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然微微摇了摇头,见众人都望着自己,神情却好似更加难堪。只见她将双手在胸前紧紧握成了拳头,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道:“父皇,有三嫂在这里,我若是不同意,天下人便会笑话我朱沁然是一个不守妇道,泼辣善妒的女子。可,可沁然宁愿名节尽毁,也实在是不想答应…”
李况见阿然终于肯开口拒绝,不由松了一大口气,却忽听她在殿前大放悲声,几度凝噎道:“父皇,只是沁然不明白,你口口声声说疼我,为何还要逼夫君再娶?…夫君,为妻也想问你一句,你昨日还信誓旦旦说只娶我一个,为何今日要当着众人的面逼我?…莫非你们两个都在哄我?…你们一个是我爹爹,一个是我夫君,却合着伙欺负我…我,我只能出家为尼,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吧…”
阿然说完,便捂着脸向大殿外冲了出去。李况见她哭着哭着,居然立刻翻脸,赶紧飞身挡在她身前,一边继续向她使眼色,一边赔笑道:“阿然,你这是做什么,是你爹爹说的,我又没说答应。”
阿然睬也不睬他,扭过头去,一声也不言语。朱温见阿然双目通红地瞪着自己,却是哈哈一笑,从高高的大殿上走了下来,摇头道:“乖女,不答应就不答应,你羞什么?那些妇道名节,都是讲给粗妇愚女听的。你乃我朱温之女,岂能被人欺负。唉,朕这几个儿女中,也只有你似朕三分,想什么就做什么!你如今一生武艺,更要学你爹。任天下讥谤,又能奈我何?父皇无非是想试他一试。那小子只要敢点头,朕就打退他的腿。”
阿然听了,不由呆呆地看着他。朱温见她满脸困惑,便上前牵了她的小手,低低叹道:“乖女,快别哭了,父皇怎会舍得逼你?!只是父皇也没想到,那小子看似对你情深一片,却一肚子刁钻心思。他此刻便犹豫闪躲,让你做他的挡箭牌。若是日后利欲所诱,又会如何?唉,父皇真不敢想啊。不过你既然已经嫁给他,也没有别的法子。只是你要切记,只有父皇,才是真心为你好。没有朕这个父皇,又还有谁能为你做主?!”
李况见朱温出言挑拨,一句一句明明竭尽歪曲之能,却苦口婆心,说的是舔犊心切,情意绵绵,不由又气又怒又堵,还偏偏不能开口反驳;又见阿然低头无语,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分明听进去了几分,却隐隐有些心慌,忙将她的手儿牢牢握在手心里,大声说道:“父皇,若不是父皇苦苦相逼,孩儿何需借公主之口回绝此事。虽然让阿然难受,好过让父皇颜面无存。只是父皇也无需三番四次试探。孩儿与父皇一样,这妻子不妻子的,从未放在心上。未娶阿然之前,我便决定,就算我将天下女子都娶了,也会为阿然单单盖一座高楼,将我的心锁在里面。如今阿然既已是我的妻子,我便将天下女子统统视作草芥,父皇尽管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