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心随你动一
对于该带着纪沫去哪里玩，着实让谢慕思索了很久。仔细想想，香港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海洋公园吗？又不是小孩子。Shopping吗？没那个力气。去山顶看日出？时间还没到。出海？冬天耶，出海找死吗？
左思右想，不知道该去哪里玩。
最后，还是纪沫提出了意见。
“我们去海洋公园好不好？”
谢慕真想直接给她晕倒来表示自己的震撼。拜托，他们的年龄加起来再乘以二都已经入土了，还去海洋公园？别笑死人了。
“你……很想去海洋公园玩吗？”
“对呀，我懂事以来，还没有去过呢。”
是的，她家里的巨变让她没有机会拥有一般小孩的童年，她早早的成熟，早早的长大，除了辛酸还是辛酸，海洋公园对于她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求。
听着纪沫话里的心酸，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兴致勃勃的神情，谢慕觉得，他无法说不。这种时候，即使她开口要天上的星星，估计他也会努力做到。
于是，谢慕带着纪沫，来到他认为很幼稚的——海洋公园。
买好门票，进了海洋公园。纪沫的眼睛放光，顿时像个贪玩的小女孩。“哇，看起来好多好玩的喔。好想玩。”
谢慕轻笑，一点也没发现自己的眼光有多纵容。
“好吧。”语气壮士断腕般的沉痛。“那我们就一样一样的全部玩一遍。”
“真的？”纪沫开心的拥住谢慕的手臂。指着不远处的云霄飞车。“那我们先去玩那个。”
吓！那个可是很恐怖的喔。飞车的速度非常之快，过程中还会倒转过来，人脑的血液无法追上，会导致晕眩，严重的还会呕吐。谢慕在十五岁那年玩过一次以后，发誓绝对不再玩第二次。
但是……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她。
咬牙！忍了！死就死吧！
一次云霄飞车坐下来，谢慕觉得自己好像被倒挂了几天一样，脑部似乎缺氧，心跳得简直都不是自己的了。恐怖！这个东西，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到底是让人来玩还是想收买人命呀？真是自我折磨！
更恐怖的还在后面。谁知道纪沫这个女人，居然一点不适都没有，反而开心得大叫。“好好玩喔。我还想再玩。”
什么？！还想再玩？天哪，让他晕倒吧。谢慕现在算是懂了，这个云霄飞车简直就是专门为她设计的。
不过，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乘坐过三次云霄飞车之后，纪沫终于腻了，开心的去找寻别的节目。仿佛有用不完的活力。
“这个女人……”谢慕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失笑。
无奈归无奈，谢慕还是因为纪沫的开心而心情大好。
玩了一大半之后，纪沫终于累了。谢慕体贴的买来饮料，小吃带着纪沫去看海豚表演，顺便可以让她休息一下，积攒体力，好继续下一轮的游玩。
纪沫喝一口冰凉的饮料，擦擦汗水，转身看向身边的谢慕。他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海洋公园在他小的时候他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但是，他还是这么有耐心的陪着她，一个地方玩过一个地方。再累，再晕他都纵容着她，陪着她。她突然间觉得，她会爱上这个男人，是必然的！
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嚣张、嘴坏、人又懒散。那个时候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只觉得这段婚姻悲惨到极点。但是渐渐的，他的这些坏习惯都不见了，他变得体贴、温柔、宽容。
不知道是因为他变好了所以她会爱上他？还是因为她爱上了他，所以对他的这些坏习惯都视而不见？
真的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很开心，她可以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纪沫笑笑。“其实……你也很体贴。”
“哇！你才知道？”
“对呀，才知道。以前你是‘毒舌天王’嘛。”
“喂，这个称谓虽然很炫，但是你不要一直挂在嘴边好吗？”
“害怕啦？”
“岂止是害怕，简直是心脏弱一点都承受不了。”
“那好吧。我这个‘道理王后’暂且就放你一马。”
“臣惶恐，谢王后。”
纪沫大笑。“你哪里是臣啊，你是‘天王’耶。”
“对喔。那爱妃过来，让朕抱抱。”话刚落音，谢慕便张开双臂把纪沫抱进了怀里。
瞬间，纪沫害羞得动也不敢动，因这个亲密的动作有点呼吸困难。他，他的拥抱来得也太突然了吧？而谢慕，仿佛很欣赏她的羞怯，仍是没放手，只是自顾自的欣赏起海豚表演。
于是，两人就这样亲密的拥抱着，看着海豚表演玩球，跳水，算术。像是一对相恋很久的亲密爱人，契合的非常完美。其实纪沫一点都没看进心里，她的心里满是身边的这个男人。
一轮表演过后，两人随意吃了点午餐，又继续开始玩。心情都无法言喻的好。谢慕决定，要带她玩遍这里的每一样游戏，要让她把缺少的童年快乐在这里补回来。要让她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像今天一样快乐。
这样的轻松惬意，这样的开心快乐，是不是一对夫妻的至高境界？
纪沫突然觉得，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语言，语言里没有任何一个语句可以表达出她对这个男人的深爱。
爱情……原来是这么让人刻骨铭心！
唯一的遗憾，是他们之间，没有爱情。
相爱固然很完美。但是，这样的宠爱，这样的纵容，没有爱情，又怎样呢？
……
两人在前几天开开心心的玩了一天之后，这几天，谢慕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回到家的时候，要么是在思考，要么就是在电脑前写写画画。就连跟他说话，他也少了习惯性的微笑。总是很认真的“有问必答”，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听酒吧的小菲说，这几天酒吧的生意越来越差，有时候一天连一个客人也没有。想来，这就是谢慕心情不好的原因了吧。
其实这是预期中的。红酒本来就比一般酒名贵，“孤芳自赏”只卖红酒，价钱相对一般酒吧贵了不少，这大概是大家不能接受的主要原因。
纪沫冥思苦想，希望能想出个办法逗谢慕开心。可是……他一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什么都不缺，还有什么能够逗他开心呢？必须想个万全之策才行，万一弄巧成拙，那真的可以去自尽了。
说实话，他心情的低落，连带的她做什么事情都没心情。今天在律师楼里，就连同事跟她说话她都神不守舍。这个男人，影响力真大！
现在，吃完晚饭，他就钻进了书房里。
其实他的失落她懂。他活了三十年，第一次有心想要做一番事业。谁知道，成果却不如预期的好，更跟付出不成比例，他无法接受，情理之中。更何况，他从小到大一直是一帆风顺，从没受过挫折。现在这一关，应该是他面对过的最难过的一关了吧。
这一关很重要。站起来就是从此振作，更加积极的面对困难。站不起来就是一辈子的消沉，甚至于破罐子破摔，一蹶不振。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消沉下去，必须，必须得想个办法，让他看到希望，继续振作。
冥思苦想了半个小时，心里终于有了个初步的方案。听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东西可以开心一些，所以，纪沫决定精心做个甜品。至于做什么甜品会让他更开心呢？纪沫眼睛一转，有了主意。
一个小时以后，甜品做好。纪沫把甜品装在精巧的食品盒里，盖好，来到谢慕的书房前，轻敲。
“进来。”声音很沉闷。
纪沫进门，怯怯一笑。其实不是不害怕的，她很怕自己弄巧成拙，反而把他的心情搞得更糟。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她把蛋糕放在谢慕面前的书桌上。“刚才吃完饭，还没吃甜品呢。我做好了，你打开看看。”
尽管谢慕心情坏到极点，但是他还是很给面子轻轻一笑，动手打开了面前的食品盒。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块红酒蛋糕。最特别的是，红酒蛋糕的形状是一只可爱的小猪，微噘着嘴，还轻皱着眉。
看到这只憨态可掬的小猪，谢慕笑了。这一笑，是发自内心的。
他笑，纪沫也笑。“像不像你？”
“难道本帅哥只能跟一只猪相提并论吗？”
“当然不能相提并论了，因为你和它根本就是同类嘛。”
谢慕哈哈大笑。
纪沫在他身边坐下，表情突然很认真。“我知道你心情很不好，我想破了脑袋也只能博你一笑，虽然我知道，这笑并不能使你心情好起来，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眼前的困难只是一时的，总有办法解决的。”
她的话感动了谢慕。他伸出手轻握住了她的手，轻叹。“我想了很多办法。包括加大宣传力度、对酒进行改良、甚至请了专业人员用红酒配别的酒来增加花样。但是都没用，生意反而越来越差。”
“会不会是你太心急了？酒吧才开张没多久而已，好的东西就应该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像是那些生意好的店，也不是一开始就被大众接受的。”
“都开张快一个月了，所有的努力一点成效都没有。我想……可能我不是做生意的料。可能，真的是游手好闲才适合我。”
谢慕话里的心灰意冷让纪沫心痛。“别这么说。你不能被一点小小的困难打倒。你知道吗？每一朵花在绽放前都会裂开它的蓓蕾，每一颗珍珠在闪亮前都会经历一番痛苦的磨砺，每一只蝴蝶在美丽前都要经过撕心裂肺的蜕变。就好像每一个人的成长都会经历或多或少的痛苦一样。人生这么长，有困难是必然的，你应该让它变成你的成长，而不是让它成为打倒你的利器。”
“这么好的心态……大概也只是说来轻巧吧。”
“要做到也很容易。十八年前，我爹地去世。那才是真正的困难，那是人生的巨变。我当时只有十岁而已，我真的不懂得该怎么接受。那时候，除了哭还是哭。是我妈咪的坚强改变了我。她在爹地的丧礼上哭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掉过一次泪。我知道，她只是想让自己坚强起来，想把我照顾的更好。其实她心里很痛苦。她知道，若是她消沉下去，我就没有未来可言。”
“那个时候，我们住的地方很破旧，也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可是我们心里有个信念，就是要让活着的活的更好，以慰死去的灵魂。一开始我不懂，直到我成年了，可以自己打工赚学费生活费的时候，我才能真正理解‘坚强’的含义。那个时候，少一点坚强都撑不到现在。在我看来，只要不是亲人的死亡，只要不是无法挽回的痛苦，都不算痛苦。”
说到这些的时候，纪沫的眼泪含在眼眶里，转了转，始终没有掉下。谢慕开始心疼起来。她真的很坚强，她有勇气面对任何一次的困难，但是，她的脆弱却始终站在坚强的背后，伺机而动。
而他呢？他是她的男人，她的老公。本应该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撑起一片天。但是他，却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就想做逃兵。
羞愧！
情不自禁，谢慕张开双臂把纪沫搂进了怀里，紧紧抱着。他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让他心里好像有一把火在燃烧。
他的拥抱险些让纪沫说不出话来。可是此刻，并不是害羞的好时机。于是，只能尽力去忽略他的拥抱所带给她的震撼。
“其实，人的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学会如何做加减法。”
“加减法？”谢慕专注的看着纪沫，轻问。但是紧抱着她的双手依然没有放开。
“压力有很多，不能只是一味的把它加在身上，也要适当的学会减压。减压的方法有很多，比如运动、大喊、发泄都可以。但是我觉得有一种最好，很适合我。就是‘悲观论’。”
“悲观论？”
“对呀，就是说，任何事情都往最坏的方面想。比如说，现在酒吧生意不好。你可以这样想，生意不好，没什么大不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关门大吉。即使关门了，你也学到了经验，以后想要再做什么生意，会顺手很多。你就想，幸好最坏也只是关门而已，并不是死亡、疾病等无法挽回的后果。这样想，是不是舒服一点？”
确实，这样一想让谢慕舒服了很多，突然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不得不以另外一种眼光看她，甚至可以说，欣赏她。尽管她有的时候可能是故作坚强，但是，她的心态真的很好。虽然“悲观论”是她的减压法，但是其实，她很乐观。
“而且，只是一点点的小挫折，不要好像天塌下来般的痛苦。不是把自己关起来避不见人就可以解决的。要积极的去面对，大家商量一下，也许就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谢慕点头，再点头。“想不到，你这个‘道理王后’蛮会安慰人的。”
他懂了，真的懂了。他释怀了，真的释怀了。他突然间觉得自己这些天来的痛苦都是极傻的自虐行为。其实真的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是生意惨淡了一些，又不是真的要关门。他该相信，只要努力认真，生意总会有好起来的时候。更何况，对于做生意来说，他只是个初学者，要学习的还很多。不该奢望初试身手就一举成功。是他太心急了些。
是纪沫！她让他懂了很多，看明白了很多，了悟了很多。对于这个坚强乐观的女孩，他有说不出的心疼，说不出的心动。
心动？！他对纪沫心动？
是的！他对纪沫心动！为什么不呢？她善良、体贴，她认真、上进，她坚强、乐观。她很会为人着想，不忍为难别人。她即使生气，只要对方肯道歉，她就会立刻的原谅对方，甚至更加友好相待。她有一身好厨艺，她会在他不开心的时候想尽办法来逗他开心……
她的优点实在太多太多，谁能不对这样一个女孩动心呢？他动心，是必然！他早该预想到的！
只是……他的这份心，是否只是一厢情愿呢？他记得她说过，她喜欢的是她的同事。但是，她的所作所为，不像是对他没有感情的啊。
不知是出于情感的试探，还是出于内心的渴望，谢慕伸出手，轻抬起纪沫小巧的下颌，低头吻了上去。
这一吻便地动山摇，火山爆发，欲罢不能。
浅尝……深吻……两舌纠缠……
不是没有接过吻的，但是，从没有一个吻能像现在吻她一样，这么心动，这么深爱，这么疯狂！
这就是爱了。是吧？！
也不是没有爱过的，但是，从没有一种爱能够像爱她一样，这么珍惜，这么小心，这么宝贝！
轰！像是有颗炸弹在脑里炸开。纪沫无法思想，无法动弹。他……吻她？虽然这是她盼望已久的，但是，这种行为应该是相爱的人之间才该有的吧？好吧，就算现在他很伤心，又被她安慰的很感动，那现在是怎样？是打算以身相许作为报答吗？这……太扯了吧？
接收不到纪沫的回应，谢慕并没有罢休。他的唇辗转着在她唇上印下细细碎碎的吻，他的舌轻轻划过她的舌，如此反复，直到她有了回应。
不管了。他以身相许也好，伤心到糊涂也好，此刻，她只想好好珍惜这个吻，这个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吻。
许久许久……
结束这个吻之后，两人目光胶着。谢慕的手指轻抚在纪沫微肿的唇上，邪笑着。“喜欢吗？”
真是个令人尴尬到无所适从的问题。即使是喜欢到死也不能认呀。呃……还是装作没听到好了。纪沫低下头，害羞的把脸埋进谢慕的怀里。
谢慕大笑着把纪沫从怀里拉出来，强迫她面对他。“喂，小姐。你可别想歪了。我不是问你喜欢这个吻吗，我是问你……”谢慕的声音突然低沉，语气变的很认真。“喜不喜欢我这个人？”
什么？他问她……喜不喜欢他？难道是她的表现太明显，他看出了什么吗？噢，真是的，这个问题更尴尬，她倒宁愿他问她喜不喜欢那个吻。虽然人和吻她都非常喜欢，但是……天哪！她在想些什么呀？
“为、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谢慕故意停顿一下，满意的看到纪沫好奇的等待他的答案。于是，他缓缓的，一字一句的掷地有声。“因为我发现……我非常喜欢你。”“非常”两个字，谢慕念得很重。
喜欢上自己的老婆，很让人满意的发现。
轰！又是平地一声雷。他说……喜欢她？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呀！这是真的吗？不敢相信！“你……我知道你很感动，但是……”
“傻话！”谢慕打断了纪沫的话，想也知道她想说什么，大概是他因为感动才喜欢上她之类的废话。“如果我仅仅因为感动就能喜欢上一个人，那么我喜欢过的人大概能从这里排队排到美国去。”
纪沫仍是不敢置信的捂住嘴巴，眼泪渐渐蓄满了眼眶。“这是真的吗？”
谢慕轻笑。不用再怀疑了，她的表现很明显的告诉他，她也是喜欢他的。他伸手揽过她，下巴轻轻摩擦着她的秀发，很享受这样的耳鬓厮磨。“是真的。难道你没发现，我们演戏越来越不分时段了吗？即使没有观众，我们的相处也很明显是情人才会有的相处。爱，大概就是在这样的不知不觉间，一点一点的渗入，直到我们再也无法忽视。”
“Ryan……”
是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不再针锋相对，不再恶言相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变得柔情蜜意，两情缱绻。
改变，在一点一滴间。
此时，空气似乎突然变得稀薄，再多的语言都变的多余，只有彻底、完全的拥有彼此，才能稍稍释放出他们内心狂涌的情感。
这是他们真正的新婚之夜。虽然已经迟到了两个月，但是，并不算晚。因为，他们还有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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