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姚豆豆摸着有些晕晕的头走进星空戏剧社,昨天喝得太多酒,一直到今天早上都是迷迷糊糊的,宿醉的感觉真不好!
推开门,朴政勋此时从剧本里抬起头,对着她轻轻一笑,“你来了!”
她别扭地点点头,走到他的面前,“我有一个东西要给你,可以出来一下吗?”
“东西?”朴政勋重复着那两个字,奇怪地看着她,他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东西在豆豆那里啊。
“嗯,你一直没拿走的……”
“很重要吗?不能在这里给我?”
姚豆豆看了看戏剧社里其他用眼光盯着他们的人,很不自在。她怎么当着他们的面将衣服交给朴政勋啊!那会引来多少暧昧的猜测,她可不想毁了高贵的公主形象。朴政勋点头,和她并肩离开戏剧社。
古朴的联合社团部二楼,甄妮出神地站在窗前,看着操场上走过的两个熟悉的人脸色变了。她眯起眼,手扶上了透明的玻璃。
小优奇怪地看着她,“副部长,全校同学都对戏剧社参加这次校庆的事很感兴趣啊!我们上次的宣传造势效果相当不错。
“嗯,杜梦妮人呢?现在不是社团时间吗?怎么总是在社里看不到她?”
她努努嘴,很不服气地说道:“这个时候她都会直接去找朴政勋,我没见过比她更厚脸皮的女生啦!总是追着朴政勋跑真是丢联合社团部的脸!”
甄妮皱皱眉头,一句话也不说地转身,越过小优离开了联合社团部。
“副部长!副部长!你去哪里啊?”小优的叫声并没有得到甄妮的回应,洁白的墙壁上最佳社团的牌匾微微晃了晃。
甄妮向操场的一角走去。越想越不甘心,自己的一番苦心设计没有分开朴政勋和姚豆豆,反而将他们紧紧地拉在一起。不该是这样的结果,他们应该受到该有的惩罚,像她曾经遭遇的羞辱那样,她要加倍地还给他们。
静寂的网球场此时空无一人,金色阳光照在高大的网栏上,投射下网眼的阴影。姚豆豆和朴政勋走了许久,手一直捏在放着他外衣的袋子上,踌躇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也没想好该说些什么。
“你有什么东西要交给我啊?”朴政勋忍不住打破沉默。
“我……”她吞吞吐吐地,准备将外衣拿出来。
此时,一个亮丽的身影突然从朴政勋的身后拍了他一下,姚豆豆捏着衣服角的手顿了一下,看向杜梦妮的脸色变了。
朴政勋转过身,眉头纠在一起,“杜梦妮,你又来找我干吗?”
她娇滴滴地睨了姚豆豆一眼,“她可以来找你,我就不可以啊?”
“豆豆有事和我说!”
“我也有事和你说啊!团长要我们去一趟团里!”
“我知道了,你等一会!”他转向姚豆豆,“你的东西现在要交给我吗?”
姚豆豆脊背僵硬,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当着杜梦妮的面将外衣随便地还给他,说不定被杜梦妮瞧着又要说上几句影响她心情的恶言恶语来。
她摇摇头,“这东西以后我再给你,你和杜梦妮先忙自己的事吧!我也该回学校了!”
朴政勋奇怪地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好吧!我先走了!”
“嗯!”看着他们一同离开的美丽背影,姚豆豆落寞地低下头,忽然有一个冲动,想要一直将那外衣放在身上,慢慢合上手,紧紧地贴近心口,心底就会有一股暖流,她不知道这样代表着什么。
“姚豆豆!”甄妮从网球场的另一端走了出来,清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走到姚豆豆的面前,脸上绽开淡淡的阴郁的笑容,“怎么了?朴政勋又被杜梦妮抢走,你难受了?”
风吹过,鼻间飘过淡不可闻的香味,猛然仿佛一道闪电打在她的脊背上,这个香味是……
姚豆豆不可置信地看向甄妮,任她想破了脑袋也不用想到是她。她没有说话,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袋子。
“怎么不说话?”
她定睛看向她,“我有什么好难受的,倒是有人做了不该做的事才应该良心不安!”
甄妮得意地哈哈一笑,“语气真酸啊!姚豆豆,你果然也会有这个时候。给你一个放弃校庆公演的机会,反正你也不是星空的人,看在我们曾经同学一场的面子上,我也不想你给他们陪葬!”
姚豆豆冷冷地瞪着她,“我本来是不准备参加星空高中这场校庆公演,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这次我一定会参加,而且还要和朴政勋一起打败你们联合社团部,如果你真当我们曾经是同学,就公平竞争吧!不要老是耍些不入流的手段!”
“你!”甄妮凌厉的双眼如剑一般刺向她,“如果你真要和我作对,就别怪我不顾同学一场的情面!”
“啪!”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甄妮的脸上,她瞬间怔住了,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姚豆豆。
“你有顾过我们曾经同学的情面吗?我没见过比你更无情的人,为了自己的私心连谋杀也做得出来,你晚上就从来都没过噩梦吗?还是你的心早就已经冷得没有任何温度!”
她的脸色倏地惨白,“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谋杀!你胡说八道什么!”
姚豆豆冷酷一笑,靠近她的身边深吸一口气,“你身上的香味真特别啊!淡淡的却很清香,会用幸福花香水的人不多,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你一个,我记得那天在海边酒店推我下泳池的人身上也是这种味道,你还需要否认吗?甄!妮!”她口口声声地叫着甄妮的名字,声音击入她的耳边,全身一震。
甄妮急促地呼吸着,半晌没有出声。
“没有话说了吗?如果我真要查,可以请警察调出那天酒店的监视录相带,根本不需要将这件事不了了之,只因为这个香味特别像我身边出现过的人,只是一时无法想到是谁而已,而我也不希望这件事去毁了一个熟悉人的前程!你真以为我那么天真地以为自己掉下泳池的吗?只是……我没想到是你!”
她咬紧牙,脸侧向一面,“这些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以为我喜欢整天设计别人,你以为我喜欢成为让他憎恨的人吗?你以为我就不想当个单纯的女孩们吗?”甄妮大吼,“是他,杀死了过去的我!”她的激动深深地震撼了姚豆豆,从没有见过这样歇斯底里的甄妮,美丽的脸扭曲着,眼里有股浓浓的怨气。
“他是谁?”
甄妮痛苦地闭上眼。姚豆豆脑里出现一个不能让人相信的名字,在她的记忆里,小学时的甄妮还是个内向善良的女孩,都说小时定终身,没道理会变成现在这样,这样的改变难道就是因为中学时她暗恋的那个男孩吗?
她缓了缓语气,问道:“是因为中学时你喜欢的那个男生吗?我听别人说过,那时你还织了一条围巾准备向那个男生告白,是吗?”
“你说的没错!”甄妮凄美地冷笑,“我像个傻瓜一样拿着我辛辛苦苦织了一个月的围巾想要送给他,可是又没有勇气当面交给他,于是我将它仔细包好放入他的抽屉里,里面还有我花了一个晚上写的情书……”
记忆仿佛回到那个悲伤的清晨……
明媚的冬日早晨,太阳清清淡淡地照耀着大地,冰冷的空气新鲜得令人清爽。甄妮偷偷地看着朴政勋走进教室,俊美的脸庞是冬日没有的温暖微笑,她的心跳得厉害。等待他坐到位置,等待他打开抽屉,仿佛等待世界末日那般长。
一个包装得很精致的盒子出现在他的抽屉中。朴政勋疑惑地打开来,一条黑白相间的围巾静静地躺在盒中。
正迷惑着……此时,金朗浩大步地走到他的面前,生气地一手挥掉桌上的盒子,对着他大吼道:“朴政勋,你昨天把什么烂人的情书塞到我的书包里?”
朴政勋皱着眉头从地上捡起盒子,说道:“你发脾气就发脾气,不要乱掀东西。那些是小学妹请我帮忙给你啊!谁让你平时凶巴巴的样子,喜欢你的学妹都没有勇气向你告白就只好来求我啊!”
“你真是够无聊的,我警告你,不要替那些花痴笨蛋们送些幼稚情书,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金朗浩怒气冲冲地走了。
他再次低头看手上的围巾,皱了皱眉头,将它重新装进盒子里。正准备盖上盒盖的时候,一个男生突然出背后拍了他一下,看到他盒子中的东西,立刻大叫起来:“这是哪来的围巾啊?漂亮咧!”
朴政勋摇头,“不知道谁放在我的抽屉里的,也没署名!”
“都不知道是谁给的,干脆送给我吧!这天冷得要死,我都快冻僵了!”那男生也没等朴政勋答应,一把抢过盒子。
“你要就拿去吧!反正我也不喜欢戴这毛茸茸的东西!”他耸耸肩,离开了教室。
甄妮怨恨地看着朴政勋的背影,紧紧地捏住拳头,手指泛白。好恨啊!朴政勋竟然这样践踏她的心,她是绝不会原谅的。
……
“我恨他!我不好过,也不会让他好过!”甄妮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朴政勋吗?”姚豆豆沉吟,“我听说他和你是国中同学,你处处针对他和他身边的人,以为这样他就会注意到你是吗?”
甄妮诧异地看着她,姚豆豆脸上浮现冰冷的笑容,“这样伤害自己喜欢的人心里就会好过吗?”
“你胡说!我不再喜欢他!是他将我的心狠狠践踏,在我的心只有恨,只有恨!”
“听说过恨一个人有多深就会爱一个人有多深吗?这么久以来朴政勋在你心里从来没有消失过,所以你宁愿因为你的恨让他永远记住你,笨蛋!你以为你这样做就有用吗?”
她双手抱胸,斜眼望向甄妮。
“闭嘴!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你不要太得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和朴政勋都得到应有的报应!”甄妮愤恨地转身离去。
天空很蓝,云很白,顶楼很高,仿佛张开双手就能拥抱整个天空。姚豆豆静静地回忆甄妮说的话,她一直以为甄妮只是因为单纯的社团斗争才会想要打压星空戏剧社,却没想到在她心底深处还藏着一个那样的痛苦回忆。
朴政勋不是一个粗心的人,中学时即使对甄妮没有感觉也不会把她送的礼物随便送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嫉妒和怨恨真是可怕的幽灵,能让一个曾经那么宁静善良的女孩变得像魔鬼一样,眼里只有报复。
星空图书馆里一片静寂,翻动书本的沙沙声和同学们的窃窃私语汇成一股独特的声流,徜徉在这个宽敞的空间里。
墙上的时钟指向十点,滴滴答答地响着,像没有拧紧的水龙头,时间一秒秒地流逝。朴政勋慢慢走到戏剧文学区,空气中弥漫着细微的书卷味,一排排的书架高高地耸立着,像一排排的城墙。
杜梦妮站在空荡荡的书柜前,天蓝色的迷你短裙将她修长而洁白的双腿衬托得更加迷人,她踮起脚吃力地拿最上面的书,却怎么也够不着。
“你要拿哪一本?”朴政勋出现在她身后,在她的指示下,毫不费吹灰之力拿给了她。
“《戏剧中的爱情观》?!想不到你会看这本书。”
杜梦妮将这本书放到他的手中,“这本书我是想租给你看的!”
“啊?”朴政勋吃惊地看着她,眼光转而落在那本书页上,一红一黑的男人和女人的轮廓背靠着背,手却牵在一起。
“朴政勋,我喜欢你!”
“……”
“你干吗像见到鬼一样,我是第一次对你说喜欢吗?我以为一直以来我做得这么明显,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你不会认为我只是为了和你搭档才千里迢迢从法国回来找你吧!”
“这就是你的爱情观吗?像这本书里的一样,因为喜欢就不顾一切地想要得到,你别忘了这本书的名字不是只有三个字,在它前面还有‘戏剧’两个字,我和你都不是戏剧中的主角,也永远不可能像他们一样!”
杜梦妮脸色苍白,不禁后退一步,“你非要每次都这样硬生生地拒绝我吗?我杜梦妮从来没有对一个男生这样,除了你!”
朴政勋将书重新放到书架上,神情淡然,“美丽的女孩总能在最美丽的时候找到真正喜欢自己的人,只不过那个人不是我。梦妮,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的脑海里出现姚豆豆粉嫩的笑脸,唇角弯出优雅的弧度,明天就是校庆公演,淑儿说过她已经答应参加,这段时间他们真是改变了很多。
她的眼神微变,轻扬起头,挑起眉,“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朴政勋微笑着转过身,没有理会她。
“你不说我也知道!”杜梦妮的声音冷冷地从他的身后响起,“是姚豆豆吧!”
他的脚步一滞,然后又继续走着自己的路。朴政勋的沉默在她的眼里看来就是默认,杜梦妮心里涌起强烈的恨意,一手捏住书架上的书很紧很紧。
空气里涌动急速流转的火色漩涡。怨气宛如黑色的气流在她的身周盘旋,如吃人的幽灵。杜梦妮死命地咬着唇,精致的眉因为忍耐着不甘而扭曲成难看的弧度,绛红的唇泛白。
姚、豆、豆!心里默念这个名字,一次又一次怨恨地诅咒着。
看到这一切,甄妮优雅地从书架的背面走了出来,停在杜梦妮的面前,一脸佞色,“付出的真心却被他这么毫不珍惜地抛开,你就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吗?”
她冷笑着将那本《戏剧的爱情观》从书架上拿下来,有意无意地翻看着,“你不想报复吗?让他也尝尝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才算公平啊!”
杜梦妮瞪着她,恼羞成怒,“你刚才居然在偷看,真是狗仔队老大,不知道像刚才那种情况,就该回避吗?现在还跑来和我说这些,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她越过甄妮准备离开这个让她心烦的地方。
“真是可怜人,为了朴政勋千里迢迢从法国考云端回来,还费尽心思地转到星空来,花了这么多心血却被他一句不适合全盘否定,你不觉得很可恶吗?这样冷漠地对待一个这么喜欢他的女生,却没有一丝愧疚感,他该受到惩罚!”
她缓缓地回转过身子,看向一脸冷意的甄妮,说道:“你对他的恨好像比我更强烈,看起来并不像你先前所说的那样只是因为普通的社团斗争,不会是你也曾经被他……”
杜梦妮欲言又止,她知道甄妮心里明白她在说什么,这个充满心机的女孩,想不到一直以来她都是在利用她。
“我和朴政勋从来都没有你想的那样,现在说的是你,明天是云端的公演,如果想要狠狠地打击朴政勋和姚豆豆,这是最好的机会!”
甄妮愤然地阻止她,阴恻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杜梦妮,“如果姚豆豆不出现,这场公演就要临时换女主角,你是第一人选,而她在这场重要的公演上公然放剧团鸽子,你觉得她还可能再留在云端吗?她名誉扫地,连朴政勋也救不了她,没有她在云端,你就有更多的机会和朴政勋在一起,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的确是很让人开心,可是你为什么不自己做,你以为我真的那么笨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吗?”
甄妮冷哼一声:“谁都知道我和星空戏剧社的过节,如果我出面,姚豆豆会相信吗?你是演戏的天才,我相信演这出戏对你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不可否认,甄妮的每句话都让她很心动,为了朴政勋努力到现在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如果这样放弃,她还真不甘心。杜梦妮重重地舒口气,“好吧!你想要我怎么做?”
图书馆僻静的角落乌云重重,空气中酝酿着阴谋的气味。
云端公演演出后台,墙上的钟在以一种看不见的速度变换着角度,偌大的后台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穿着戏服的演员们忙碌地为自己上着妆,对镜作精致的修整。
副团长拿着名单跑前跑后,有时拉住一个演员为他们整理妆容,有时则是叮嘱着他们细节,有时则是大吼那些迟到的道具员。忙了许久,才有机会喘口气,他的眼光落在角落里那个美丽的女孩。
所有的一切都看着很紧张,除了她,她身上有种奇怪的安静的气质,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却宛如湖水一般使人宁静。他走向了她,将手上的名单放到一边,“第一次准备上这么大的舞台紧张吗?”
姚豆豆回头,对着他微微一笑,“紧张得要死啊!可是又兴奋地活过来!”
“啊?什么要死要活的啊!”副团长呵呵地拍拍她的肩膀,“加油吧!我很期待你的演出!”
“嗯!谢谢副团鼓励!”
“那你继续准备吧!我还有事没忙完,先走了!”副团长赞赏的眼神给了姚豆豆很大的力量,她端坐镜前,细细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一身纯白的华丽戏服掩不住清新的美丽,金黄色的亮丽卷发在灯光下闪着丝缎般的光泽。镜中的贵族姑娘脸上不自觉露出绝美的笑容,她轻轻抿着唇,将浅淡粉色的唇点缀得娇艳欲滴。
“好漂亮啊!倒真像一位上流社会的淑女呢!”镜子里出现一个熟悉的影子。
姚豆豆微怔,缓缓放下唇膏,转过身,“杜梦妮?!”
“看到我很惊讶啊!我是有事来找你的!”杜梦妮笑得很无辜,“出去单独谈谈好吗?这里太吵了!”
“可是我过会就要上台,有什么可以晚点说吗?”
她轻轻一笑,“有些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想说出来,却一直没有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勇气,请给我一点时间吧!说几句话用不了你多长时间的!”
姚豆豆迟疑了一会,点点头,“那我们去哪?”
“就台后的储存间吧!那里比较安静!”
演出的时间在一点点地减少,童淑儿匆匆地跑入后台找豆豆,却无意中看到她们一起离去,不禁奇怪地摸了摸头。
储存间位于台后最偏僻的角落,平时只是用来存放不太用得上的道具和服装,到了公演的时候,这里安静得好像世界的另一端。
姚豆豆跟随着她,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不知道杜梦妮到底要说什么话,那样认真的样子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可是有什么事情重要到需要鼓起勇气才能对她说得出口呢?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杜梦妮,你要说的事是关于什么的啊?”
她轻轻一笑,“你会知道,我很快就会告诉你!”
储存间的门就在眼前,姚豆豆伸出手准备推开时,身后突然一股很大的力量却将她猛地推了进去。止不住下坠的身体,她重重地摔进了储存间,剧痛立刻扯动了她的神经,还没等到她反应过来,脚踝已经呈一种奇怪的方式扭到一边。
她痛苦地抓住脚,不可置信地对着门口一脸得意的杜梦妮大叫:“可恶,你推我干吗?”
杜梦妮冷冷一笑,在她的身后,甄妮缓缓地走了出来,她们得意地斜视着她,脸上浮现如出一辙阴冷的笑容,“只是要你委屈一下,在这里呆到公演结束!”
“你们……”姚豆豆吃惊地望向她们,惊慌地想要爬起来,可以脚一用力就痛得重重跌倒在地。
哐啷!门在她的眼前被大力地关上,禁闭的空间顿时陷入黑暗中。
“放我出去!你们两个该死的家伙,凭什么关住我!”姚豆豆发狂地大叫起来,她恨死自己了,早隐隐觉得杜梦妮有些奇怪,居然没想到她会和甄妮联合起来阻止她参加公演!太过分了!
此时,门外传来张扬的笑声,杜梦妮冷冷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你问得很好,我们凭什么关住你?你就从来没想过你有多么可恶吗?没有你,政勋会喜欢上我的;没有你,我会是政勋独一无二的搭档;没有你,我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连罗震翔居然都说我的演技不如你。你以为你是什么?在我眼里只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蹩脚演员!”
听着这些话,姚豆豆不禁苦笑。这算是什么逻辑啊!难道没有她,这个世界就幸福了吗?为什么要给她扣这么大的帽子?
“杜梦妮,你少在那里胡说八道了!没有我,这个地球仍然会转;没有我,明天一样会来临。你以为我消失就能让你那所有的可能成为现实吗?人有一万种可能,但你的一万种可能绝对不会是因为我的存在而变成不可能!”
甄妮唇角高挑,“不要在里面咬文嚼字的,你以为你现在是在上语文课吗?我告诉你,如果不是你的好运,梦妮已经是朴政勋的搭档,而你根本不可能进云端。”
“我不懂你在讲什么!云端是我靠实力考进来的,不是靠运气,我不准你们胡说!”
杜梦妮与甄妮互看一眼,不禁大笑起来,“姚豆豆,你还真是天真可爱啊!你以为在复赛里演得那么烂还被录取就是靠实力吗?真是个大笑话!那天比你优秀的竞选者大有人在,可是你能走到今天,全都是因为政勋。”杜梦妮深吸了口气,“朴政勋的成绩是所有竞选者里面最优秀的,团长和副团都很想培养他成为云端里最闪耀的明星,为了让你这个没有资格进入云端的落选者能成为这里的一员,他直接来找副团说如果不录取你,他也不会进入云端。副团和团长舍不得失去朴政勋这样有天分的演员,在考虑了你的初赛成绩后,才勉强让你进入社团。”
姚豆豆彻底无语,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朴政勋在默默地帮助她,而自己还一直以为他是个很自大、很坏的臭男生,其实她才是那个又坏又自大的人,从来都没有在乎他的感受,只会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总是和他吵架。
拥挤的公车上,他为她赶走了色狼,她说他多管闲事;滂沱的雨下,他为她挡住春光,她说他鸡婆;漆黑的海边,他照顾受伤的她整晚,她却怀疑他占她便宜,狠狠地踢他。让人窒息的泳池里,他不顾一切地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而她却只是很生疏地说了两句谢谢。
姚豆豆,只不过是个大笨蛋,大白痴,大傻瓜……她狠狠地骂着自己,眼泪却不自禁地流下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感觉吗?心仿佛被分裂开,因为另一个人痛苦、欢乐、生气、烦恼。
原来,她好早好早以前就喜欢上政勋,而自己却懵然不知。
像夜一样漆黑的屋子,关上门的那刻,美丽的阳光被阻隔在外,小小的角落有一股阴冷的空气。
姚豆豆缩到墙角,哆嗦地向手心哈气,默默地祈祷着……现在知道喜欢朴政勋有什么用,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根本不可能赶上公演。眼泪一滴一滴打湿姚豆豆的唇角,滑过她的下巴,然后滴在手背上,凝结……再也不会有机会了,无故在公演前一刻消失,一定会被团长赶出云端的,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个王子出现拯救她该多好!
时间无声,每一秒流逝在这个静寂的空间没有一点感觉。
“老天爷,淑儿说你会帮助真心向你祈祷的人,可以告诉我该怎么离开这里吗?这里好黑,我的脚好疼好疼……”自言自语地说着,黑暗的世界依然黑暗,奇迹不曾来临。姚豆豆不禁苦笑,她现在这是干什么啊!居然白痴到向上天祈祷。
突然想起一个电视剧里曾经说过一句话:人到了绝望的时候可以求神,神到了绝望的时候该求谁呢?即使它真有生命,现在也是绝望的时候吧!
姚豆豆歪着头靠在墙角里,哭得声音越来越大,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状况,像个大傻瓜一样。考云端是这样,喜欢朴政勋是这样,连这次公演也是这样,难道她就注定会在梦想的道路上与理想擦肩而过吗?
她不要像杜梦妮说的那样永远活在别人给予的幸运之中。不是每一次都可以被人拯救!姚豆豆捏紧拳头贴进心头,雪白的脸泪痕未干,她的脊背猛然撑直,纤细的手臂在地上漫无目的地摸索。储存室漆黑如广阔的宇宙,但她的眼中仿佛有火芒,亮得惊人。她一定会出去的,她绝不会等着命运来决定将来。
拖着腿向墙的另一边艰难地爬去,她知道那里是门,浅浅的光线透过细如线的门缝透过一丝光栏,那光线像来自天堂的光芒,指引着她不顾一切地靠近它。脚痛得已经失去知觉,细嫩的皮肤被粗糙的地面磨擦,已经破了皮,点点猩红沾满双脚。她背脊的冷汗****了衣服,脸色更加苍白。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跑步声,远远地向这边来。姚豆豆心里暗惊,双手再次支撑起半身,掌心传来阵阵刺痛,手好像也被磨破了,她也顾不了这些,把浑身的力气都用上,加快了爬行的速度,眼见门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门外的脚步声消失了,那一丝透出的光芒不知道被什么拦住,门口一阵声响。
她仰起脸,惊怔地睁大眼。
“吱嘎嘎——”储存室的铁门被猛力拉开!室内积年的灰尘被扬起,飘飘荡荡在空气中旋转,铁门处似乎有万千道刺眼眩晕的阳光,灰尘的颗粒空落落地飞扬着,仿佛也被染成了阳光,金色的、炫目的。
强烈的逆光中有一个金色的剪影,那人在万千道光芒里,明亮得让姚豆豆睁不开眼睛。
“豆豆——”低哑紧张的声音扑进痛楚的姚豆豆耳边,她失神地望着阳光中飞旋的灰尘,忽然有种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海边木屋的早晨,阳光如琉璃一般,他拥她在怀中,亲密得好像相爱的世纪末情侣。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光吧!
“政勋!”不自觉眼泪滑落,好不容易的伪装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全都瓦解。
“你受伤了吗?”一双手臂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将她搂进男性的胸膛,他的呼吸紧张而急促,似乎想要将她紧紧地拥住,又小心翼翼地似乎怕弄痛她,“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茫然地望向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杜梦妮告诉你的吗?”
朴政勋摇摇头,浓烈黑玉般的眼睛,高挺俊秀的鼻梁,嘴唇微显苍白,“是淑儿记住了你和杜梦妮离开的方向,等了你很久都没回来,就跑来告诉我的,否则我也想不到她居然会将你关起来!”
她心里静静流淌过一阵露水般的清凉,就像海边翻腾的浪花儿,手心发热,姚豆豆脸上露出洁美的笑容,“谢谢你总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出现!”
他的脸一僵,微低下头看向怀中狼狈的姚豆豆,眼神黯淡,又是“谢谢”,好像无论自己表现得多么明显,每次都只能换得这样生疏的两个字。
“不客气!”金色的阳光下,朴政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看着她手腕和脚上的红肿和鲜血,他的心脏骤然抽痛起来,大步流星地向戏剧院的门口方向走去。
“我送你去医院。”他紧紧抱紧她,仿佛抱得她紧些,她就可以不痛些。
医院……这一刻,所有的现实已然又统统回到了她的脑海。
“公演要开始了,你不能离开,我也不能离开!”姚豆豆轻声说,声音里有种低柔的感情。
他一怔,低头看怀抱里的她,她的眼里蕴着星芒般的泪光,嘴唇苍白如百合花。
“可是……”
她淡淡地对他微笑,“这次的机会对我们都很重要,我必须参加,你也不可以为了我而错过。让我的幸运就到此为止吧!这么久以来你为所做的,已经够了!”
“不行!我不会这样若无其事地上台,也绝不会和其他人搭档。姚豆豆,我们是搭档,一直以来都是,你别想自以为是地抛开我。我必须送你去医院看你没事才会安心!”朴政勋的脸色一沉,抱着她走的速度更快,她的手腕和脚都有伤,点点猩红凝聚在破皮处,脚肿得很厉害,上次扭到的脚刚好,这次这么短的时间又再次扭到,很可能会伤到骨头。
“你想让我内疚一辈子吗?”她声音依然很轻,然而清晰坚定。
姚豆豆虚弱地被他抱在怀里,无语地侧过头去,远远看到杜梦妮正被童淑儿和阿木拉着大吼,金朗浩在一边盯着她,冷峻的脸庞透着股深深的寒意,想要说些什么,看了看朴政勋又止了语,“政勋,豆豆,你们怎么样?”
童淑儿随音回头,猛扑向他们,大叫道:“天哪!豆豆受伤了!”
阿木看到姚豆豆一身狼狈的模样,气呼呼地瞪向杜梦妮,“你太卑鄙了,居然耍出这么不入流的手段,我们可以告你恶意拘禁,看你怎么还在云端呆下去!”
她恶狠狠对着杜梦妮大吼,把她吓得脸色苍白。
“阿木!”姚豆豆叫住了她,“别再说了,时间不早了,团长一定到处在找我们,我们还是快去后台吧!”
“可是,你的伤……”童淑儿眼泪汪汪,脚又是肿得这么厉害,如果换作是她已经痛死了,豆豆居然还能这么淡然。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手上脚上的都只是皮外伤,脚是有扭到,有点肿,不会有大碍,与这些皮肉伤相比,这次公演更重要,结束了再去医院也不迟!”
“你一定要这么固执吗?”朴政勋低哑地说着,双眼凝结深深的苦涩。
“是!”
朴政勋的下巴绷得紧紧的,眼底波涛暗涌,紧纠的眉头僵硬得要结出冰来,终于,他闭了下眼睛,脚步改变了方向,向后台走去。
姚豆豆安静地看着他,松了口气。朴政勋还是朴政勋,永远都心细如尘,从来都不会让女孩伤心。
她淡淡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