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然见她伤心地几乎发狂,只能紧紧闭上了嘴巴。李恕儿不停地呼唤着李况的名字,然而大漠上人影寥寥,黑色的天宇下只有两个女子对峙的身影。恕儿见李况始终也不曾出现,捂着自己的胸口,难过的差点从马背上载下来。呼啸的狂风卷过草原,将她的声音吞噬在了一片荒芜中,连篝火旁的人也没有听见一个女子正对着遥不可及的南方声嘶力竭地哀嚎:“李况,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耶律倍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
阿然早已不忍心听下去,抓着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恨不得立刻变成一个聋子,一个瞎子。恕儿叫了一会儿,声音一点点嘶哑,终于变成了无声的嚎啕:“朱沁然,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李况,我不会原谅你,不会的…”
恕儿撕心裂肺地痛哭了一会儿,忽然一扯马缰,掉头向来路又跑了回去。阿然见她已经走远了,仍然一个人傻傻地蹲在那里发呆。她左思右想毫无头绪,李况却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从身后轻轻抱住了她:“阿然,我们回去吧。”
阿然满心凄楚,心里纠结到了极点,咬牙想了半天,方才说道:“李况,要不你追上她,我们还是带她一起走吧…她一个汉人孤苦无依地留在大漠。如果耶律倍知道了真相,一定不会再原谅她。我,我…”
李况微微笑道:“阿然,我可是很乖,你让我不见,我就不见。你却很不乖,总是不肯听我的话。你让我带她回去,莫非竟想让我娶她?”
阿然听了,不由连嘴唇都有些发白。李况轻轻叹了口气:“阿然,你又何必自己骗自己。你放心,李恕儿又不笨。她既然愿意回去,就不会有事的。依我看,就算她告诉耶律倍,耶律倍也不肯相信。”
李况说完,不等阿然回答,拖着她就走。阿然不停地回头,李恕儿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在大漠深处。午夜的戈壁,大风越来越凛冽,荒凉的草原上似乎连星光都被风声吞没了,安静地让人发慌,寂寞地让人绝望。阿然一边走一边拭泪,忽然扑过去抱住了李况,将脸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低声哽咽道:“李况,我是不是很自私?我知道她很爱你,也许和我一样爱你…可我,我受不了你怀里有别的女人…”
李况见她痛苦的小手都有些冰凉,将它们举在嘴边哈了口气,又握在手心里搓了搓:“阿然,这话你怎么能问我?在你眼里,我难道不是一向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阿然听了,忍不住想笑,然而那笑声到了嘴边,却又化作了一声呜咽。李况回身将她抱在怀里,深深叹了口气:“阿然,其实只有你最了解我。就算这个世界都毁灭了,我也不怎么在乎。可有时候我甚至想,也许就算我自己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似乎只是因为有你在,这世界才有了存在的必要。阿然,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的世界也是因为我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