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终于承认爱你,
不再逃避;
终于忘了过去,
不再可惜。
但从梦中惊醒,
一切却已都成空。
春去秋来,当人们还沉浸在秋天的萧瑟中时,不知不觉间,寒冬又已临近。
转眼间,又一个三载过去了。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该走的人,都已走了;该变的,也都已变了。
唯独,该忘记的人和事,她偏偏忘不了。
红梅,依然如火一般热烈地绽放着,衬着洁白的寒雪,凄美而令人心醉。
她痴然站在梅花树下,凝望了良久,忽然掠足一点,纵身跃至梢头,摘下了枝头那串最美的红梅。
“焰儿,你在做什么?”
不远处,本来安静地坐在石块上的锦衣妇人,感觉到了周围空气的变化,那双毫无焦距的眼眸里隐隐现出了一丝疑惑。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枝梅很美,所以就摘了下来。”她轻身跃下,手执红梅走到锦衣妇人身旁,“娘,你闻闻看,这枝梅很香。”
阵阵扑鼻的梅香顿时迎面而来,清新而醉人,锦衣妇人微微一笑,“果然很香啊!焰儿,你爱梅之心,依然没有变。”
“是啊,很多事情都变了。唯独对这红梅,没有变。”
她原本粲然的眸子里蓦然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隐隐间带着些许落寞。
“除了对红梅之外,还有一个人,在你的心底也没有变过。”察觉到女儿的落寞,锦衣妇人幽然叹息,“焰儿,明知自己放下不,为何不去找他?”
“不了。”她轻笑着摇头,嘴里却尝到了淡淡的苦涩,“此时的他想必过得安宁而平静,我又何必再去搅乱他的生活?”
“焰儿,你为何总是如此固执?三年了,你已经再度错过一个三年。你和他究竟还有多少个三年可以错过?为什么,不给彼此一个机会?”
她笑了笑,坐到母亲的身侧,轻轻靠在母亲温暖的肩头,闭上了眼。
“娘,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什么错过的了!没有结果,又何来错过呢?”
“但你爱上他了,不是吗?你爱上他了,却让他离开。”锦衣妇人抚着女儿一头柔顺的长发,眼中的叹息又深了一分,“焰儿,你太骄傲,也太固执了。当年你若留下他,也许现在你们夫妻俩会过得很幸福很美满。”
“但那样强求而来的幸福,不是我想要的。他人太好,好到不知该如何拒绝别人的请求。娘,我不想要这样的怜悯与同情。真的不想。”
锦衣妇人沉默了片刻,叹道:“焰儿,他对你,真的只有怜悯与同情吗?也许他是爱你的,但你不知道罢了。”
“他真的爱我吗?我不知道。”她凄凉一笑,蓦然想起,他走的那一日清晨,那满室的悲哀。
那好深好重的悲哀!
“焰儿,也许你该去问清楚。他太深沉内敛,行事又淡泊,所以很多事总是藏得很深。”
她闻言怔了怔,美丽的眼眸里却隐隐流露出一丝复杂的光芒,“娘,很多事我差不多都已忘记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我只想陪着你和爹就好。”
“焰儿……”
见母亲还欲说些什么,她急忙站起身,轻笑着转移话题:“娘,我再去摘些红梅,今夜,我定要让我们红枫楼满楼梅香!”
听到女儿匆忙离去的脚步声,锦衣妇人幽沉的眼里闪烁着一抹心疼。
焰儿,你若真的可以忘记,那为什么,你依然白发?
雪,下得正欢,寒风呼啸。
寂静的官道上,一辆马车自北而来,单调而有节奏的马蹄声顿时打破了天地间的寂静。
赶车的,是一名年轻俊俏的蓝衣公子,目藏精光,腰配长剑,显然是一名江湖中人。
此刻,他的身上虽落满了寒雪,但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冷,反而一脸悠闲自在地驾着马车,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轻笑。
没想到,这中原的雪并不比关外小呢!
怕是已有十年没踏入这块原本熟悉的土地了吧?跟大哥去关外的时候,自己好像才十一二岁,转眼间,竟已过了十年。时间过得真快,犹如白驹过隙,很多东西虽随着时间而改变,但更多的东西却依然存在着,比如人的感情,它并不会因时间而消逝。就像大哥,像马车里的那个人,还有,他自己……
忽然,低声而压抑的咳嗽声自马车里传了出来,他不禁微皱了皱眉。这时车帘被掀了开来,一名身着白裘的少女已从车里探出头来。
“怀远,快停一下!大哥好像很辛苦。”
他闻言,正欲勒马停车,却听车内一男子淡淡地道:“不用,我没事。”那道声音里满含着疲倦,因不断地咳嗽而显得有些沙哑。
“大哥,你身体里的蛊还没解,现在又受了风寒,我怕你的身子受不了。”少女又钻回车内,语气略显不满。
车里的人轻叹了口气,“小雪,我只是想快点回山庄。很久没回家了!大哥知道,你也想家,不是吗?”
“你是想回家,还是想见那个女人?在关外待得好好的,你本来就不该回来。”
听出少女声音中的哽咽和赌气,车外的蓝衣公子微微叹了口气。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回来!
其实,他只是想再见一见那梦中的女子,就算,只能远远地看一眼,他也心满意足吧!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堪破这个“情”字?
“驾!”摇了摇头,蓝衣公子一声低喝,加快了赶车速度。
马车顿时急驰而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风雪之中……
又是一夜无眠。
夜半里,从梦里醒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睡过。
只是枯坐着,苦苦守候着天明。
三年来,无数的梦境里总是不断重现着那一年他走时所留下的悲哀。
那种悲哀太深太重,几乎深深植入她的心底,令她挥之不去,逃之不开。
“封玉,你走了,却为什么独留下这样的悲哀给我?”
温暖的天光逐渐洒落窗台,顿时,带来了一室的明亮。
她坐在妆台前,沉默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之人,容貌依然,却也银发依旧。
已经不再头痛了,她知道她的蛊毒已解。
但她的发,却已变不回原来的模样了。
落寞一笑,她轻轻打开妆台上的小柜,拿出了那封珍藏了数年的休书。
微微发黄的纸上,墨迹早已干透,然而,字里行间却带着点点干涸的血迹。
不知那是不是他的血?
还记得那一年,他帮她解蛊,似乎受了不轻的内伤。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可以为了旁人而完全不顾自己。
这样的人,原本是世上最好的人,却也是世上最无情的人。因为,对每一个人,他都是那么的好,每一个人在他心目中也都是一样的。
而她燕红焰,在他的心中也只不过是他的妻子而已,一个名义上的妻子,一个因为他的怜悯和同情,才成为他妻子的女人。
眼中微微感到些许湿意,她不禁轻闭起双眼掩去眸中的悲凉与涩意。
寂静的窗外,似乎有一丝轻微的响动。
她蓦然睁开了眼,起身急走至窗台前,推开了窗。
窗外,寂静依旧,偶尔间,只有阵阵略带寒意的冷风掠过枝头,带来“沙沙”的细响。
一抹失望悄然落入眼底,她轻轻关上了窗门。
当门窗紧紧关上的时候,在离窗口不远的树后,忽然走出了一道憔悴落寞的白色身影。
“红焰,原来这三年来,你依然过得不好。”
原来,她还是过得不好!
他以为他的离开,可以让她快乐一些;他以为他的放手,可以让她变回以前的燕红焰!
但他又错了,他看见她的眼里依然藏着孤寂,甚至比起三年前,她似乎变得越发落寞了。
她的发,依旧雪白!
是三年前他并没有治愈她?还是,这三年里,她再度伤了心?
一颗心,顿时纷乱,似有千头万绪缠绕在心头,几乎让他窒息。
喉间,似乎又有淡淡的腥甜涌上,他紧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撑扶着林间的梅树微微喘息着。
“封玉。”
身后蓦然传来熟悉的轻唤,几乎让他停止了呼吸,他回过身,便看见了那道熟悉的红火身影。
双目在瞬间交汇,却又匆匆避开。
“原来,真的是你。”燕红焰垂下眼帘,然而,眼底却流露出一丝复杂莫测的光芒。
他深吸了口气,力持稳住心中的澎湃,“我、我只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这三年来,你都去了哪里?”
三年来,落云山庄似乎在江湖中销声匿迹,而封玉也似乎在人间蒸发了般。
“我只是同小雪去关外一带散了散心。”他淡然一笑,眼眸中的神色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淡定。
“原来是去了关外……”沉默又在蔓延,他与她之间,似乎总是无话可说。
他悄然落寞一笑,看着她满头白发,“为什么,你的发……是我没解开你的蛊吗?”
“不,我的蛊,你已经解了。只是……”她踌躇良久,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心口的疼痛忽然越发的剧烈,他微微闭了闭眼,极力抵抗着眼前的昏眩。
“我先走了,你要多保重。”他急忙转过身,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
“封玉。”燕红焰忽然出声再度唤住了他。
他没有转身,只是径自沉默着。
咬了咬牙,她终于问出了埋藏心底已久的话:“我想知道,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然而,他依然没有转身,依然径自沉默着。
燕红焰的心在寒风中逐渐变得冰冷。
“我明白了。”凄凉一笑,她转身飞奔离去。
再也忍不住喉间的腥甜,封玉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心口如刀绞般地疼痛着。
“红焰,对不起……”
一向骄傲的她,终于放下了自尊,然而,他却不能给她任何答案了。
一切的一切,皆已太迟。
如今的封玉,已不能再给她带来任何幸福!
——他不能给你一生一世,我给你……
他曾经在她面前许下诺言,要守着她一生一世。
——相信我,红焰。我许诺你的诺言绝不会变,相信我!
他曾经紧紧地抱住她,告诉她,他的诺言绝不会变。
他并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他曾说过这些话,但他却深深记得,每一字每一句都刻骨铭心地记着。
但他记得又如何,上苍根本不给他实现的机会。
“红焰,我们之间终究是有缘无分。”
想起日间她眼中凄凉的伤心,他不禁紧紧捂住发疼的心口,自嘲地轻笑,然而唇角牵出的却是一抹极苦极苦的涩意。
一直以来,他都在等着她解开心结。
如今她似乎已解开了心结,当她抛下了自尊与骄傲,问他,究竟爱不爱她时,却换成了自己无法守住诺言!
侧卧在床上,他环视着四周。
落云山庄依然还是落云山庄,就连房里的摆设也依旧如同三年前一般,梳妆台的铜镜前还放着一把褐色的木梳。他知道,那是红焰的心爱之物,虽然她用它的次数并不多。
其实很多次他都想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她对镜画眉,其实,这也是一种幸福,不是吗?
可如今景物依旧,人事却已全非,只剩下满室的寂寥。就连那时常伴在自己身侧的孙伯,也于三年前而因病去世了。
小雪终究有一天会随怀远而去,这座山庄怕是就此落没了吧!
凄凉一笑,他不禁掩唇轻咳了几声,门外却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大哥。”
他抬眸,便看见了门外那道憔悴的身影,“小雪,你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封雪看着床榻上那张日益消瘦的脸庞,几乎忍不住眼中苦苦藏着的泪水。
“小雪,自从回到中原,你就没好好睡过。这样下去,你如何吃得消?”
“只要熬过这三天,只要你好了。我一切都会好的。”
看着妹妹眼中的依赖与执着,封玉不禁叹息,“小雪,大哥终有一天会离开你;而你,终有一天也会嫁人。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路要走,所以你应该尝试着接受别人,尝试过没有大哥的生活。”
“我不要。这一生我都不要嫁给任何男人,我只要待在大哥的身边,哪里也不去!”
眼中的泪水终于滑落,她冲进封玉的怀中,放声大哭,“大哥,小雪哪里也不去,只要待在你身边就好。所以你一定要答应小雪,三天后,你一定要活下来。”
三年前,若不是遇上那神秘的蓝衣男子救了哥哥一命,如今,大哥怕只是一缕孤魂了吧?
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哥总是不珍惜自己?
抚着封雪柔顺的长发,封玉眼中的叹息更深,“小雪,你不该辜负了怀远的一片真心!”
“我现在不想谈怀远,我只想你活下来。”封雪固执地埋首在他的怀中,哽咽着,“只要你忘了她,忘了她你便可以活下来。大哥,忘了她,我求你忘了她。”
“小雪……”封玉的眼中藏着一抹伤痛,却无法让自己答应。
忘了她吗?他怎可以忘了她?
“小雪。”
门外蓦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轻唤。
封雪并没有抬头,只是埋首低声哭泣着。
展怀远一向带笑的眼里隐隐闪过一丝落寞,却一闪而逝。
走进房里,他轻笑道:“小雪,让你大哥好好休息吧!如此折腾你大哥,三天后,他哪还有体力支撑度过‘情落’的药力?”封雪霍然从封玉怀中抬起了头,眼中带着惊喜,“大哥,你愿意用‘情落’了?”
封玉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笑了笑,“小雪,不早了,去睡吧!”
“不,大哥还没有答应我,我要知道答案。”
见封雪固执依然,封玉忽然双眉一皱,紧紧捂住了胸口,一脸的苍白。
“大哥……”封雪惊呼,然而话语未落,却眼前一黑,倒在了封玉怀中。
“怀远,先抱她回房休息吧!”看着被自己点了睡穴的妹妹,封玉怜惜地道,“她已经好几天没睡了,帮我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展怀远从他怀中抱起封雪,抬眼看着封玉,“我知道,你并不打算用‘情落’!”
“我不想忘了她。”封玉淡然轻笑着,一向淡定的眼中却涌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情愫。
“我了解。”展怀远看着怀中昏睡的女子,带笑的眼底隐隐闪现着复杂莫测的光芒,“我若是你,我也不会选择忘记。”
“小雪有你照顾,我便放心了。”封玉眼底的笑意逐渐加深,有着欣慰,也有着安心。
苦苦支撑了三年,终于撑到小雪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但你若离开,小雪一定会很伤心。”
“小雪不能老是依赖着我。怀远,我相信,你可以让小雪忘记伤痛。”
“我会尽我所能。”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封玉轻轻闭上双眼,眉宇间满是疲惫。
看着封玉满面的倦意,本想离开的展怀远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却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吗?”没听到展怀远离开的声音,封玉疑惑地睁开了眼。
展怀远叹了口气,语含担忧,“我收到消息,大哥已经到中原了。”
当初自己虽救了封玉,却也害了他!
“躲了他三年,也应该见见他了。”封玉叹息,眼中带着一抹愧疚,“但‘碧心’和‘情落’,我却只能还他一样了。”
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
寒意,似刀,几乎渗进人的骨子里去,但她的感觉却已有些麻木,似是体会不到任何寒意,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山林中行走着。
终于又见到了他。
他,一点也没有变。
一如三年前般从容淡然,一如三年前般温和似水,甚至一如三年前般平静无波。
再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欣喜若狂,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使她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追上那道身影,甚至,放下一切骄傲与自尊问出了心底一直埋藏的话。
以为是上天怜悯,又给了她一次得到幸福的机会,但到头来,她依然还是一无所有。
一切又回归到了原点。
原来,幸福对于她来说,真是一种奢侈的愿望呢!
只是,心中虽然失落神伤,却无悔。
至少,让她知道了答案,不是吗?
他是不爱她!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爱他的。
就让这份爱埋在心底好了,当做此生最美好的回忆。
“焰儿。”
不远处传来了一道略带焦急的熟悉呼唤,燕红焰一惊,忙一个纵身,掠至正在林间摸索的锦衣妇人身旁。
“娘,你出来干什么?天气这么冷,您眼睛又不方便。”伸手扶住几乎绊倒的母亲,燕红焰有些气急。
“我没事。这条路我早已摸透了,不会有事。倒是你,我看你出来这么久都没回去,有些不放心。”紧紧抓住女儿温暖的双手,燕夫人一直紧提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忍不住念叨,“下这么大雪,你跑出来做什么?”
燕红焰闻言,紧握着母亲臂膀的手不禁紧了紧。
“焰儿。”察觉到女儿的异样,燕夫人不禁担心地问,“焰儿,你怎么了?”
“我见到他了。”燕红焰轻轻地道。
“他?”燕夫人心中一紧,急忙道,“焰儿,你,你是说封玉吗?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找你了吗?他在哪?带我去见他,焰儿。”
“娘,不用了,”燕红焰一把拉住就要去找人的母亲,“他已经走了。”
“走了?”燕夫人瞪大空洞的双眸,不敢置信地问道,“他不是回来找你的吗?他为什么要走?焰儿,封玉真的是个好丈夫,你不该错过。”
“娘,我知道,封玉是个好人,也会是个好丈夫,但他与我,终究是无缘。”燕红焰敛去眼中的黯然,淡然一笑,“娘,我们回家吧!就算没有了封玉,我还有你们,还有家,不是吗?”
“焰儿,你没事吧?”
“没事。”轻轻握住母亲的手,燕红焰无声地给予母亲安慰。她不会再像三年前那般自怨神伤,那样,伤己,也伤人。
寂静的林中,忽然传来阵阵轻微的异响。
燕红焰回过神,蓦然发现不远处,有数十道黑影从林间匆忙穿过。
一个闪身,燕红焰拉过母亲,本能地隐身于林间一株大树后细细观察,并示意母亲不要出声。
看穿着,那些人竟不似中原中人,而那矫健迅速的步伐,显然个个都是武林高手。
这荒山野岭,为什么突然出现这么多塞外高手?
看着那些人飞奔而往的方向,燕红焰的心忽然沉了。
那个方向,正是前往红枫楼的必经之路。
“砰”的一声巨响,红枫楼的大门忽然被猛烈地撞开。
“什么人?”燕正山从大厅急掠而出,正想大声怒斥,却骇然怔住了。
被撞开的大门外,数十名黑衣人,将红枫楼团团围住。
那样的阵势,不禁让他想起了六年前东方胜空带人包围住红枫楼时的情景。
但此时,站在那些黑衣人当中的却不是东方胜空,而是一名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
那目空一切的霸气、狂傲与东方胜空如出一辙,却多了一份魔魅。
魔般的气息,顿时笼罩着整座红枫楼。
“燕红焰在哪里?”
随着冷笑声响起,那一身黑衣的男子不待燕正山回神,忽然扣住了他的咽喉,如鬼魅般的身法,几乎惊出了燕正山一身冷汗。
他竟然连对方的招式都没有看清,就被擒住了。
察觉到来者不善的来意,燕正山咬了咬牙,硬声道:“不知道。”他现在只希望红焰和她娘不要这么早回来。
“不知道?你会不知道吗?”黑衣男子魔魅的双眼闪过一丝冷酷的笑意,“燕正山,我可是最喜欢折磨不顺从我的人了!”扣住燕正山咽喉的手,蓦然加重了力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燕正山你可要想清楚了。”
随着呼吸的越渐困难,燕正山的脸已紫青,却忽然艰涩地笑了起来,“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算、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果然是一条硬汉啊!但在我展心扬的手中,再硬的汉子,也会变成软骨头!”
正要捏断燕正山的咽喉,门外蓦然传来了一声娇喝:“住手,放开我爹。”
那一道红火的身影被拦在门外,然而愤怒的双眸却绽放着烈焰般的光芒,“我就是燕红焰,放开我爹。”
这些人,果然是冲着红枫楼来的。
“红焰,快走!快带你娘……”
燕正山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一掌击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来不及了。我展心扬想要的猎物,没有得不到的。”看着门外那一身火红的美丽女子,展心扬邪魅一笑,一步步地靠近,“果然是个绝色佳人啊,虽然满头白发,但我喜欢。”
伸出手,想抚上燕红焰那一张绝美的脸,却被冷然拍掉。
“不要碰我,”燕红焰毫无畏惧的脸上写满了憎恶,“拿开你的脏手。”
“脏手吗?”展心扬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被拍掉的右手,“比起封玉,我的手可是干净多了。”
“封玉?”燕红焰一怔,但眼眸中依然镇定如常,“阁下究竟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展心扬冷笑,黑沉的眼眸中闪着莫测的光,“封玉夺了我的最爱,那我,当然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燕红焰,今天你便要成为我展心扬的妻子。”
“你做梦!”燕红焰冷声怒斥。
“做梦?不,我从来不做梦的。”展心扬轻笑着,忽然伸手轻拍了两下。
两名黑衣人顿时押着一名锦衣妇人走了出来。
“焰儿,你快走,不要管我们,快走!”
“娘。”燕红焰的心沉了,一颗心结成了冰。刚才在林间看到这些人已觉不妥,匆忙间,便将母亲留在安全的地方,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所擒。
这些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把他们押进去,全面封锁红枫楼。”
红枫楼的大门再度被缓缓关上,看着渐渐合拢的门隙,展心扬魔魅般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丝冷漠无情的笑意。
封玉啊封玉,我倒要看看,究竟是燕红焰比较重要,还是你自己的性命比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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