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轻拥你心二
自从“圣诞之夜”之后，“孤芳自赏”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顾客一天多过一天。谢慕很欣慰。他的付出全都有了回报，他的努力毕竟没有白费。
现在，“孤芳自赏”已经不算是一间酒吧了，它的界线很难断定。它有精选的极品红酒，配合了精致的红酒甜品，成为上流社会喜爱的品尝“下午茶”的地方。因此，“孤芳自赏”不像一般酒吧一样，下午开门。它开始全天候营业。
现在下午三点，正是酒吧最忙碌的时候。店员们一个个忙得脚跟不着地，连喘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谢慕是老板，自然不用做粗重的事，但是，他体恤下属，偶尔也帮帮手。
正忙得热火朝天，突然，一双温暖柔软的小手从身后捂住了他的眼睛。
“宝贝？怎么现在来了？”谢慕拉下那双捂着他眼睛的手，转身想给个拥抱。这一转身，还没来得及抱住，便愣了。
“宝贝？谁是你的宝贝？你老婆吗？”郑佩欣气呼呼的瞪他。
谢慕笑笑，算是回答。“你怎么会在这里？”
“人家早在一个月前就听爸爸说你新开了间酒吧。上完培训课程一回到香港，我连家都来不及回就赶来捧你场耶，你却这样对我。”
“你都说了，你刚上完培训课程，所以啊，我怎么可能猜出来是你。”
“不管啦Ryan哥，你要请我吃饭算是赔罪。”
“好啦，你说请就请吧。随你想吃什么，尽管开口。”
“真的？太棒了，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下班一起去。”
谢慕看了看手表。“现在还早，我这里也忙。你先回去洗澡换衣，7点我们在铜锣湾Eatting见，怎么样？”
“那好吧。不准食言喔。”郑佩欣不情不愿的离去。
晚上7点。当郑佩欣精心装扮好，艳光四射的来到Eatting的时候，却懊恼的发现，来的不只是谢慕一个人，还有他老婆——纪沫。谢慕的手臂亲热的搭在纪沫座位的椅背上，在她耳边轻言着什么，纪沫一脸娇羞。
真是讨厌。郑佩欣的好心情散去一大半。人家培训完回来想见的只有Ryan哥一个人啊，她跟着来干嘛？真是扫兴。早知道会这样，下午就不该走，就该等到Ryan哥收工后直接跟他来吃饭。
看到郑佩欣，谢慕轻轻招手。“Patty，这里。”
郑佩欣落座后，纪沫友好的对她笑。“Patty，你好。”
“呃……好呀。”郑佩欣打招呼，却连个笑容都没有。
谢慕皱了眉。“怎么了？下午心情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的关心让郑佩欣笑容堆了满脸。“没有啦。我只是好饿。”
“你这丫头。”谢慕招来Waiter。“想吃什么？尽情点。宝贝，你呢？”
“有什么好介绍？”
“红酒牛柳。我的最爱。”
“嗯……那我也来一份你的最爱。”
“OK。两份红酒牛柳。”
“我也要！”郑佩欣一听是谢慕的最爱，连忙插嘴。
“那三份。再开瓶Chablis。”点好餐之后，谢慕去了洗手间。
因为郑佩欣是谢慕的家人，因此，纪沫很想跟她把关系打好。于是开口问道：“这两个月的培训顺利吗？”
“有什么顺利不顺利的，人都回来了。”语气不善。
纪沫一愣。难道她什么时候得罪过她吗？怎么她敌意这么重？
“喔……那什么时候准备去‘宇风’帮忙？”
“看心情。”
“……”她的敌意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纪沫就感觉到的，那个时候单纯的以为第一次见面大家不熟，有点敌意也不算什么。现在看来，她是真的看她不顺眼。
算了。她这个态度，谁能一直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啊。
于是，沉默，沉默，沉默……
谢慕回来看到的就是两人沉默的局面。“你们又不是没见过面，干嘛这么拘谨？”
纪沫对他笑笑，不知道该回他什么。这哪里是拘谨，他再晚个几分钟回来，可能就出人命了。
而郑佩欣一看到谢慕，立刻笑开了花，简直像精神分裂似的。“Ryan哥，你酒吧的生意好不好？”
“嗯，现在生意还不错。我老婆的功劳。”谢慕伸手握住纪沫放在桌上的手。
“哪有……”
郑佩欣的脸立刻搭了下来。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纪沫的眼睛。她现在可以断定，郑佩欣是百分之百的对她有敌意。难道……她喜欢谢慕？这不大可能吧？他们是兄妹啊。虽然只是表兄妹，但是也是亲戚啊。难道还是古代吗？表兄妹亲上加亲。现在这个社会，近亲结婚是不被法律允许的耶。
她被搞得很混乱，一头雾水。
红酒牛柳端上桌之后，谢慕切下一小块牛柳送到纪沫嘴边。“尝尝。”
纪沫有点害羞，但仍是吃下了。
“好吃吧？我每次来这家餐厅必定会点这道牛柳。”
“嗯，很好吃耶。我觉得……”
“Ryan哥，你还记得我小的时候你带我去山顶放烟火吗？”郑佩欣突然插嘴。
“喔，当然记得。那时候过新年最高兴的就是放烟火了。”
“我们吃完饭再去好不好？”
“今天？”
“对呀。”
“还是改天好了。明天Kiko一早要上班。”
又是纪沫！郑佩欣不再说话，低下头专心切牛柳吃。
“别耍小孩子脾气。等假日的时候再带你去，好不好？”
“你说的喔。”
“是啦，快吃吧。”
很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郑佩欣对待谢慕的态度根本就不像对表哥，反而像对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她是女人，这种感觉她非常懂。
女人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会情不自禁的撒娇，耍赖，就是希望自己被宠爱。而郑佩欣，她摆明了就是喜欢谢慕的。
这种感情在纪沫看来，实在是很不正常。谢慕他知道吗？
纪沫的沉默又让谢慕皱了眉。“我发现我很不喜欢你不理我。”
“哪有。”
“还说没有？”
“确实没有嘛，我刚才只是……”
郑佩欣再度插话。“Ryan哥，我去你酒吧打工好不好？”
纪沫断定，她是故意的。每次只要她和谢慕一说话，她总会滔滔不绝的打断。她根本就不想他们有任何交谈。
真是受够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教养实在是好到非常，她一定会站起来掀桌子，把桌上的红酒统统泼在她脸上，之后再狠狠的打她一顿来泄恨。
但是，这是公共场所，她又太有教养，因此，只能把这口恶气，吞下。
谢慕却很后知后觉的纠正。“Patty，不要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插嘴。至少也要等别人说完话你再说。这是礼貌。”
“喔……”
隐忍着吃完这顿饭，把郑佩欣送回家之后，纪沫松了口气。她觉得，她所有的忍耐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要是郑佩欣再这么没有分寸，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像个泼妇一样当场翻脸。
打开车窗，任冷风吹散她心中的烦闷。
“怎么了？”谢慕关下车窗，以免她被冷风吹感冒。
“你……觉不觉得Patty对我很有敌意？”
“没有吧？”
“我觉得有。”
“那可能是因为她小时候受了很多苦，所以性格有点霸道。”
“她小时候受了很多苦吗？她不应该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吗？”
“不是的。她是在八岁的时候，我表叔从孤儿院抱回来的。”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顿时，危机感绕了纪沫满身。她终于知道郑佩欣的敌意是为何而来了。她知道自己和谢慕没有血缘关系，因此一直喜欢谢慕，也许还做过和谢慕结婚的美梦……但是谢慕却娶了她。她不恨死她才怪。
纪沫心里酸酸的。这个男人，先是有叶意灵投怀送抱，再来就是郑佩欣长时间的暗恋，真会招蜂引蝶。真是的，他没事干嘛这么优秀？害她乱担心的。
“怎么又开始沉默了？”
“没什么……”
如果是在刚结婚的时候，她知道有个女人这么长时间的暗恋谢慕，她一定会拱手相让。但是现在，她爱上了他，爱得不比任何人少，她绝对不会把他让给别人。因为她很想，很想一辈子一直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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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沫坐在办公桌前，烦躁的在纸上用力泄愤般的狂画，一份刚打好的文件瞬间被她画得乱七八糟。
她心情真的差到极点。
这段日子，不管她什么时候去“孤芳自赏”，总是能看到郑佩欣，以帮忙为借口赖在谢慕身边，跟出跟进。她一次比一次穿得少，一次比一次打扮得妖艳。现在1月的天气，这么冷她居然穿得那么少。这分明就是勾引。
她不知道郑佩欣有没有勾引上谢慕，她只知道，她已经成功勾出了她的自卑感。她知道，男人总是喜欢女人漂亮性感的。长时间对着郑佩欣，谢慕会不会觉得自己又难看又老土？
那么，她是不是也该做一些改变呢？
想到就做。纪沫请了假，打算去买很多很多漂亮性感的衣服，还要做头发，做美容，她要整体大改变！
爱情，真是害人不浅啊。它让人变得幼稚，变得失去思考能力。它让人变得失去了自我，只想着另外一个人……
晚上6点半，谢慕准时回到家，习惯性的去厨房找纪沫，想抱一抱以慰一整天的相思。
到了厨房，却整个人呆掉。这……这是他老婆吗？
酒红色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肩膀处，一袭鹅黄色的轻纱裙合体的裹在玲珑的身躯上，纱下的内衣若隐若现……
“Ki……Kiko？”
纪沫转身，娇媚一笑。“Ryan，你回来啦。”
看到眼前这个的的确确是自己的宝贝老婆，谢慕才放心拥上去。“今天这是怎么了，穿得这么诱惑？”
“我这样的改变，你喜欢吗？”
“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我是认真的啦。你觉得我这样有没有比以前漂亮？”
“有……有……”她的确漂亮了很多。酒红色的头发很适合她，把她的皮肤衬托的白皙水嫩，衣服也显得她整个人娇美可爱。但是，她今天怎么怪怪的？
纪沫听到满意的答案，她双手圈住谢慕的脖颈，拉近，踮起脚尖，吻了上去。从他的唇到耳垂，又从耳垂划下来到唇边，辗转着，纠缠着……
谢慕已经无心去思索她到底哪里怪，他已经被眼前的秀色迷了心志……饥饿难耐，他抱起纪沫，进了卧房，开始他们的“晚餐”……
……
第二天，纪沫刚进Office，就被同事们围了起来。
“哇！Kiko，有爱情的滋润果然不一样喔，漂亮了很多呢。”
“你今天的装扮，让我感觉……春天来了。”
“果然是女为悦己者容啊。”
听着这些赞美的话，纪沫很开心。她预期的效果达到了。她就是希望变得漂亮又性感，虽然可能比不上郑佩欣的年轻活力，但是，至少有得一拼啊。
“可是……Kiko姐，律师楼可以衣着这么暴露吗？”邵雅旋提出心里的疑问。
应该可以吧？她的衣着也没有多暴露啊，只是很紧身，紧得曲线毕露。露在外面的部分也只有她纤细的脖颈和一小段胸膛，真的只有一小段耶。
“可以的可以的，我明天也要换个打扮再来。”雷佳葳本来也以为律师楼这样严肃的地方不能打扮得这么妖艳。现在既然有人胆敢这么打扮，她当然也不会落于人后。
还没来得及深想，郭义德律师严厉的声音传入耳膜。“Kiko！你这是什么打扮？”
“啊？我……”
“律师这行是个严肃认真的职业。你这样的装扮适合吗？我的律师楼里绝对不允许有这样妨害风化的情况出现！你要是执意想这样装扮，那这份工作不适合你，你大可以改行。”
妨害风化？她有吗？时尚男女都是这么穿的啊，她也只是有样学样，有郭律师形容的这么严重吗？
“我……”
“你放眼望去，中环的写字楼里有谁和你这样的装扮类似的？你这和做公关的有什么区别？白领丽人，正正经经的职业套装就可以了，玩什么新花样？”
“……”
“今天的工作你不用做了，回去把衣服换了，再好好想想，我说得有没有道理。明天，我希望看到原来的你。”
说完这些话，郭律师头也不回进了办公室。纪沫站在原地，难过得不得了。她在这家律师楼工作了三年了，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勤奋努力。这是她第一次挨骂，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她只是想留住自己老公的心，这有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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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慕回到家，看到的就是纪沫坐在沙发前一大堆坐垫上，双手抱膝发呆。性感的衣服已经被她换下来，丢在一旁。
听到开门声，纪沫习惯性的看向挂钟，才中午，他怎么会回家？“你……现在不是该在酒吧吗？”
“郭Uncle打电话给我，让我回来看看你。”谢慕说话小心翼翼，很怕再伤她心。“他说其实他本来想私下跟你说的，但是当他听到有别的员工想要跟你做同样的打扮便知道这种事情不制止不行，所以只能大庭广众之下训你。他说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让我赶回来安慰你。”
纪沫嘴一撇，掉下眼泪。
谢慕一看，心疼到极点，连忙坐在她身边把她抱进怀里。她最近真的很奇怪，变得很爱打扮，而且是打扮成完全不同的类型。
“怎么会突然间想到要改变自己？”
“……”不知道该怎么说，怕谢慕知道她这么小心眼，这么爱吃醋。
看她没说话，谢慕开始顺着她的思路，发问：“你觉得之前的自己不漂亮吗？”
“以前没有太多感觉，很少想这些。”
“那么，现在觉得自己不漂亮？”
“嗯……”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Patty她让我觉得……”纪沫猛地住嘴，惊觉自己不小心被他套出了话。
果然！原来那天，当她知道郑佩欣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之后变得反常并不是他的错觉。这个女人，她没有安全感，她吃醋了！是他的错。
“傻瓜！我如果会喜欢她，早就喜欢上了。如果她能成为你的威胁，就不会有这段婚姻了。”
“可是……她好漂亮，好主动，好有掠夺性。”
“怎么？怕她把我抢走？”
“我觉得她一定会这么做。”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坚定吗？”
“不是……不是你不坚定，是我不够好……”
“Kiko！”谢慕打断她的话。“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真的。我们的感情，是在一点一滴的相处中培养起来的，我们经历过风浪，这种相濡以沫又岂是第三者可以介入的？”
这番话很是让纪沫感动。但是从小就缺乏安全感的她仍是无法放心。“可是，可是我看书上说：只有你这片风景够美丽，男人才不会被乱花迷了眼。我想……我这片风景，并不够美丽……”
“喂。你语文老师死得很早吗？”
“这……什么意思？”跟他们的谈话有关系吗？
“如果不是你语文老师死的早，怎么把你的语文教得这么烂？”谢慕叹息着拥紧她。“这里所谓的‘美丽’并不是指长相的美丽。而是综合了内心、素质、品德、性格等总体的美丽。一个女人，如果空有容貌，无才无德，就比如叶意灵，这样的女人，她值得男人全心以待吗？她能留住男人的心吗？即使能留住也只是一时的。”
“一个男人，他能一辈子只钟情于一个女人，绝对不是因为她的容貌有多倾国倾城！因为，这些东西是最容易凋零的，只有内涵才是永恒的。而我……我可以透过你的外表看到你的内心，我很爱它。也因为如此，你在我眼里，心里，永远都是最美的。绝对不要再说任何贬低自己的话，因为，我最宝贝的东西被别人贬低，我会很心痛。”
纪沫无法抑制内心情感的奔涌，她实在是太感动了。
世界上还有哪些话会比这番话更动听？世界上还能有哪个男人会比眼前这个男人更深情？世界上还有谁，会比她更爱这个男人？
她觉得自己好幸运，能够得到他如此至真至美的爱。她激动的扑进谢慕的怀里，吻他，再吻他。“老天很厚爱我，它把你给了我。”
谢慕回吻她。“它也很厚爱我，把你给了我。”
纪沫很认真的摇头。“它是很厚爱你，但不是因为把我给了你。你看看你，这么帅气，这么尊贵，性格又好，有内涵又有深度，有思想又有能力。不但如此，你还体贴，温柔，认真，深情……天啊！你这么完美，让我充满了危机感。”
谢慕笑着摇头。“傻瓜，把我形容得这么好。再完美也好，我心里只有一个你，不管再有多少个美女出现在眼前，都代替不了一个你。你不知道你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
“你对我也是，比你想象的还要重要。”
“Kiko，如果你真的很讨厌穿那么正统职业的套装，你可以辞职。如果舍不得这份工作，或者也可以下班以后我带你去玩的时候穿，最主要的，是一切要随自己的心意。不用考虑我，因为你穿什么我都喜欢。不过……”谢慕故意一顿。“我最喜欢的……是你什么都不穿的时候……”
“讨厌！”纪沫娇嗔的轻捶他，却被他握住了拳头，拉进怀里。
这样的柔情缱绻，这样的耳鬓厮磨，这样的悱恻缠绵，让人只想无止境的沉溺，只想这么深刻的爱下去，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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