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离武昭菲正式位列天丹子陈志门下,五月有余了。
由林莫从当天丹子陈志的道童,进而升为关门弟子所引起的轰动,也开始平息了。所有欲有所图的人们见陈志没有再选道童的意思,也就按下了心头的这个谋划。
毕竟,有资格推荐到陈志门下做道童的人,根本上就不缺少这份机缘。至于没有资格提起的人或自荐的人,也都有自知之明。不会上门自取其辱的。
于是,林莫就理所当然地被老师抓了账丁,光荣地成了关门弟子之余,还兼职一名道童。同时,还是一名参照的靶子。
因为,武昭菲正式参师以来,本就功底强横的她,加上不俗的资质与勤学,丹道一途,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倍受打击的林莫唯有在孤独无人时,以自己的神识强大来聊以**。
其实,并不是林莫不努力,也不是他资质不行!单凭神识超强,记忆强过武昭菲也无助于他修不出仙元的事实。
所有的炼丹手段,都是基于仙元元力基础之上的。
不是林莫修不出仙元元力。而是不敢!哪怕是无意之中,运用修仙法门,获得一丝仙元元力,都会如一滴水掉入开锅的滚油之中。而且是一滴能伤害整锅滚油的那种水!
每一次仙元元力渗入身体,不归属于丹田,不用识海调用,还无所谓,稍有些许不适,如竹刺插到肉中,忍忍也可以过得去。
只是一旦调用它们,就立时如同唤醒了羊群中酣睡的凶狼,不把体内好不容易攒集起来的天魔元气,消耗个十之三、四,是不会自行消散在体肉肌肉与骨骼之中的。
幸好,这些修炼而得到的仙元元力,不知是自动护卫宿主,还是太过弱小的缘故,再怎么在林莫体内、识海之中闹腾,却从来没有伤及过林莫的天魔本源。不然,不说什么成长起来,早就自己搞死自己了。
“我就不信我无法修仙!”
林莫再一次盘坐到神丹宗天丹院分配到自己名下,百丹洞府后山一块超过三米径围,光滑清凉无比的圆石上面,面对皎洁的圆月,催动心法,捕获虚空之中天地元力起来。
气感,如约而来。
仙元元力,依照以前修仙时的老套路,迅速滋生。
强忍着身体因仙元入体所带来的不适与隐痛,左手捏了一个炼丹用的施法法诀,再一次调用攒集起来的一丝仙元元力——
嗡地一下嘶哑声,响彻在林莫的识海之中。一如既往地、象是一条蚯蚓躺在灼热的青石板上面,被烈阳暴晒一般,无数的痛感,立时侵袭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每一处肌肉,每一块骨骼!由内到外,无一处不痛!无一处不在感受烧灼、炙煿所催生的痛!
受不了啦!
林莫的心中,刚一升起放弃的念头,识海之中便飞快地闪现过武昭菲那付得意洋洋、万分欠揍的神情!心神一个苦笑:别人都是顺为凡,逆为仙。而我却是顺为魔,逆为仙了。区别,咋这么大呢?
“我是个天魔!一个独自求生在修仙界的天魔!我有我的尊严!一个不能被小女子所能轻视、怠慢的男天魔!”
浑身上下的青筋,在强烈的自制力作用下,逐一开始凸起、壮大,如同用无数条大小不一的蚯蚓交织而成的青网,就自迅速地、贴身笼罩着林莫的身体。
就在林莫感知到身体几近崩溃的边缘之际,一个声音在识海深处开始唠叨:“放弃吧!魔,本来是,秉天地浊气而滋生,岂可能,行那逆天之事?”
“痴儿,你又是何苦来哉?”一个饱含有怜惜、慈爱,低沉、浑厚的男声,响在林莫的耳边。
使得仍要突破魔仙屏障的林莫,心神一懈。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汗水,艰难地转过头,回望来人,喃声道:“老师……”
“痴儿。有缘修仙天注定,无缘修仙莫强求。哪怕你,三十年后,仍是筑不了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为师主事天丹院这么多年来,确有些倦了。到那时去职,未尝不合适我的心意。要不然,我岂会凭着你所拥有的一付先天之躯,就自自大地订下三十年之约?要知道,天地下,拥有先天绝世资本的人,不知有多少,真正修炼有成的,又有几人呢?”
“老师……”
“你如果真的把我当做你的老师,就要遵守为师之命!不要急于求成地去修炼!”
“我……”
“我不问也不想听你的借口,今天只想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听从为师的忠告?”
“徒儿愿意!只是有一事不吐不快!”
“愿意就好!有何事?直言就是!”
“我感觉到我修炼一次就痛苦要减少许多。”
“这么说来,你还是不想放弃修炼了?”
“我会牢记师父您的忠告,不会操之过急的。何况,我这付天灵之体,也不纯是叫着好听,摆着好看的。”
天丹子陈志上下把林莫打量了一番,瞧着他一脸坚毅的神色。暗想了一下千机承那付小人得志的脸孔。脸色一缓后,极是认真地盯着林莫道:“你。一定要记着你对我的承诺——绝不急于求成地去修炼!不然,我不介意早早地送你上路。与其等我年老心神脆弱时去承受恶果,不若乘着我现时心志坚固,早早斩断念想!”
“徒儿知道。修仙,本就是逆天之举。如果随随便便就能有所成就,就会对道、对这地、这天失去敬畏之心。最终会乱了这天道。徒儿更是清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话中的内涵。因此,但请师尊您,就放下一百二十个心,徒儿不会胡乱把自己给炼死或炼残的。”
天丹子陈志见林莫如此明白事理,不由抚须微笑道:“好!就算万一没有成就,以你的神识配合武昭菲的动手能力,协同炼丹的话,一定会使我们丹师大道有绝大的提示作用。”
“何况,天才与废才,并没有一个绝对的定义。要知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话,不仅仅只是一句话而已。只要你一日还认我为师,我才不管你是天才还是废才,都会认定你一定有成才的一面或成才的机缘!”天丹子陈志不知是为了坚定自己的想法,还是表示自己对林莫无法顺畅修炼不介意的态度,越说自是越大声,越说越是坚定起来。
林莫望着老师坚毅的面容,心里面再无有它物,唯有“师恩”二字在胸膛里激气回肠!
也许是感受到林莫激荡心情的缘故,就连蒙在月色之下的远山之灰青,也似是蒙上了一层雾气。
夜深人亦宁。
这夜,这月,这山,这人。
一片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