痛苦，送到医院诊断后，确定为肌肉大面积拉伤，不用做手术，服点药休息一个月左右就好。受伤后“小色狼”捶胸顿足后悔莫及，他和慕容雪同居的事也不得不往后推迟。不过在他脚伤的日子，日子也过得还算很滋润，一天里一些不太重要的课他就逃课不用去上，实在重要的课慕容雪用自行车搭他到上课地点，到吃饭时间慕容雪就送饭到宿舍楼下，余峰再拿上来给他吃，在宿舍无聊的时候又可以玩电脑，这学期常守银刚买了一台电脑，学校又按了宽带，“小色狼”在高中时把自己的青春都献给了高考，没摸过电脑，一玩起电脑就上瘾，所以他也不用愁没有法子打发掉因行走不便而产生的空闲时间。反正在这脚伤的日子里他过得差点就赶上神仙的生活了。
这学期佟兴连因为不能再容忍宿舍里有女朋友的舍友越来越多和跟个别同学的关系越来越僵硬而搬出宿舍，在离学校不远租了一间小屋。
有时候舍友们也不能容忍他的一些古怪的嗜好，比如最近一段时间，佟兴连特别喜欢在电脑上看电影，尤其喜欢手捧着泡面看欧美的恐怖片，当里面出现一个人把另一个人的肠子掏出来，像嚼口香糖一样把肠子吃下去的场景时，佟兴连就异常兴奋，津津有味地吃着手中的泡面，自娱自乐。
他走之前余峰婉转地劝过他几次，说这样会让他和班集体的关系更加淡化，他当然不会听余峰的劝说。
收到戴椿晴的信是中秋节的午后，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由于下午没有课，余峰也没有睡午觉的打算，一个人坐在窗边，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雨和被风雨戏弄得摇摇欲坠的树叶，一种若有所失的苍茫感油然而生，而对她纠缠不清的思念和担忧也像窗外细斜的雨线一样被拉得好长好长。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久，班上的通讯员给他带来了一份信，他一看信封的笔迹就知道是她写来的，信封上没有留下她的地址，只写着“内详”。
他像一个在困在沙漠里好些天的人一样突然看到了水源一样，急不可耐地拆开了信封，里面有信笺和一块月饼，信写得很长，也很公正。
峰：
在犹豫了好些天之后，我还是决定提笔给你写信。相信你可能也听说关于我的一些事情。和去年一样我又倒在高考残酷的战场上，就像很多足球巨星在关键时刻倒在了罚球点上。或许你不知道，我也一直没告诉你我是一个足球迷，你可能感到不可思议，这也不奇怪，毕竟作为一个女孩会沉迷足球比赛，也并不多见。这一次高考本来我应该是势在必得的，不仅之前我的老师和同学都这么认为，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但我没有想到我在考最后一科文综的时候，犯了一个低级错误，而这个错误也葬送我上大学的梦想。这个低级错误说来你可能不会相信，就连我自己现在都难以置信，我又忘了在答题卡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和准考证号，而监考老师收卷时也疏忽了，就这样我的文综分数为零，我的其他科目都是一百四十九或满分，有什么用，二本都上不了，那时我真的感觉自己像九四年世界杯上的巴乔，当他罚失那个点球时那孤独落寞的身影离我是那么近。
有时候我经常问我自己，我是不是很愚蠢，可能再弱智的人也不会犯这种低级再低级的错误。或许你会说我是因为压力太大才一时疏忽大意，但我告诉你决不是这样，我从考前到真正考试真的一点压力都没有，这一点就是谁问我，我都是这样回答的。也许是上天存心地捉弄我，或许是我太没用了吧。
当刚刚考完最后一科文综的时候，我还没有意识这一点，直到两个小时过后才意识到这个错误。但当时什么都已经晚了。那时我周围的同学，都为刚才的考试议论纷纷，有的还跟我开玩笑说：“戴椿晴！上清华北大十拿九稳了吧？”我当时真的想哭，感觉周围的这些人像苍蝇一样令人作呕令人厌恶，我当时真想有一个洞躲起来真好。过了不久还听同学说班主任要找我，八成是要问我考试的情况。我那时真的快要疯掉了，我感觉到这个世界顿时变得那么的吵杂，身边的这些人都好像是我的敌人，一心地向挖苦我。于是我狂奔地跑出校园，截了一辆出租车回家。一回到家我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痛心地哭了起来。我爸妈发现了我的异常，敲门叫我开门。我当时真的没有脸面面对他们，我太丢人，我太让他们失望了，真的他们养育了我这么多年，就是希望我能考上理想的大学，然而我却一次次让他们失望。他们敲了很久的门，就没有敲了，他们可能也猜到了什么，所以让我静一静也好。那一夜我几乎让我的眼泪陪我度过了一夜，那夜我也想到跟你联系，但想到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我实在鼓不起那个勇气跟你联络。倒是不时因为我怕你会笑话我，我也知道你不会。我只是觉得我这个废人不配跟你联系，那一晚我想了很多我甚至怀疑生命的意义何在，很多人都说功夫不负有心人，难道我的付出还不够多吗？为了高考我不知道我还能在付出些什么，平日里别人用功学习的时候，我也用功学习，别人玩的时候我还是用功学习，为了熬夜复习视力下降我在复读一年时间里已经配了四次眼镜了……
第二天我起的很晚，父母没有去上班，一直在大厅等我出来，很让我感动。我一脸颓废出了房间，我整件事跟他们说了。他们没有责怪我，反而安慰我说，不要紧，这次失败了还有下次呢！一听到下次我就怕了，我真的不想回到那种魔鬼生活，人家都是高三的生活经历了一次就远远地足够了，而我们经历两次，早已厌恶，那简直不是人过的生活。我当时就叫了出来说：“我不想再复读了！”
父母被我这叫喊吓傻了，他们知道我情绪还不稳定于是说：“好孩子！不复读就不复读，我们吃早饭再说，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香菇炖鸡汤……”
其实我知道他们嘴上这么说，其实内心底是想让我再复读考上清华北大一类的大学，他们肯定是想等我情绪稳定了下来再说服我这么做。为了不让他们担心那顿饭我假装吃得有滋有味。下午我偷偷地进父母的房间，在我爸的皮夹里偷下了三千多块钱，留下了一封信就去旅游，说我想一个人外面走走过些天回自己回来的。
其实说去旅游还不如说去流浪。我坐火车在一个城市与一个城市之间穿梭，企图用一个陌生城市的陌生来中和自己的伤心。然而目睹了那些陌生的城市那些陌生的景色那些陌生的脸庞后，那些伤心依然原封不动，那些陌生的城市永远与自己隔着一层膜，自己不过是那些城市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匆匆过客，没有人会注意到你的寂寞和伤感。一个多星期后，我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我又回到了家。父母虽然很担心我，但他们没有报警，因为他们相信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不会有什么事的。
回到家后的我变得整天愁眉苦脸沉默寡言的，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要跟他们说些什么，而且吃的也越来越少，我真的没有什么胃口吃，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我知道我的这些转变会让父母很担心，我也不想这样，但自己已经力不从心。
没过多久，父母就带我出去“旅游”了，其实是去治病，我跟他们到了很多的大城市，几乎每到一个城市，他们就带我去拜访当地最负盛名的心理诊所，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我找他们的意思去做。现在我在南方的燕州市一家大医院进行心理治疗，每天除了看看书，在医院的公园散散步，还有跟那些医师漫无边际的聊天，基本没什么事可做。寂寞的时候我也经常拿出你曾经给我写过的诗（我已经把你写给我的诗整理成一本小册子），那受伤的心灵感到安慰了许多。其实说真话，我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什么心理治疗，我一生最怕扮演的角色之一就是病人，不过还好不出两三个星期我就可以出院了，那时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我会联系你。而出院以后的我下一步人生怎么走，我还没有拿定主意。至于我为什么没有写上我的联系地址是因为我先让自己静一静，当然这不代表你对我来说是一种吵杂，恰恰相反我一直企盼跟你联系和见面，只是我不想展示你面前的我是那么脆弱，我无时无刻都渴望自己以自己最坚强的一面展示在你面前，相信有一天我会做到。
原谅我这么久没有联系你，也但愿我们很快能见面。中秋节要到了，祝你中秋节快乐！
愿你的生活多姿多彩！
无时无刻不想念你的小晴
余峰把这封信看了三遍，之前的一些疑惑解了，但对她的思念透过窗外的秋雨延伸到远方，此时的他只能默默祈祷远方的她能早日康复。他不会怪她之前不早些跟他联系，也不会责怪她犯那么低级的错误，因为他相信她只是现今教育体系下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她需要的是同情和鼓励，而不是责怪。
晚上雨已经停得很干净，凉爽的秋风拂面使人精神抖擞，由于雨水的洗礼今晚的月亮特别明亮特别圆，整个校园也格外地热闹，张灯结彩的校园小径上情侣们成双成对，有的望月吃月饼，有的借月示爱，颇让人羡慕。站在阳台上的余峰望着遥远的月亮，嚼着她寄来的月饼满脸红光，虽然月饼有些生硬，他依然吃得有滋有味。
次日晚上，温馨乐队在艺术大厅举行一场名为“温馨演唱会”的演唱会，常守银非拉着余峰一定要去捧场，余峰也不能不给面子，毕竟这是常守银成立乐队以来的第一次演唱会，为了开这个演唱会，常守银和乐队的其他成员也是大费苦心，尤其在找赞助商上他们奔波了几天，因为离校不远的那些超市、发廊、运动服装店嫌他们这个乐队刚成立不久，名气是有一点，但谈不上如雷贯耳，不跟他们合作，在吃几次闭门羹后，一个药店的老板看出了他们的潜质，同意跟他们合作。
由于温馨乐队在学校人气还算不错，所以艺术大厅基本座无虚席，演唱会唱到高潮的时候，常守银的一些铁杆FANS更是疯狂不已，不停地喊着：“守银！守银！我们爱你！”形成一条别致的风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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