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毕业的一天天临近，工作的着落成了陆羽繁担忧的头等大事；她不好意思和付维开口，问能不能留在IK——似乎这样就应了乔懿说的，她只能做一些二三流的事情，不能为他分担，只能徒增麻烦。
所以她不开口。
付维也不知道，如何通过一种妥当的方式，来体面地结束自己和乔懿的关系——他希望乔懿能够主动提出退婚，离开乔氏，而自己也愿意做出补偿；但自从那天的谈话不欢而散之后，无论他如何再明示暗示，乔懿都似乎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促成这桩联姻。
这一切，在陆羽繁即将毕业的时候，终于不得不去面对。
“Fannie，到我办公室来一下。”陆羽繁没有想到，付维没有开口，喊她进办公室的，是乔懿。
尽管心里不是很情愿，但陆羽繁还是进了乔懿的办公室。
“坐。”乔懿努了努下巴，示意陆羽繁坐下。“你到IK实习也快一年了，对工作上手也比较快，”乔懿顿了顿，看着陆羽繁略有些欣喜的表情，终于还是说了那句话。
“可惜最近媒介部没有招聘正式员工的计划，既然你已经毕业了，这几天我给你开一份实习证明，你把手上的工作和Jessica交接一下。”乔懿的话让陆羽繁瞬间冷了下来。
是啊，付维和乔懿，本来就是一对；如果付维选的是她，早就开口了，不是吗？
是昂着头走出去，还是卑微地再去做一次努力？
陆羽繁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
“一些琐碎的事情，你可以交给徐瑞敏，”乔懿顿了顿：“Fannie，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付维哥哥的意思？”陆羽繁终于抬头，直截了当地问了出口。
“你这个职位是否需要你，只要看我的意思就够了。”乔懿挑起眉，“如果你觉得你有足够的筹码，你可以再去问问付维，IK除了媒介部还有很多部门，有没有一个可以安排你偷偷仰望他的位置。”
“你……”陆羽繁没想到乔懿会这么直白，一时间有些愣神。
“我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你，就算不是我，也永远不可能是你。”乔懿叹了口气：“我没有选择，你也没有。”
“我知道了。”陆羽繁看着乔懿的眼睛，很久，仿佛下了决心一般：“我还是想问问他，就算你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你要知道你的位置，”乔懿冷笑：“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还是大学里的小丫头——就算他爱你又怎么样？让付家大少爷出去找工作，给别人打工？有每年等着分红的企业不要，去做年薪二三十万最多上百万的职业经理人？用爱的名义把付维拖到你二三流的世界去，你太自私了！”
她自私……
他的世界，是一流的；而她注定是一个二三流的人。
所以，就连爱都要变得卑微而隐秘？
可是，她还是想问问他，问问那天他没有回答的问题，
付维哥哥，你到底有没有，哪怕一点点，喜欢过我——
付维和往常一样送她回去，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今天，她不开心。
“丫头，怎么了，谁欺负你啦？”他越发地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他不想面对即将到来的选择。
他不愿意成就一桩将就的婚姻，却也不愿意去伤害身边的人——事事追求完美，是处女座的特征。
但是他知道，在他的心里，已经满满的装了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其他。
“Joe让我这个礼拜交接好工作，她给我开实习证明，下周可以不用来了。”陆羽繁很平静地说完这句话，付维却踩下了刹车——“什么？”
“我得去找工作了，付维哥哥。”陆羽繁看了付维一眼，垂下了眼睛，长长的睫毛有一丝颤动——她多么希望，付维能够说一句挽留的话。
“搞什么，”付维皱眉：“HR那边明明前几天还说媒介部缺人！”
有他这一句话，就够了。
她不会成为他的负累，她不会那么自私。
她只要知道，他是爱她的，就很满足。
“不用了，付维哥哥，”陆羽繁抬头，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我不喜欢乔懿，乔懿也不喜欢我，和她共事，只会让你难做。”
“繁繁，”靠边停下车，付维的指甲不自觉地掐入掌心，泛白的指关节显示着他的压抑，“我不会让你走的。”
“凭什么？”陆羽繁的心里，没来由地因着这句话泛起了层层波澜，于是低声重复了一遍：“凭什么呢？不让我走，那……你能让乔懿走吗？”
就算没有了我，你也还是二三流的人，付家不可能选你。
陆羽繁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脑子里响起的，是乔懿的话——她又自私了，她什么也不能为他做，却想和他成为彼此的唯一，甚至白头偕老。
“我会处理好的，给我一点时间。”付维忍不住揽过陆羽繁的肩膀，“给我一点时间，繁繁，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喜欢她。
虽然直觉早就知道这一点，但是亲耳听到的时候，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喜欢她，不枉她的心里，有他十年。
“付维哥哥，”她轻声叹气，“大家都知道，乔懿是你的女朋友，你能放下她，和我一起走吗？”
“繁繁，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付维神色复杂地看着陆羽繁：“我也想和你一起离开IK，但是如果离开了IK，现在，我还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那怎么样才是更好的？”陆羽繁苦笑：“那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你出国，你回国，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想你。”付维定定地看着陆羽繁，眼底里的深情，却因为陆羽繁的低头没有被看到。
“这个世界上没有灰姑娘，所以你想我，但是你不会选我，是吗？”陆羽繁仿佛是在自问自答，“我……不会打扰你的，我觉得我还是能找到工作的，不一定要留在IK……”
付维的心仿佛被狠狠刺痛了，忍不住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灼热的呼吸几乎要碰触到陆羽繁的脸颊：“真的要走？”
“你会告诉所有人，你喜欢的人是我？”陆羽繁看着付维，终于笑了：“付维哥哥，我真的没有后悔过，你也不要让我后悔。”
“繁繁。”付维的吻像轻柔的风一样，缓缓落在陆羽繁的嘴唇上，一点一点地融化了略有些僵硬甚至冰冷的气氛。
“付维哥哥……下个星期是毕业舞会，你能来吗？”她希望，在一个特别的晚上，结束她的初恋。
那些痴迷，那些眷恋，那些……
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