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3)
邻人也不敢说起往日事情。只见射鸟儿走进家里,看见门风不像自己日常的光景。
叫一声道:“家里人哪里去了?”
直往里边竟走,里边妇女问道:“你走甚么人?为何撞人我家里。”
只见里边走出一个男子,是个地下才发迹的。姓何名进。日常也要为王为伯,绰号叫做寸白蛇,大步走出来道:“官人为何走入我内室来?”
射鸟儿道:“这是我的房子,怎生到是你的?”
何进道:“胡说,这房子是我买的,怎么是你的?”
两下争一场,把射鸟儿打了几下。竟扯到官。
那个脚夫见他两下争起,没人照管。便把这担儿挑了一道烟走了。何进见了官,两边俱把情词说了一遍。官府却是奉承有钞的,竟把射鸟儿问输了,打了二十板。问了一个罪,走出衙门气昏昏的。坐了一会,猛然想起挑担的不知那里去了?四处去寻,人不见了。心下懊悔,跌脚槌胸大哭道:“罢了,我在这里也不能度日,不如落了发,做了和尚罢。”
遂把头发叫人剃下,迳往佛牛山出家去了。
却说成帝耽于酒色,精力衰惫,行步迟涩,麈柄软弱,不能交合。差宫奴唐金各处遍访奇方。
唐金领旨,终日在街上闲行。一日,遇着一个方士,在那里说方卖药,口里唠唠叨叨无非是逞自己手段。
那门面上写着:“洞房春意,久战不泄。”
唐金立在旁边听了半晌,便问道:“先生你道久战不泄,那阳痿的也能起么?”
方士道:“先生差了,若不会久战起阳,我卖甚么药。咋日有个朋友问我道:“先生我今年六十八岁,约有十年不举,也会久战么?”我答道:“就是二十年不举,也会使如金枪一般。”他把一两银子买了两副去。说道:“若果有应睑,谢银十两。”包票现在此处,我有这样手段才赚得这样钱。”
唐金道:“果然好手段,我不是别人,当今皇帝驾下内臣。圣上因冒雪,麈柄不举,特着我各处遍访奇方,你若是真有效验,自有重赏。”
方士听罢道:“我昨夜做的梦好,此行定要做高官了。”
连忙收了门面,对众人道:“列位,你看先生有名,皇帝也来接我。”
便随唐金来到朝门外,走到殿前,唐金进去奏道:“臣进一个方士,甚有手段,如今已在殿前候旨。”
成帝道:“就宣他到便殿说话。”
唐金出宫,宣方士进来,叩拜毕。
成帝道:“你有甚奇方可以起阳?”
方士道:“臣有一服丹药,名为春恤胶,水火养成,百日一服之功,便有许多受用。要泄时,把冷茶吃两口,就泄了。”
成帝道:“有这等事,赏他白银百两,待有功效之后,另行奖赏。”
方士把丹献上,成帝接在手里,一看,香气逼人。叫方士外边伺候,方士叩谢出宫。
成帝得了这丹,如获珍宝。就持与合德看,合德道:“有这香气必然奇妙,陛下可有几百粒?”
成帝道:“一粒也未曾试,就要几百粒何用?待我吃这粒下去,看他应效何如?”
宫女连忙取碗过来。合德把这粒丹化了,与成帝吃下。着看天色已晚,成帝与合德夜宴开怀畅饮,只见那春恤胶得了些酒意,麈柄便举起来,就是铁头一般硬的。成帝忍耐不定,把合德抱定。屏去宫女,脱下衣服,在床上百般淫乐。合德暝目而受,牝户内就如火烧一般热,不觉欢喜之极,把成帝放倒,自己爬在身上,将麈柄倒插在牝户里,连墩了一顿,才觉爽利。
成帝见他弄得快活,又把合德靠在醉翁椅上弄了一会。弄得昏昏如醉,不住咿咿呀呀的叫,淫水流了一地。成帝也禁不住兴发,搬住了合德,尽根连抽百余抽,成帝虽然高兴,却也身子不耐烦了,便去把冷茶喝了两口,金枪倒了。
合德道:“果然这药奇怪甚妙。明日陛下要买许多才好。成帝道:“自然的。”说罢,两人交颈而睡。
却说飞燕自从别了射鸟儿,精神恍惚,豪兴索然。一日早起,见清风徐来,枝头鸟语转添凄惨。命侍女取凤凰琴,烧了一炷九真雄麝香。弹了一曲归风送远之意。操弹罢,心中愈郁。
忽听侍女报道:“圣上龙体少康,得一个方士,献上丹药,名为春恤胶。圣上服了此药,精神强壮,枕席之间更增美趣。娘娘何不到宫中问候,以动圣情。”
飞燕道:“只恐圣上不肯怜我奈何,也罢!且去走一遭看他如何?”
遂来到成帝宫内,叩见毕。
飞燕道:“妾闻圣体欠妥,特来问候。”
成帝道:“多谢爱卿纪念。”
飞燕道:“闻方士献丹,敢借一看。”
成帝道:“丹药尚未进来,待他拿来,自当分赐。”
成帝令合德陪了飞燕,自己到便殿召方士进见。方士承旨,忙到宫中叩见毕。
成帝道:“卿昨所进之药,甚有奇效,你可有多少在身边?”
方士道:“止有二十余粒。”
成帝道:“可都拿来与我。赐卿白金一千两,著有司给匾冠带荣身。”
方士叩头谢恩而去。
成帝收了回到宫中,对飞燕道:“丹药在此,卿可拿几粒去。”
合德道:“我要对分。”
成帝道:“止有二十余粒,你们自去分。”
飞燕接了,每人分得十二粒。
飞燕道:“香得有趣,自然便有好处。今日妾愿捧足。不知圣意如何?”
成帝道:“许久不到卿宫中枕席,能不冷落乎?我今日到卿宫中欢会一宵。”
遂别了合德,携飞燕手同到宫中,排宴畅饮吃到天晚。成帝逐对飞燕道:“我久不到你宫中,你想我么?”
飞燕逐双手捧了成帝的脸,亲了一个嘴道:“妾那一时不想?怎奈陛下不肯顾我。”
成帝道:“今日总补便了。”
就把药吃了一粒,又吃了几杯酒,两人行至房中,把衣服脱了,睡在床上,翻云覆雨,意兴飞扬。一个欲念颠狂,一个芳心荡漾。飞燕肉肌盈贯,成帝麈柄雄坚,把牝户紧紧寒满,没有一些空处。
飞燕才觉心满意足道:“这样好柬西,怎的就瞒着我哩。”
成帝道:“我曾瞒你,休错怪了人,今日再要出力哩!”
尽力再抽一会,此时已是二更时分,精神倦怠,却便泄了。
飞燕道:“可惜止得十二丸,只有十二夜快活。”
成帝道:“完了又教他再拿来。”
飞燕道:“这个就有无穷受用了。”
说罢,交颈而睡。
次日起来,与飞燕同到合德宫中说些闲话。到午后,三人同饮。
合德道:“姐姐昨夜欢娱,使妾孤衾独睡,陛下曾念及妾否?”
成帝道:“这才一夜就怨着我哩!”
合德道:“妾岂敢怨,只是不能为情耳。”
成帝道:“闲话休提,且开怀尽醉。”
三人你敬我劝,把成帝灌得沉醉。合德只要图自己快乐,私将丹药化了七粒与成帝吃了。谁想这丹是火里养成百日,又把水去浸他,就是冷水也沸起来。换了新水又浸,直待水不热了才可服。
你道这丹全是个火精,如何吃得七粒?只见成帝吃了下去,便昏昏不能自持。飞燕见他昏昏睡去,只道有些怪他,故意睡了。就别合德回去。合德扶成帝睡在九龙帐中,成帝只是笑嘻嘻不止,合德有些慌了,到得半夜昏昏更甚。成帝晓得自己不好,要起作仆卧。合德急将茶汤来救,只见成帝精出如泉,到黎明,余精涌出沾污被内,不可解救。须臾,成帝驾崩。
合德即遣宫女报知太后,太后哀哭。令百官一边扶定陶王即位,是为哀帝,一边殡殓成帝,已毕。定陶王册飞燕为皇太后。
那些百官群臣都啡啡的怨着合德。太后闻知,即遣大司马王莽下诏道:“皇帝驾崩,群臣灌哗惊异,令昭仪速曰成帝病状。”
合德已知难免于死,“吾持人主如婴,见宠倾天下,安能敛手掖庭,令争惟帐之事乎?”
遂把成帝大哭一场,一时呕血而死。
当时有司隶先奏称:当时合德的恶恶。哀帝下诏:将新成候赵钦,成阳候赵訢,皆废为庶人。家属尽徙辽西。又有谏官耿育,上一本奏飞燕的丑恶。哀帝思念飞燕旧立嫡之皂,不决其事,在位六年哀帝驾崩。太子平嗣位,王莽、许太后诏颁,示道:
前皇太后与昭仪俱侍帷幄,姊妹专宠,欺蔽先帝,残成继嗣
,以危宗庙。逆天犯祖,无为天下母之义。眨皇太后为考成
皇后,徙居北宫。
后月余,复下诏道:
皇后自知罪重深大,朝请希阔夫妇道。无供养之礼.而有虎
狼之毒,宗室所怨,海内之犹也。尚在小君,诚非皇天之心
。夫小不忍刖乱大谋,恩之所不能已者,义之所割也,今废
皇后为庶人。
飞燕自知事不可己,即自将白绫缢死在北宫,宫女报知太后,太后道:“此恨已泄。”
速令殡葬不在话下。
却说合德死,一魂来见玉帝。
合掌奏道:“臣悟真蒙陛下降黜,尘缘已满,伏望陛下赦臣前罪,早升仙界。”
玉帝道:“你这孽畜本当点化,怎奈你在凡间,把成帝热药害死,宫人有孕者.悉杀戮绝人子嗣,反增罪孽未能脱化。且暂伺候,叫左右快请如意真人到来。”
原来这成帝就是真人转世的。不多时,真人请到殿前与玉帝见了礼。只见一个狐精俯伏阶下。
玉帝道:“真人你道这个是何人?”
真人道:“弟子不知?”
玉帝道:“就是你宠爱的妃子合德也。”
成帝道:“为何如此?”
玉帝道:“他恶念未除,罚他阳世为女人.如今本当脱化。怎奈他害了真人,杀戮宫人,绝人子嗣,反增罪过,以此未能成正果。如今眨他做过臣鼋,去北海阴水间,受千载水寒之苦.方许超升。”
成帝道:“正该如此。”
少顷,只见飞燕也到,跪在殿前。
玉帝道:“真人你道此物是谁?”
真人道:“这个好似燕子,弟子也不知?”
玉帝道:“就是你皇后飞燕。”
真人道:“却缘何经精,为怪精缠人,可叹!可叹!”
玉帝对燕精道:“汝在宫中未曾肆害。可恶终日与外人淫乱,坏了家风,罚你作个猛虎。到佛牛山把射鸟儿吃了,回到冷靖山,受千载饥饿之苦,以后方许超升。”
二精不敢强辩,叩头出来。
真人曰:“此二物是何因果?”
玉帝道:“因数十年前二精相斗,被佑圣真君收伏,查得尘缘未了,降下界为女人,缘满始成正果。不料他仍肆前毒,以此难免。”
真人道:“圣上处得极是。”
遂辞别而去。
却说飞燕不敢违玉帝之旨,行到山中把身一摇,就变了一个花斑猛虎,迳来到佛牛山,只见射鸟儿正在那敲木鱼,念金刚经。那虎见他诵经,不敢向前,直待他念完了出来超化。
行不多路,那虎摇头摆尾上前咆哮一声。惊得射鸟儿魂飞魄散,丢了木鱼就跑,那虎打一跳,把射鸟儿一口咬住,细细的吃个干净。回到山中仍变作女人,见了合德,合德也变作女人。
两人商议道:“咋日玉帝罚我们受苦,怎生禁得,不如还去求真人,思念旧日之情,讨一个人情,免受灾迍也好。”
遂行到真人院内,叩见真人。真人见了二人容貌,因想起旧日恩情道:“你二人既已受眨,又来见我何用?”
二精道:“当初肉眼冒触陛下,今妾罚为巨鼋、猛虎,怎受得这水寒饥饿之苦。望乞陛下救我一命,永世不忘。”
真人道:“你用心太毒,本不该救你,但念你我夙世姻缘,暂且解释。”
二精叩谢,真人即来见玉帝。
躬身奏道:“弟子有事冒干尊听,昨日二精本当重谴,弟子念旧日之情,愿求脱离苦海,免受灾迍。方见弟子一段情意。”
玉帝道:“依我法旨,不该饶他,真人既行方便,即免受苦。俱罚他在真人院内受戒三百余年,方许出脱。”
二精欢喜,叩谢真人,拜谢玉帝。
二精随真人回院化了女身,道家打扮,朝夕修心,练性。欲图正果。后来不知所终。
此真旷古奇闻,千秋趣事矣。过于此,予因编缉为趣史,以公宇内之知音者。
评曰:
西厢工而为千摹神趣史,逸而美而举,形其中点染活动,极
形中之神,何物妖魔有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