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风起1884
10236800000005

第5章 拦路劫道去

清德宗光绪九年;癸未年(羊年),西历1883年,9月初。

“哗啦~哗啦~”

“报告长官,前方一切正常,伏击圈内所有的岔路、干路都埋设了地雷,所有的炸点线路也检查过了,确保万无一失!”一个中尉猫着腰,小心翼翼的拨开灌木丛,溜达到设立在树丛里的临时指挥部里,报告道。

“辛苦了,命令部队,除了警戒哨和派出去侦查的弟兄,其余的都隐蔽待命。瞧着真实不到晌午,队伍绝对没得到!”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胡柯点头示意道。

依靠骡马和人力携带上万斤的货物,在九曲十八弯的山间小径上行走,从河内到边境,地图上的直线距离足足有300公里。综合了一下之前那几个被剿灭山寨留在安南境内的线人报告,这支武装走私的队伍居然还真是个跨国集团。首领是一个不知名的法国商人,家底殷实,颇有背景。居然买通了交趾支那总督府,利用法国海军南南折支队作为掩护,从国内军方的武器库中买来两百多支法制1866型夏塞波(Chassepot)步枪(1867年-1874年服役于高卢鸡家的陆军,色当战役惨败,高卢鸡用的就是这货),和大批的铜壳、底火和子弹,从越南当地招募了二百多脚夫和雇佣兵,有纠集了六十多个欧洲白人混混,雇用了一名退役的法国陆军中尉作领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话说虽然高卢鸡家的陆军在轮子帝归西之后就没好好的打过仗,13年前的普法战争更是被打得颜面尽失,不过这位被雇佣来充当领队的退役中尉,端的倒是心狠手辣的狠。猴子好吃懒做那是人尽皆知的,被雇佣来的脚夫和雇佣军出工不出力那是喜闻乐见的。这位前陆军中尉,一路上直接用刺刀和皮鞭说话,硬生生的打死了六个脚夫!杀猴子给猴子看,一路上屁股后面顶着刺刀的猴子们效率高得惊人。不过由于山间小径实在是太多陡峭,再加上队伍又运载着大量的货物,所以,每日的行军速度倒也快不到哪去。

根据线人的报告,这支跨国走私运输队距离这里之手还有五十多里,晌午过后才能到。9月份虽然已经是初秋,但秋高气爽显然不适合东南亚的热带丛林潮湿、闷热还有数不尽的蚊苍毒虫,长期保持战备状态,无论是心里还是生理上对人来说都是一个莫大的考验。反正猎物还要好一会才到,除了留在哨位上一个半小时一岗的警戒哨,剩下的官兵全都待在事先挖好的壕沟里隐蔽待命。

“长官,弹药都发下去了,派出去的侦查兵刚刚信鸽汇报,法国人也吃不消了,原地休息,生火做饭。他们的队伍距离这里还有大概四十里路,照着速度估计要下午才能到。啊,对了,我们的给养送上来了。”佩戴着崭新的少校军衔的何大同,擦了擦满脸黄豆大的汗珠,招呼着勤务兵把饭盒拿来。

自打剿灭了翻云寨后,缴获的老古董和两千多斤金银铜稀有金属,一股脑的扔进了系统后,换来的兑换点数着实让人脸红心跳。尝到了甜头,也为了将来着想,这群比土匪还要土匪的杀才们,在大半个月内四处出击,以一边倒的态势风卷残云般的报销了方圆百里内所有的大校山寨。

剿匪工作卓有成效,猛地吃入一批真金白银,系统上的兑换点数也跟孙大圣的筋斗一样噌噌噌的网上翻腾。腰包鼓起来了,混迹在这个烽烟四起的战乱年代,扩充队伍自然是理所应当。如今的营地直接扩建了三倍还略富裕,土木掩体的机枪火力点、炮位、防炮洞、气象站、散兵坑、战壕、营房、医护室、后勤仓库、食堂、大礼堂、军械库、通讯站,应有尽有,俨然有了一个兵营的架势!

五个满编一百八十人的步兵连、一个装备六门克虏伯1904式30倍径75毫米野炮的炮兵连、一个警卫排、一个军械排、一个医护室、一个通讯班,五步一炮再加上附属兵力,何大同这个代理营长总算是坐实了。有枪有炮,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一千多号嗷嗷叫的家伙经过一番凶残的厮打,啊,不是,是有好的沟通。才最终敲定了参加这次伏击战的两个练级单位的名额,大有参谋长潜质的何大同亲自带队出来,自然不敢怠慢。部队进入堑壕内隐蔽待命后,他这个营长就一刻也没消停过,一直到伙食送到了前沿,这才有了休息的空档。

“野猪肉炖黑木耳(想歪的面壁去),青椒炒豆芽,蘑菇汤,一人一个橘子,一荤两素还有水果,后勤还真够给力的!”接过一个军绿色的德式半月形铝制饭盒(猪腰子饭盒),打开了盖子,胡柯吸了吸鼻子,感叹道。

“唔,唔。。。。”吃的满嘴是油的何大同呜咽着表示同意。

在战壕内隐蔽待机的两个连三百多名官兵也同时开饭,一线的警戒哨轮流替换吃饭,等炊事兵挑着空了的箩筐回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狼吞虎咽的声音。

“哗啦~哗啦~”

临时指挥部旁茂密的草丛里,植物哗啦作响着,在荷枪实弹的卫兵警惕中,从草丛里钻出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动物。又尖又长的大耳朵、圆溜溜的小脑袋、毛绒绒的蓬松尾巴,甩来甩去,一双波光流转的大眼睛打量着坐在马扎上的胡柯和他手里军绿色的饭盒。

“唔。。。嗯。。。长官,这好像是咱们从翻云寨的厨房里救出来的那只小狐狸啊。”身处闷热的东南亚热带雨林,小狐狸不带一丝杂色的纯白毛色,吃的满嘴是油的何大同一眼就认出了它。

“?!狐狸吗。。。还踩着饭点,得了得了,估计是觅着饭菜的香味找过来的。”金属材质的勺子刮了刮饭盒的两壁,在小狐狸波光流转、殷殷期待的目光中,胡柯漠然的放下手里几乎只剩下空汤和木耳的饭盒。

“早上的留下的鸡腿,凉了点,不过还都是新鲜的。要不要吃?”从军绿色的帆布挎包里翻出一个油汪汪的牛皮纸包,打开来里面放着厨子早上单独给胡柯整治的熏鸡腿。

“啾~”小狐狸欢快的打了个滚,蹭了蹭胡柯的手心,连着纸包叼起鸡腿转身又钻回了草丛。

“来了!来了!”下午三、四点钟的光景,在林荫地带斑驳的阳光下,披着碎布伪装网、M17钢盔上插着松枝的前沿哨兵,一路低声呼喝着,跑了回来。

“唰”的一声原本顿在战壕里等了一上午几乎昏昏欲睡的官兵迅速的进入状态,抱紧了怀里的莫辛纳甘步枪,顺着浅浅的交通壕,进入自己的战位。

“长官,敌人在望!”满头大汗的哨兵穿着被汗水打湿的夏作训,敬礼报告道。

“传令下去,准备战斗!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开枪,要等敌人的队伍完全的进入了伏击圈才能开火!”检查了一下手里的MP-18I冲锋枪的保险,营长何大同命令道。

“是!”

“咔嚓~咔嚓~咔嚓~”

传令兵冲出临时指挥部顺着浅浅的交通壕把命令往下面的连队传达的时候,战壕内响起一阵拉枪栓的声音。

“这些该死的黄皮猴子!”远处,一身美国西部牛仔打扮的中年欧洲白人,挺着肥硕的肚腩,松弛的眼袋趿拉着,脸上的汗水小溪一样的顺着皱纹流淌。

“您能相信吗,我尊敬的先生,这群该死、懒惰、可耻的黄皮猴子居然要求增加他们的薪水!看在上帝的份上,该死的,这群没有开化的黄皮猴子完全不能用文明世界的语言来沟通!上帝作证,如果不是您的努力,他们一天只肯移动8英里(12.8公里)!”中年胖子,愤恨的对着身边蓄着胡须的瘦高个絮絮叨叨。

“黄皮猴子们一向是自以为是,上帝作证,等到了清国境内,法兰西的刺刀和子弹将会教会这群该死的黄皮猴子如何遵守契约精神!”瘦高个掏出怀里的扁圆形银质酒壶,孟关了一口朗姆酒,应和道。

即使是身处闷热、潮湿的热带雨林,比起身边松松垮垮、痨病鬼一样的欧洲同伴,瘦削的高个男人顶着烈日和蚊虫的轮番侵扰,依旧是衣衫整齐的骑在马上

“中尉先生,法尔芒先生!我们从安南雇佣来的脚夫又有两个中暑倒地!”一个骨瘦如柴、叼着烟卷的欧洲青年,松松垮垮的骑在马背上,冲到了前面。

“看在上帝的份上,把他们都扔在路边!这些该死的黄皮猴子不值得同情!”骑在马上,被称呼为法尔芒的中尉,紧了紧腰间的挂着两支法制MAS1873式11.43毫米转轮手枪的皮带,不满的回答道。

就在这支不堪重负的运输队为几个南岸脚夫而不爽心的时候,透过手里的蔡司四倍望远镜,指挥部里的一种军官目送着这支商队走进了预设的雷区。

“轰!”

一个背着1866夏塞波步枪、骑在马上的欧洲人连带着他的胯下的那批枣红色马匹,在雷鸣般的爆炸中和簇拥在身边的四五名越南雇佣军一起被咋成了碎肉残骸。

“上帝啊,这是哪里来的炮弹,为什么都没听到声响?!”眼前的血腥吓得胖老板几乎从马背上摔下来,哆嗦着歇斯底里的喊叫道。

“上帝啊,我们有麻烦了,这不是炮弹,是地雷!排成一列,准备战斗!”队伍里唯一一个正规军出身的法尔芒中尉,从腰间的比带上抽出一支MAS1873**,冲着慌乱的越南雇佣军呼和道。

“可以了,起爆!争取这一波就炸掉他们一半人马!”何大同举着望远镜,踢了一脚身边抱着引爆器跃跃欲试的工兵,示意道。

“轰!轰!轰!”

没等对面把队伍重新组织起来,随着起爆器的按下,早就蓄势待发的炸药从队伍的两侧和后方同时爆炸。吊在队伍最后面的脚夫和断后的越南雇佣军立马被爆炸掀起的气浪掀翻了过去。几个侥幸没有被当场震死的,也被抛在半空的马车残片和泥土石块重重的掩埋在下面,被掀翻的车辆直接堵死了后路。

“该死的,都给我拍成一线,准备战斗!”爆炸中,胯下的战马受惊,被摔到地面上的法尔芒中尉满头是血的爬起来,看着散落一地的残肢、尸体和马车碎片,啪啪的连开两枪,试图稳住部队。

“快,不想死的就拍成一些,听我的口令,举枪,准备射击!”被吓掉了魂的安南雇佣兵在混乱中被短粗的11.43毫米口径的手枪弹打死几个,在同伴的尸体下,木偶一样的雇佣军在法儿芒中尉连踢带打的呵斥中,勉强排成了一列。

“砰~砰~砰~砰~砰~”

这款有鱼同时期普鲁士德莱赛(Dreyse)1865年型撞针枪夏普赛尔1866式步枪,磕磕绊绊的打出一轮齐射。比起之前剿匪遇到的那些老的枪机都快失效的铁坂开斯和土灶火铳,这款参加过普法战争的老枪在准头和射速上的优势不言而喻。战壕前堆积的沙袋,被打的劈啪作响,一些飞溅起来的碎石和沙粒直接飞进了战壕,打杂脸上生疼生疼的。

不过这群安南雇佣军唯一有力的反击也就到此为止了。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配属到班的DPM轻机枪开火了,急促的短点射中,排成一排站在无遮无拦的空地上的安南雇佣军立马成了最鲜明的活靶子。刚打出去一发子弹,还没来得及重新清理枪膛上子弹,就在一片哀嚎中化作血雾蔼歪七扭八的躺了一地,被子弹切断了大腿、胳膊、打飞了头颅的倒霉鬼比比皆是,一瞬间狭窄的山间小径上就成了活生生的修罗场。

“格林机关枪,都趴下,趴下!”满头是血的法儿芒中尉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问题了脑袋上的伤口被糊上一层又黑又臭的泥巴,缩在一个残破的木车轮后面招呼着剩下几个还没中弹的同伴。

从开始触雷到现在,地雷、三面大爆炸、格林机关炮、准头恐怖的冷枪轮番上阵,不要说那些沐猴而冠的安南雇佣兵了,从无业流民和淘金者里招募来的欧洲亡命徒们自己也是濒临崩溃的边缘。几个被吓傻了的家伙扔掉手里的步枪,跳起来只能被翻过障碍物逃走,结果刚站起来就被一阵弹雨集中倒地。

“砰!碰!碰!”

“轰!”

战斗还在继续,带弹仓的莫辛纳甘1930式步枪采用的是五发桥夹供弹,俄式7.62X54R步枪和密集的手榴弹弹配合着,被炸翻的车马、木箱残骸上糊满了破碎的血肉和黄白之物,缺胳膊少大腿的尸体在哭嚎声中歪七扭八的躺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