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危机哦!新川!
绿树花园,是一片环绕在茂密枝叶中以独幢房屋居多的住宅区。在以回字形建筑包围的中心,还有一个在寸土寸金的东京来说可谓超级可贵的街心花园。因此,住在附近的人们又称自己的居住地为:绿庄。
生活在绿庄的多是些悠闲富裕的老年人。偶尔也有讨厌高楼大厦的演艺人员,避居此地。或许是环境、空气都尤为清新的缘故,这一带的人们时常挂着愉悦的微笑,有着较其他地区更亲密的邻里关系。
“每次来这,都会怀疑自己的手表出了问题。”
身着三件套西装的男子轻轻蹙眉,保持着双手插在口袋里的姿势,抬眼向那幢被独立房屋环绕的公寓望去。
尽管已经日上三竿,还是可以看得到带狗散步的美女笑容可掬地擦过身畔,也有明明是高中生模样的少年,一脸清爽地在附近徘徊。空气中飘溢着名为懒散的结构分子,即使没有经过化验,往返于市区中心与绿庄之间的新川志也敢如此断言。
“就是因为生活在这种与社会节奏脱轨的地方,那个家伙才会越发懒惰。”位于镜片上端的利眉一挑,新川志喃喃自语地回想起他之所以站在这里的理由……
今天早上,他所就职的文艺出版社,召开了一次内部晨会。
“我嗅到了可疑的味道。”
双手交加托在颌下,梳着三七分头的编辑长大人,男,五十二岁,据说有着非同寻常的特殊嗅觉——可专门应用至哪个作者带有会红的味道、哪本杂志已经出现销量减退的气味等可怕的传言。今天他也是一本正经地提出在新川志看来全属荒唐的开场白:“天鹅优雅地浮动在如镜的水面,但是在看似平缓的水下,却有着激烈地与水较量的动作……”
“那和我们今天的主题有什么关系?”某个比新川更沉不住气的新进编辑忍不住提出异议。
“问得好!那正是我们今日的主题!”编辑长用力拍案,“你们没有察觉到吗?隶属我们高学馆的作者们的异动!我嗅到了这样的气息!”
“但是……”工作资历较为年长的清水困难地驳斥,“我们近来从作者那里收到的文稿,看没有减少或者延迟。”
“一切不可告人的秘密都像天鹅划水的动作进行在黑暗的水面下!”编辑长倏然起立,张开双臂,毫不优雅地重复拍打的动作,“就像这样!”
“可那根本就像是海狗跳舞……”某个诚实的人急忙修正口误,“不,我是说,究竟哪里可疑呢。”
“好吧。我知道让只是平常人的你们发现这种唯有我这个英德仁义聪敏超凡的总编辑长才能注意到的空气中的微小量变——确实难了一点。”编辑长大义凛然地重新落座,“就拿高木凛举例吧!”
自己负责的作者名字被提起,让新川志的心脏瞬间一跳。
“她又怎么了?”
“不,我是在举例。”不满意发言被打断,编辑长瞥了新川一眼,继续讲解,“拿高木凛举例。这位作者与本社合作多年,她的写作速度平均每月一部。但我们也都知道,事实上她真正的速度可以是每月三部……”
“啊。”清水先生忍不住小声叫了出来,“您不会是怀疑,高木其实有在给其他出版社撰写书稿吧。我可以替她保证。虽然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她可以做到一个月写三部小说。但实际上因为懒和其他各种因素,她绝对不会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到百分之百!”
虽然这是在为高木说话,但身为高木的现任编辑,新川志实在无法把这番刺耳的言论听成是对高木的一种恭维和赞美。
“我知道。”编辑长向下压手,示意清水坐下,“但是以高木凛的个性来说,她每年都会因为固定的懒病发作,而有一个阶段完全不会动笔对吧。”
“您说的没错……”
“也就是说,她也会有提前发奋,把稿子先写出来积攒着以备不时之需的习惯吧。”
“是这样的……”
“所以啊!”编辑长骤然加大音量,把一个牛皮纸袋猛地拍在桌面,“你们看!这是高木凛这个月交来的小说!”
“请问内容有什么不对吗?”新川志不能再沉默了,他记得这部小说没有什么违反日本宪法的出格内容。
“在这部小说里出现的漫画台词全是上上上上个月的啊!”编辑长像找到某种莫大证据般地咆哮一声,造成会议室内众人短暂的尴尬冷场。
到、到底……一瞬间,怀疑起自己是否听错了的新川志飞快地转动脑筋,到底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为什么他这个东大毕业的精英,完全跟不上编辑长的思路。
“你还不明白吗?”编辑长把视线抛向脸色苍白的清水,“清水,你显然已经了解了这其中的微妙。好吧,你去解释给新川听!”
“是这样的。”清水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因为高木凛实在太喜欢漫画了!她无法自控地会在日常生活以及她的小说里反复引用各种漫画术语,这甚至已经形成了她独特的一种风格。而高木又是个对流行非常敏锐的人。她会在一本书里大量使用过期杂志的漫画对白,就说明……”清水握住牛皮纸袋,郑重地转向新川,“她交上来的稿子,其实是她在过去写下的积蓄稿件!”
“这到底……”
“也就是说,她已经不想把新写的稿子,再交给我们高学馆了!”
轰轰轰!新川志脑内的世界因清水的冲击性发言而小小地富士喷发了。
“但是……”他垂死挣扎地托住将要掉落的眼镜,“但是,难道就不会是她懒病发作不想写稿,才会使这种手段吗?”对啊。就是因为有这种突发情况,才会有所谓的积蓄稿件吧。
“NO!”编辑长转身弯腰,从会议室桌下搬出一块画着白线的小黑板,“看看这条函数线!新川!”
“这是什么……”
“这里记录了本社作者产生倦怠的时间表!根据以往若干年的数字结论,现在绝对正处于高木凛的写作旺季,她不可能会在这个时期动用积蓄稿件!而且我刚才就说了,高木凛的异常只是其中一桩!在本社旗下,这个月内,至少有五位作者分别以不同的异状让我察觉了他们交的全部都是积蓄稿件!会产生这种反常现象的唯一原因就是——有人正在暗中谋策!”编辑长张大嘴巴,让新川一瞬间看得到最里面的那个牙洞,“——有人在挖高学馆的墙角!他们在策动本社作者的跳槽!这是个阴谋!”
“编辑长,你真是太聪敏了!”清水十指交握,激动赞叹,“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马上召开紧急对策会议就是为了这个!你们现在就去拜访自己负责的作者!一定要从他们嘴里挖掘出这件事的前前后后……安抚他们的情绪、倾听他们的不满、再从他们手中榨取走全部稿件!”编辑长意气风发,“这就是我们之所以存在的使命!火箭队!出发吧!”
新川志疑道:“最后那句,好像是《宠物小精灵》的台词……”唔,他明白为什么编辑长会发现高木凛的异常了。果然是一丘之貉啊。
“呀呀,新川君也开始看漫画了吗?”对于他的反应,清水表示惊讶。
“不。”新川志用单手关上会议室的门,另一手推了推眼镜架,“我只是偶然……知道那句而已。”
“对了,听说新川君有同居人是这样吧。”男人也有八卦心理,清水的眼睛正像钻石那样闪亮,一脸暧昧地搭上新川的肩膀,挤眉弄眼地勾勾手指,“哪、就是从她那里听来的吧。”
“确实如此。”新川志坦率颔首,带着恍惚回想的甜蜜口吻说道,“她时常会看一些很可爱的节目呢。”
哦哦,看到高学馆女性心中有志一同公认的酷哥竟然也有这样的表情,清水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那么,言归正传。”新川志双手环肩,低头问询,“清水,你真的相信编辑长的那番言论吗?”
“唔,这个嘛……”清水目光游弋。
“怎么?”新川志蹙眉追问,“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事实上……”清水不知道该不该讲,“事实上……”他偷窥着新川忧郁且性感的表情,小小声吐露,“最近这阵子,高木凛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给我……”
(清水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照顾我!)
(清水!那个新川哦,今天反问我说炎尾燃是谁。你相信吗!他竟然不知道我最喜欢的漫画家就是炎尾燃哦!清水心声:炎尾燃是漫画书里的漫画家。这种虚构人物不知道也很正常吧。ORZ)
(清水,那个人的面部神经是不是有问题,他看我的稿子时连一点笑容都没有哦。害我在想,我是不是写的真的很糟糕。我是搞笑小说家耶!清水:要说多少次呢,高木凛,你是爱情小说家!)
……
以下,省略这样的抱怨五百条。
清水摇头眨眼,力图洗去适才一瞬间浮现在脑内的成堆对话框。
不行!这种话果然不能当着新川的面说啊。
“唔……她时常都有讲,她觉得很累啊……”善良的清水在脑内一个急转弯,把话险险带过。
“不管怎么说,我先去看看她的情形好了。”这女人真是太麻烦了。
新川志深深叹气,揉着额角的太阳穴。于是,出现了身着职业西装三件套的酷男,顶着柔和的春风,皱眉瞪视某处住宅的那个画面。
“要加油啊。”
捶了捶发酸的肩膀,自从进入高学馆,或者说自从接手高木凛后就添加了神经性酸痛症的新川志,说着自勉的言语,在心理建树千百次之后,终于按响了高木凛家的门铃。
而那个时候的高木……
“可以再追加一个奶油面包圈吗?”
则正顶着“充满糖分”的表情,坐在位于绿庄不远处的大野蛋糕房内。
“怎么说呢。”
嘴上印着一圈奶油的爱情小说家,忧郁地撩拨了一下散落在眼前的额发。
“田村小姐,我不确定自己擅长改编电视剧本这种东西耶。”
坐在对座,有着美艳外表却散发着都市女性洗练氛围的茶发女郎,弯唇一笑,唇边一粒浅红色的小痣也随着嘴角的弧度微扬。
“您实在太谦虚了。我一直都是高木老师的读者哦。您出道至今的小说,我都有买两套收藏,一直期待与您见面的时刻,请您为我签名,我深信着老师的才华绝对应该被更多人察知。比起高学馆,我们枫林社,将会更加重视老师,挖掘出那些隐藏在老师身上,连老师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才华。”
位于蛋糕房柜台后的店长与店员二人组,一面睇视着靠窗双排座的两人,一边小声交换着永远只属于旁观者的冷湛聪慧的意见。
“大野,你和高木从小就认识吧……”
“是啊,她是我的后辈……”
“那你发现过她存有什么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才华吗?”
“唔……这个……”
“除了写写恋爱小说之外,她根本就是个可与蛀虫相媲美的甜食消耗机罢了。”冷静地弯腰,在蛋糕上挤下奶油花的店员信二冷酷地下了评判。
“就算是实情,但这样说小凛也未免太可怜了。”大野店长对不远处的后辈投去充分的同情。
“我们枫林社将要建立一个新的文库系列。有很多老师你也熟知的一流作者,都和本社有着很好的合作关系呢。”
美丽的田村小姐,微微笑着开展高竿的劝诱之辞。
“比如小原苏芳呀、雾流沙呀、水也新灯呀……”
“这些全是和我同社的作者。”高木凛把眼睛微微睁大,“而且,还有我最欣赏的水也前辈!”
“对呀。”田村小姐不失时机地露出更加蛊惑的微笑,“他们都和我关系很好哦,我已经拿到他们最新的稿件了呢。”
“是这样啊……”高木凛稍感不安地在椅子上挪动屁股,陷入犹豫不决的困惑。大家明明是高学馆的作者,却把稿件拿到其他地方……在出版业界,好像这可以叫做……
把浮现在脑中的危险名词硬吞下去,高木凛本能地察觉再谈下去将会产生不妙的结果。
“我想,我得回去了。”
挤出一个甜甜的笑,用叉子叉起盘中最后一个草莓,在塞入口中的同时支吾不清地告辞,却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猛然听到身后甜美清脆的音色吐出一句来自天堂的信息:“——稿费将是高学馆的四倍哦。”
脚、脚步凝固!
“——只写三部作品,就可以维持老师你一年的开销了哦。”
肩、肩膀僵硬!
“——老师,你也想要变成畅销书作者吧。我们的印量可是超可观的哦。”
手、手指颤抖!
“——老师,这可是很多人在竞争的机会哦。”
呜呜呜!为什么她的脚会这么沉,怎样也迈不动啊?
“——是我力排众议,决定邀请老师加入的哦。”
呜呜呜!身体好像不受大脑控制,不由自主地转回去了!
“——因为我一直都相信老师你拥有可以开创未来的才华哦!”
“我!我我我——”在这神志绝对不够清醒的一瞬间,高木凛听到一个耳熟能详的声音说,“我接下了!田村小姐!”
而直到失魂落魄地拿着一纸草议回到熟悉的公寓门口,她才意识到那个接下工作的人就是她自己。
“怎么会这样呢?”她自责地站在电梯前,“是高学馆挖掘、培养、捧红了我啊。”
可是稿费真的、真的……就像涨停板的股票一样一直没有任何变化啊。
“我、我明明不会改编电视剧本……”她的愿望只是成为一个普通的文艺类爱情小说家啊。
可是……哗,改编剧本,听起来超炫的耶。将来可以指着电视对新交的朋友炫耀说:我参加过这部连续剧的改编工作哦。
说不定还可以在朋友的眼中看到崇拜的星星,和脱口而出的“哇哦!你好好厉害哦”的赞美……
“而且只要做完这件工作,我就得到了一年的假期耶。”她像中毒似的步上电梯喃喃自语,“畅销小说家的人生就是用两个月的时间轻松地挥挥笔,再来的十个月就全部都是白色的沙子、蓝色的海水以及海滨的俊男了耶。”
想象着皮肤晒成小麦色的沙滩美男子与身穿三点比基尼样式闪闪动人的自己在海滩玩耍的情形,高木凛不觉露出目眩神迷的微笑……直到耳边传来“叮”的一响。
“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有着严谨外表的男人赫然出现在才跨出电梯的高木凛面前,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子、浓且飞扬的厉眉以及习惯性抿紧的唇线,让高木凛迅速地自天堂的幻觉返回到她最不愿面对的人间。
“你、你来做什么?”
因为心虚,高木凛虚张声势地提高了音量,同时像个螃蟹一样横手横脚地贴着墙皮,企图避开新川志回到家里。
“当然是在等你啊。”从后面抓住高木凛的手臂,新川志略低下头,语气危险地警告,“老师,你不会打算把我就这样扔在走廊上吧。”
“怎么会呢。”靠近耳朵的地方传来带着热气的胁迫,怕痒的高木凛一边头皮发麻地缩起脖颈,一边手抖抖地掏出钥匙。
“我是想请你进去谈啊。”她不情不愿地说着,万般无奈地率先进入,再顶个不甘不愿的表情反身站在玄关,等待责任编辑的大驾光临。看着身高足有一米八五的男人带着某种动物般的精悍表情微低下头,跨入客厅。
高木凛一边咒骂着为什么会有这种因不平等身高差带来的压迫感,一边发泄似的把门用力甩上。
“老师,近来的工作怎么样?”
盘腿坐在和室房间的暖桌旁,新川一边冷睇开始沏茶的高木的背影,一边不动声色地进行盘察。
“工作?”高木凛把散落的头发随便扎成一束,兴趣缺缺地端过装着两个白磁杯的圆盘,“我不是已经交稿了吗?”
“嗯。我是问你有没有新的构思计划。”新川小心地实施从清水那里讨要来的心得,只要掌握旗下作者的思想动态,也就等于掌握住了他们的心理变迁。
“比起新的构思。你不觉得这是一个适合户外活动的季节吗?”虽然面前坐着的是她不喜欢的新川志,但高木凛是那种只要产生了某个想法,就非得要说出来的人,“比如白色的沙子呀、海边的小屋啊……”
新川志越听越皱眉,这简直是女高中生级别的幻想嘛。真不明白高木凛到了这种年纪,怎么还会沉醉在那种轻浮的享乐中。
“人类是一种务实的生物,与其梦想遥不可及的海平线,不如先来讨论新作品的企划案吧。”
高木凛茶发下的眉不快地蹙成一线,“就算我是一个桔子,不停榨汁也会把我变成梅干。全世界的写作人都需要有充电和等待灵感的时间!”
“那你准备让我等多久呢。”新川志一本正经地质问。他需要的是确切的行程计划表。
“我又不是车间流水线上的工人。”高木凛口气恶劣动作流氓外加斜眼睥睨,“怎么可能预知生产线上的结论。”
“我以为你已经不是一个仅靠灵感写作的新人了。”新川志冷静地抿唇,“你是职业作家不是吗?对于自己能够达到的水准、或者不能达到的界限,你应该已经非常了解才对。”
“如果我拥有那种理智的思维,我就不会去当一个小说家了。”高木凛扮了个鬼脸,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在这里装的全都是名为感性的纤维哦。”
“我想我不得不重新声明,我们的关系是合作,不是敌对。”新川志早就想说了,“你能否收起那套把我当成敌人防备的态度。”
“全部的编辑都是出版社派出的间谍!”高木凛针锋相对言之凿凿,“你敢说不是这样吗?”
唔!胸膛好像在刹那间被贯穿了啊!因为此次前来,确实担负着类似“间谍”的打探举动……让新川志一瞬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而高木凛已经顶着更加不爽的表情开始她的滔滔之论:“反正在你们这个业界哦,全都是一些……”
每个人都可以在一个固定时刻来临时,痛快地阐述平时不敢宣之于口的言论。而这个固定时刻就是:你打算辞职的那个时刻……
有过这种经验的新川,眼瞧着高木以毫不自觉的危险态度吐出他也曾经批驳过别人的言论,一时间内心警钟长鸣:看来编辑长所言非虚,高木凛确实不打算在高学馆混了。
而事实的真相则是……
地点转移,镜头掠至高学馆总编室。
“编辑长,我还是觉得您今早所言颇有古怪。”清水正满面忖疑地向编辑长讨教,“其他人另当别论,但是以高木的性格不可能做出背叛的事。”
“为什么你如此肯定?”
“因为高木凛除了写爱情小说,就什么都不会。这个推理太简单了。而说起爱情小说,高学馆已是最好的环境!”
“你说得对。我从一开始就没把高木列为怀疑对象。”
“那积蓄稿件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啊。是高木自己觉得再积蓄下去,这里面的内容就会更显过时,所以提前和我通话商量,提前拿出来用的。”
“那您为什么还要让新川多注意她呢?”对于这种浪费人力的做法,清水表示不解。
“唔,那是因为新川作为编辑的经验还浅啊。你瞧,你一眼可见的事实他却无法察知,因此,我想让他和高木增加一下情感亲密度。彼此多相处相处。毕竟,在我们日本的出版业界,编辑和作者的关系可以说是宿命共生体嘛,哦呵呵呵。”
满头黑线地看着编辑长摆出反手兰花指的动作,带着变态的笑声扬长而去,善良的清水出于对后辈的担心,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拨通了新川的手机。
“什么?”刚刚自高木凛公寓步出的新川,对着手机那头不可置信地扬眉,“你是说,编辑长只是为让我多一点紧张感,还说高木不可能背叛高学馆?”
“对呀,因为高木凛这个人哦,除了擅长写爱情小说之外,就没有其他优点了。”
“我懂了。”挂机收线,新川志对手机那头露出了稍嫌冷酷的眼神。
编辑长和清水先生都太天真了。人这样生物啊,可是会改变的呢。在他看来,不觉得高木凛是那种可以令人放心的存在……而之所以会有这种看法上的差异……
刚刚燃起的香烟,陡然自指缝中掉落,新川志愕然地想到:在身为前任担当的清水,和对高木凛知之甚详的编辑长看来,高木凛之所以无害的最大原因其实不就是——他们之间拥有自己和高木凛所没有缔结下的信任嘛!
他们信任高木,而自己无法信任高木。
会造成这种差异的真实理由……
“难道问题是出在我身上?”
就像山洪逼近防护堤一般,新川志的自尊正在面临有史以来最大的洪讯。如果让那个狡猾的编辑长都能那样信任的高木凛,却在自己任职担当的期间投靠了新的出版社,那么全部原因就只能被推算归类为——新川志作为一个编辑,完全没有能力上面了啊。
“也就是说,只要那个轻浮的家伙做出不诚信的举动,无法被信赖的罪名,就将统统归类到我的头上?”
愕然地吐出这番话语,只能说新川志终于搞懂了他目前所处的危险境地。
沉重地转回僵硬在脖颈上的头颅,回望身后以鹤立群之姿耸立在一片独幢房屋中的唯一一幢现代化公寓。新川志眯眼射出超级不快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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