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作女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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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三十二 预兆

回想起孟白马信心满满地找秦妙讨要联系方式却被拒绝时的表情,已经回到家的易宛秋仍觉得乐不可支。

“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一见钟情……”喃喃着说,易宛秋碰了碰身侧钟晴的胳膊,问他:“你觉得孟白马和秦妙看起来般配吗?还有呐,他们最后会在一起吗?”

特意询问了秦妙后,易宛秋才得知他们两人的相识过程究竟有多迅速——不到一天就由于臭味相投而建立了深刻的战友情。

唔……说起来,他们的缘分之线还是由易珠亲手接上的哩。

易珠花了不少钱雇来打手想报仇,却没想到这一批看起来精英的精英还不敌一个年轻姑娘——他们统统被秦妙揍成生活不能自理。因此进警局的秦妙也得以和孟白马发生一场相见恨晚的历史性会面。

被打扰了作画的钟晴神色微变,不高兴地咕哝:“你觉得那是一见钟情?我怎么觉得那是臣子见了女王的奴颜婢膝呢……”见易宛秋作势要夺她的画板,他忙改

口道:“好,好,孟白马一见秦妙就欢喜得情难自禁,这种喜欢只与秦妙的相貌有关,与她的爽快性格恰好对了孟白马的胃口无关。”

易宛秋拧着眉认真地思索了几秒钟,刚想张口说“有道理”,却蓦地反应过来这分明就是钟晴先前的看法,只不过换了一剂无伤大雅的药汤。霎时懊恼地皱起眉头,伸手抓过画笔在画板上胡乱涂抹一阵,把先前的布局冲击得七零八落,形成一派让钟晴哭笑不得的乌糟景象。

“还挺有诗意的。”

面对易宛秋得意又骄傲的小模样,钟晴笑着给予夸奖,心情微妙地看到她不甚满意地咬紧了嘴唇。

好像她这些年的变化也没他想象中那么大,至少生气时的小动作还是和过去一样……

心里念头一转,钟晴也就含笑问道:“这五年来,你从没带我游览过号称‘旅游圣市’的y市,这不是太可惜了吗?”

说话间,他拉下画布遮住不成景的图画,蹲下身来轻一侧身,用带着些压迫感的姿势看向坐席地而坐的易宛秋。

宛若深渊的眼睛突然更显沉凝,色泽形状优美至极的薄唇轻轻翘起,双颊上笑意盎然。

易宛秋微微后仰,承受不住似的略微别过脸,用不怀好意的语气道:“可以呀——我明天带你去最大的水族馆看鲨鱼。”

钟晴轻轻叹气,遗憾地垂下眼帘,温声道:“看来我是没这个福分了。”

什么叫“没有福分”?

不就是去一趟水族馆么?

不就是不想去么,这种说法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易宛秋不解地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今晚我就得坐飞机去京都,不能去看你说的鲨鱼。”

与神情相反,钟晴的语气里并无太多遗憾之意,隐隐含着几分轻松。

——这么急?

说不清心底懊恼和轻松之间谁占的比重更多一些,易宛秋神色并无太多变化地轻声问:“是吗?”背在身后的五指悄然紧握成拳,又脱力似的松开,虚虚撑于地面。

钟晴轻一点头,神情自若道:“我答应了奶奶,会尽快办好她交代的任务。”

原来不是被她说的吓到了么?

易宛秋抿了抿嘴唇,用手掌支着地面起身,尽量不显得低落地道:“我们下去吧,他们应该谈好了条件。”

他们来这间采光极好的画室是为了打发时间兼且躲清静,因为楼下的主客之间恰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角力。

胡扬连同苏笙曼为一伙儿,邹笑、冯盈和易疏为另一伙儿。

待易宛秋出现时,双方显见已达成了一致意见,来时冷冷淡淡的苏笙曼稍微露出了笑意,淡声道:“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但要是谁动了我弟弟,我非得剥下他一层皮来不可——我说到做到。”说到这里,她漫不经心地看向神色黯淡的易宛秋。

被她眼底残余的冷意惊了一惊,易宛秋心头一跳,面上应景地流露出些许惧色,倒是冲淡了先前不自抑的哀愁。

见易宛秋倏然停下步伐,在她身后的钟晴疑惑地问:“怎么了?”说着,他几步绕到易宛秋身前,关切地看向她没有一丝异样的红润面颊。

“既然这事与你们无关,那就算了。”

易宛秋眨眨眼,意兴索然地摇了摇头,闻声看向那头已收回视线的苏笙曼。

用含着倦意的嗓音说完这番话,苏笙曼霍然起身,气势惊人地踩着高跟鞋离开。

冯盈紧皱的眉宇在见到易宛秋时极快地松开,用眼神示意易疏去照看胡扬后,她走到两人跟前,和声问:“怎么下来了?”

易宛秋懒散地笑了笑,保持着不算罕见的沉默。

钟晴则是扬起孩子气的笑,用和他的年纪极为相符的顽皮语气道:“姐,天色不早,我也得走了。”说着,他伸手拍了拍易宛秋的肩膀,就着搭肩的姿势在她耳边轻声说:“再见。”

从他口中呵出的热气让易宛秋轻轻打了个哆嗦,耳根不自觉地红透。

心底悄然升起的几分不自在被她狠狠压下,只撇了撇嘴故作不经意地道:“最好再也不见啦。”

钟晴笑了一笑,偏头对神色不明的冯盈诚恳道:“行礼先放着吧——今后多有叨扰,姐你可千万别嫌弃我。”

这句话被他说得一本正经,易宛秋不由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憋闷的心情稍微好转。

既然行礼还留在这儿,说明他还会不时地回来——那就没什么可失望的了。

心病一去,她面上也轻快起来,笑意嫣然地冲他眨眼,“再见,我就不送你啦。”说完,她跑到易疏旁边,一脸好奇地望着正在僵持中的胡扬夫妇。

胡扬温和而敦厚地对易宛秋和易疏笑了一笑,转头笑呵呵地唤自己的老婆,“阿笑,我们走吧。”

邹笑温婉一笑,淡淡道:“我跟盈姐叙叙旧,你先回去吧。”

胡扬的笑容霎时有几分不自然,按他想,才找了易疏的麻烦,怎么也没那个脸留在易家。

“……那我走了啊。”

他顿了顿,见无论邹笑还是易家人都毫无挽留之意,有些失落地转开身子。

易宛秋不自觉将目光放到心情丝毫不受影响的邹笑身上,只见她言笑晏晏地与冯盈凑到一处,谈起了彼此的育儿经。

“你家孩子怎么养的?怎么这么乖?”

冯盈充满羡慕地问话一出,让易宛秋在吃了一惊的同时不满地磨了磨牙。

这话怎么说来着?

难道她还不够乖吗?

“……你的女儿不乖?”

看吧,连只见了一次面的胡夫人都看出了她有多听话。

轻轻哼一声,易宛秋不再关注那边的对话,仰起脸看向神色疏淡的易疏卖好道:“哥,他们是站在你这一边了吗?还有,易琛是不是被赶出了公司?”

这几件针对股东家人的恐怖事件很明显不是她们这一方策划的,不然谁这么傻,次次都把自己拉进去,生怕嫌疑不够明显吗?

那么,他们肯定会和她们一起同仇敌忾,然后被所有人揭穿了真面目的易琛也应该混不下去了才对。

“当然不是,中立而已。至于易琛……何从谈起?”

易疏有些好笑地瞥她一眼,似乎觉得她的思维过于……简单粗暴。

易宛秋吃惊地拉下脸来,忿然道:“难不成还得你们俩分出个输赢再来支持一方吗?”牙根被咬得咯吱作响,她接着咕哝道:“难道这就是易琛的目的?嗨,他

们怎么想的呀——这种情形下真凶究竟是谁还看不出来?非得把证据拍到他们脸上才行吗?会有谁为了击中他们的思维盲点故布疑阵到这种程度……”

说到此处,她也反应过来了,感情这两位是这么个想法,还在按兵不动借机观望真正的凶手呢!

她每次都在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可以作为洗白点理解,却也是一处明显至极的疑点,说不定,易疏或是冯盈为了赢得胜利不惜牺牲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儿呢,再说,她不是半点伤都没受么?

再一对比温文有礼的易琛和高高在上的易疏,一方是毫无劣迹,一方是看着就心思诡诈手段狠辣——难怪他们的首要怀疑对象就是易疏!

……糟糕,怎么她也觉得这事有可能是她家人干的呢。

看着易疏含着浅淡温情的眼睛,易宛秋摇摇头挥去这种不可思议的想法,转而撅着嘴看着打包好简单物件的钟晴挥着手朝她道别。

心下又酸又甜。

这边厢终成一派其乐融融的温情画面,那边厢却是愁云惨淡的阴霾天。

早就被易宛秋遗忘干净的谭霖正顶着一张被揍肿的青紫面容跪在家族祠堂前,眼底隐隐含着几分深沉的痛楚。

那是一种与他往常的开朗性格极为不符的痛楚。

“骂名你背,孩子你养,财产和名声归她,这真是天下最大一桩便宜买卖!如今你总算也等到了鉴定结果——好笑不好笑?”

一个背着光的人影忽然出现在布满牌位、阴森森的祠堂内,疾言厉色却掩不住她话音里的心疼。

“小姨,够了。”

见表弟的神色越发颓然,角落里的曹坤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

虽然那晚过后裴语就把正规的亲子鉴定书出示给了他——是一份由首都最权威机构得出的鉴定书,无论哪一点都无可挑剔和怀疑,但他心底还是有一团挥不去的

疑云……无奈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谭霖听不进任何劝告,他只得表面附和着,暗地里联系了身处国外的小姨,要求另做一次检查。

曹坤大费周章地劝诱了谭霖很久,才用见家长的借口把这位一无所知的表弟骗到国外,而裴语十分机警地对此表示出了高度警惕,不仅不动心,还把孩子硬留在了身边。

……鉴定结果符合了他心底的预期,却把谭霖打击得一蹶不振。

已经在大众面前承认了自己是孩子的父亲并为此挨了无数骂,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曹坤不知是该先痛恨一切的始作俑者裴语,还是该先骂醒谭霖——他依然固执地认为裴语有苦衷,莫非这就是所谓“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阿坤,这事你处理得很好。”

应言顿下话头,“小姨”淡淡道一句,不顾里面这两兄弟突变的面色,转身踏出了这栋古式建筑。

艳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