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夜凝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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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夜凝夕(中)(安息香)

第一章 让我抱着你

在花园里,不期然地碰见一个和我一样失意的人。元旭正坐在凉伞下,一个人对着朗月清风,自斟自饮。

“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他抬起头,含笑看着我,眼神还是一贯的睿智清明,“凝夕,你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问道:“你的酒瓶酒杯都很特别,是什么酒?”

“杜康。”他端起小巧的白瓷杯一饮而尽。

“杜康?”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酒

“你没听说过吗?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呵,有意思,哪弄来的?”我饶有兴趣地问。

“一个中国朋友送的,要不要来一点,不过这酒有点烈,不知你能不能喝得惯。”

“呵,你实在太小看我了,我的酒量可是很好的。”我笑道。

他含笑看着我,没有说话,为我倒上了一杯。

我学他的样子,将杯中的透明液体一饮而尽,一股辛辣直冲我的喉咙,烧灼着我的胃。

我微微皱起了眉毛,这是什么酒,竟然比我喝过的任何一种酒都要烈。

“怎么样,还习惯吗?”元旭问道。

我点点头,“还好。”

元旭又为我斟满一杯,我端起酒杯放在鼻端轻嗅,香淳甘美,真的很特别。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元旭,你有很多忧愁吗?”我慢慢地品尝杯中的液体,发现这种酒需要轻酌慢饮才更有情趣。

“你应该看到了吧,我刚才看见你到宇的房间去了。”元旭的语气有些苦涩。

我略微点了一下头,“为什么会这样?”

“从你离开后,宇一直很不开心,你直到今天黄昏的时候还没有回来。他一个人借酒消愁,喝醉了,若冰送他回去休息,之后……”他的声音有些艰涩。

“就没再出来……”我替他把话说完,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凝夕,你怪若冰吗?”元旭盯着我的脸问。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可怪的,这个位置迟早要有人来填充。只是,我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是若冰。”

宇再怎么疼我,他也是我的哥哥,他迟早要恋爱,要拥有自己的生活,这些我都懂,只是,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元旭目光闪烁,“我是问你另一件事,我知道,那天我们两人说的话,你听到了。”

我抬起眼看着他,淡淡一笑,“我如果怪他,他现在就不会在这了。他做的事还在我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毕竟他没有背叛赤宇,再说,他这么做也是因为他喜欢宇,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不过,我这个情敌,做得可有点冤枉。”我无奈地笑了笑。

元旭也笑了起来,“的确冤枉,你喜欢宇,可是你并不爱他。”

我淡淡一笑,“他是我哥哥。”

元旭摇了摇头,“你不爱他,不是因为他是你的哥哥,你可以为他生,可以为他死,可以为他卖命,甚至可以为他牺牲自己的幸福,可是,你就是无法爱他。因为,对你来说,宇一直是个需要保护的对象,他不是一个可以和你并驾齐驱的人。”

我挑眉一笑,“你好像对爱情很了解的样子。”

他轻笑一声,颇为骄傲地说:“若论智慧,我比不过你,可是若论情商,你可不如我。”

我心想,这倒是,心爱的人躺在别人的床上,仍能在这里谈笑风生,也只有像元旭这种淡定睿智的人,才能做到。

我又拿起了酒杯,我发现自己似乎很喜欢这酒的味道。

“你的手怎么了?”元旭盯着我手上的纱布问道。

“没什么,不小心割破了。”我淡淡地说。

“你呀,总是善于伤害自己。”元旭的笑容有些无奈。

我轻笑一声,“这几乎是公认的。”

他的眸色有些复杂,收敛笑容,低语道:“凝夕,值得吗?”

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我摇头轻笑,“为了赤宇,的确不值得,可是为了宇就值得。我答应过他,要替他完成父亲的遗愿。”

“凝夕,你不是一个迷恋权力的人,却是一个受命运束缚的人。有的时候,做人别太执着,否则会把自己困死。”

“作茧自缚。”我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元旭没有听清楚我刚才的话。

“没什么。对了,驻守在亚洲的人什么时候回来?”眼眸暗敛,我换了个话题。

“明天——我们影堂这次损失了不少人。”他惋惜道。

“是啊……”我轻叹一声,“没想到亚洲早就被人家控制了,我们终究是晚了一步。”

“不是你晚,而是你的对手太强大。凝夕,旋司夜如果真的盯上赤宇的话,我们的日子可不好过。”他面色沉重地说。

我眼神一黯,心中一片阴霾。

“现在不只是旋司夜,还有传之。元旭,我觉得他比旋司夜更可怕,我猜不透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轻轻揉了揉额角,头有点晕。

“他的态度的确是暧昧不明。相对来说,旋司夜的目的就纯粹得多,谁都能看出来,他只想要你。”

我轻轻一笑,“可是,我不能跟他走。”

“为了宇?”他问道。

“不仅如此……”我叹了一口气,“元旭,知道吗?每次躺在他的身下,我总是会想起****血淋淋的尸体,这已经变成了我的心魔。我试过忘记,可是我忘不掉。”

元旭有些心疼地看着我,“凝夕,他对你可是势在必得,你逃避得了吗?”

我摇了摇头,“我不会逃避,也无法逃避,赤宇和天一盟的对决是迟早的事,我们两人注定势不两立。”

我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下。

“如果,只是这样,你现在又为什么而烦恼呢?”元旭握着酒杯,慢慢饮着。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我们之间纠缠得太久了。元旭,从我十二岁开始,我们认识近十年,很多事情,连我自己都分辨不清了。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这么执着,哪怕把彼此弄得遍体鳞伤也不放手。”

元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抬起头,仰望着深邃的夜空,轻声问:“凝夕,看见天上的星星了吗?如果有一天,天上的星星突然掉到你的怀里,你会怎么做?”

“这是什么逻辑?”我有些不以为然。

“凝夕,你太强势,骨子里的野性让人没有安全感,即使把你抱在怀里,也让人感到深深不安。有些人对于自己控制不了的人或事物,会产生一种摧毁的欲望,这本身就很危险。”

“这算什么?”我皱眉。

“这是男人的劣根性。”元旭颇为中肯地说。

我轻轻一笑,“所有的男人都是如此吗?”

他摇了摇头,“不是,但旋司夜和传之都是这样的人。”

我无语了……

“你的杜康,味道不错,就是酒杯太小。”我抱怨道,我的杯子又见底了。

他看着我,无奈地笑了笑,“这酒不是这么喝的,慢品才有味道。凝夕,你好像有些醉了。”

我点点头,头晕晕的,脸有些发热,好像真的醉了。

“你喝得太急,来,我扶你回去休息吧。”元旭走过来,扶起了我摇摆不定的身体。

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步履蹒跚。

谁说一醉可以解千愁的?愁没有解,我自己反倒难受得要命。

“元旭……”我张开的双眼,看着身边人的侧脸,喃喃地出声。

“什么?”他转过脸来看着我。

“你说,我是不是错了?”我的声音有些苦涩。

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我垂下眼角,喃喃地说:“也许,我当初不该招揽你们,我太相信自己了,我以为可以让你们过得更好。可是,现在……可能会把你们拖入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叹了一口气,“你以前常说,临阵惜兵枉为将,现在怎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阮泠,如果不是因为我,她的手……”每次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觉得很不舒服。

“你已经为她安排得很好了,你把我们每个人都照顾得很好,真的很好。没有人有资格怪你。”

我抬起头,朦朦胧胧地看着他,“真的吗?”

他把我的头按进怀里,心疼地说:“真的……凝夕,别再让我们成为你的负累了,你肩负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这么年轻的生命,这么纤弱的身体,怎么能承受得这么多、这么久。让人看了都心疼。”

“元旭,相信宿命吗?”

“你信吗?”他反问道。

我轻轻一笑,“不信,我是一个喜欢挑战的人,从不相信既定的东西。”

他轻声笑了起来,“是啊,你在往生岛的时候就是如此,从来没有人敢挑战蔷薇夫人的权威。你可是第一个,那时的你,耀眼得让人几乎无法直视。”

“可是,元旭,我现在却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牢牢地套住了,像是跌入了一张巨大的网,我越是想挣脱,它就收地越紧,紧到让我无法呼吸。”

我感到自己的头疼得厉害,一沾到床就倒了下去。元旭后来又说了什么,我都没有听清楚,只记得他好像问过我:“凝夕,你到底是被什么困住了?是宿命,还是……你自己?”

头昏沉沉地疼,太阳穴像被很亮很亮的细小光芒扎着一样地隐隐作痛。我用手指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坐在我对面的男人,一边优雅地端起茶杯,一边问。

“是啊,头疼得厉害。”我呢喃着。

今天早上起来,看到自己的脸色苍白得像个鬼,并且头疼欲裂,宿醉的结果。

对面的男人看着我惨白的脸色,手上的纱布,眼神有些暗淡,沉声说:“抱歉,前天夜里,我有些过分。”

我没有看他,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随后抬起脸,看到他颇为认真的表情,我莞尔一笑。

“没什么,我没放在心上。”

我无谓的神情,让他有些不满。

“凝夕,你总是这么不疼不痒的吗?”

我轻笑一声,慢慢地放下了茶杯,嘲弄道:“怎么?难道传先生希望看到我泪眼婆娑地向您哭诉自己受了委屈吗?”

他的神色有些尴尬,眼神带着几许愤懑,只是这一切,不知到底是真是假。我懒得去揣摩他的真伪,今天状态不佳,只想快点进入正题好早点回去休息。

“传先生,我们来谈谈合作的事吧。”

他点了点头。

按之前约定好的,传之以融资的方式将资金注入集团,表面是为我们投资,实际是我们为他过底洗钱,每一笔资金赤宇都占其纯利的两成。同时,赤宇让出了一半的码头控制权。而传之要负责解除四大家族对赤宇的封杀。不错,总体来说,这个交易赤宇并不吃亏,而且有利可图。

“传先生,四大家族那边您打算如何解释?”要解除封杀总要有能够让人信服的理由。

他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不用解释,事实胜于雄辩,只要找出真正凶手就可以了。”

我有些疑惑,真正的凶手?他不可能把旋司夜揪出来吧。

“我的意思是说,随便找个帮派做替罪羊就行了。”

我了然一笑,那倒是,你们甘必诺是四大家族之首,你说太阳是黑的,就没有人敢说它是红的。要找个替罪羊,太容易了,就算知道是假的,也没有人敢质疑。只是不知道哪个帮派要倒霉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这个世界果然是有强权,没天理的。

“凝夕,对于旋司夜,你有什么打算?”

“形势没人家强,只有步步为营,走一步,算一步了。”我叹息道。

他看了我一眼,慢慢地放下茶杯说道:“凝夕,亚洲的军火交易市场也被他控制着,你们以后的货路会很窄,有没有想过向美国发展?”

“美国?如果我没记错,这好像一直是卡耐罗家族的生意。”

他勾唇浅笑,“凝夕,你最近真的是被旋司夜缠得太紧了。你不知道吗?卡耐罗已经失势了。”

“哦?”我略一挑眉,多少有些吃惊,“我真的不知道,多久的事?”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三个小时前。”

我哑然失笑,那恐怕除了你们甘必诺,我就是最先得知这个消息的人了。

“贵家族的杰作?”

他点点头,“是我表哥收服的,他很有才华是不是?”

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恐怕传先生才是最大的功臣吧。”

他浅笑了一下,质疑道:“可是,我人不在美国。”

我摇了摇头,向后略一倚身,慢条斯理地说:“强将可以单凭谋略而决胜于千里之外,不必事事亲力亲为,而传先生就是强将中的强将。”

他轻笑几声,湛蓝的眼眸熠熠生辉,称赞道:“凝夕,和你说话是一种享受。”

我淡淡一笑,和你说话是一种痛苦,总是靠猜的,浪费了我不少的脑细胞。

“怎么样?有没有意愿接替卡耐罗,你知道的,我们家族已经从军火市场淡出了,与其让其他家族得了便宜,我倒希望赤宇来接手。而且,这也不违反你们不碰毒的原则。”

他说的倒是很有道理,可是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他们打下的地盘,却让我们来坐享其成?

“赤宇需要付出什么条件?”我问得直截了当。

他眼色一暗,不悦道:“凝夕,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真的那么世故,难道,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要收服卡耐罗?”

我抬眼看他,单看表情倒是很真诚,谁知道背后是不是藏着毒,表里不一可是这个男人的拿手好戏。

“我只知道,传先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如果,我说我是想用它来换你的心呢?”貌似认真的言语里又带着几分戏谑,一时之间倒是真假难辨。

我的嘴角缓缓勾出抹浅笑,玩笑道:“那您这次真的要赔本了,因为,我根本没心。”

“呵,呵,好一个没心!”他仰首笑了起来,随后眸光一冷。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你没心!千万别让我发现你有,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万劫不复。”

男人阴狠的目光让我陡然一冷,随后笑道:“您未免有点太认真了。”

他冷瞥了我一眼,正色道:“本来也没跟你开玩笑。”

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怎么样?要还是不要?”他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点了点头,“摆明是便宜我们,没有不接受的理由,不过,其他家族恐怕没那么容易让一个国外帮派介入吧。”

他低头沉思了一下,随后说:“可以用赤宇和甘必诺合作为借口,当然是表面的,实际还是各做各的。”

我轻笑一下,“您这样费心费力,倒让我有些惶恐。”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凝夕,你对我还是有猜疑。其实,我不过是给赤宇一个机会,自己并没有什么损失,你为什么不接受?就当……我为前夜的不当行为道歉好了。”

我摇头笑了笑,“您都这么说了,如果我再推辞,就有点不识抬举了。不过,我这件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毕竟,赤宇的当家人不是我。”

对面的男人端起茶杯,“没关系,你可以回去跟令兄好好商量一下。”

跟传之谈完,已经接近中午,谢绝了他留我吃午餐的美意,对着这个男人,一分钟都觉得累。我现在只想快点回家,和宇他们好好商量一下传之的提议,的确很诱人,不过,他那个人就……

路过花园的时候,不期然地看到了另一张霸道帅气的面孔。午间的阳光灿烂得耀眼,可眼前的男人却是一脸的冰冷。心中禁不住暗想,又怎么了,最近我没惹他吧?

反正跟他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那干脆索性一句都不说,正想从他身边绕过,却被他一下按住了肩膀。我转过头,挑眉看着他。

“你可真行,这么快又来投怀送抱了。怎么,没被我哥玩够?”眼神轻蔑,语气恶劣,他可真是对我厌恶至极。

当一个人有意向你挑衅的时候,回敬他最好的方法就是视若无睹。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顺便甩开他的手,然后继续往前走,彻底拿他当空气。可还没走几步,就被他按住肩膀,压在了树上。午间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细细碎碎地落在我们的身上,他的发间闪动着红黑色的暗光。年轻帅气的脸孔,在暗淡的树影中显得有些阴郁难测,他低下头,盯着我半晌,邪恶地一笑。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把一个个男人弄得神魂颠倒。”

我刚想推开他,却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一双湛蓝色的眼眸正远远地望着我们,眼睛的主人此刻一脸的阴沉。

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于是,坏心地挑衅道:“怎么,你还敢碰我不成?”

他马上一脸的愤怒,恶声恶气地说:“我就是要尝尝你到底有什么特别。”

说着野蛮地攥住我的下巴,霸道的吻落在了我的唇角,恶意地蹂躏着那一点柔软。我眯起眼睛,温柔地回应,他有些疑惧,但是又不愿认输,一吻渐深,他的呼吸有些不稳。我用手指轻抚着他裸露在外的胸膛,指下的心跳强而有力,而且越跳越快。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狠咬住了他的嘴唇,他嘴上一疼立刻推开了我。

“味道不错!”我舔掉嘴角上的血迹,满意地看着他满嘴鲜血,一脸呆滞的傻样。

“你……”惊觉被耍,他立刻怒不可遏。

“回头。”我好心地出言提醒。

他猛然回头一看,立刻脸色发白,“哥!”

“回去!”男人一脸阴冷,声音更是寒得刺骨。

传越像一只听话的小狗,垂着头地走了,临走还不忘瞪我一眼。

我倚靠着树干,一脸坏笑地看着他,心想,这个传越倒是比他哥哥有趣得多。

“你玩得很开心啊。”传之一把扣住了我的腰身。

“你看到了,是他硬来的,不关我的事。”我耸了耸肩膀,立刻撇清。

“你不会反抗的吗?”男人的声音压着怒气。

“他是你弟弟啊,难道要我割断他的喉咙不成?”我半开玩笑地说。

“呵,”他冷笑一声,俊颜进一步贴近,咬牙道:“你可真给我面子!”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好说,我一向……”话未说完,就被他封住了嘴。

他变换着各个角度蹂躏,舔拭着我的嘴唇,像要把什么东西从我唇上擦掉一般。

冗长的吻弄得我透不过气来,我用手拍着他的背,断断续续地说:“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吧……我透不过气来了。”

炽热的吻辗转到颈侧,“凝夕,留下吧,我想要你。”他的气息比我还乱。

我勾唇一笑,“您这是邀请,还是威胁?”

男人身形一顿,一双蓝眼直视我的脸,目色如冰。问道:“有分别吗?”

我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当然,如果是邀请,我就有权利说不,如果是威胁……”我俯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任你欲取欲求。”

男人的气息霎时冰冷,一把推开我,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挥了挥手,接着就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我明白,他的那个手势的意思是,你……可以滚了。

我站在高大的榕树下,丝丝清风吹拂而过,几缕发丝滑落颊边,扬手撩过发丝,我淡淡一笑,今天才发现,这传氏兄弟其实……都挺好玩。

“宇,你觉得怎么样?”议事厅里,我望着坐在对面的人,询问道。

他低头沉思了一下,“能顺利接收固然好,就怕……。”

“你担心传之在里面玩花样?”我问。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他那个人生性狡诈。”元旭说。

“可是,他能玩出什么?如果他要害我们,这次只要袖手旁观就够了,没有必要多此一举。”滕俊质疑道。

“我们做的买卖本来就是狼嘴里抢肉。现在有一块肥肉放在我们面前,就看我们敢不敢要。宇,你怎么说?”我把最后的决策权交给了宇。

宇沉思片刻,慎重地说:“虽然有风险,倒不失为一个翻身的好机会,可以试一下。”

我点点头,“那就这么决定了。”

“旋司夜那边有什么动静吗?”我问元旭。

他摇了摇头,“这几天迅雷的人一直盯着,可是竟然没见他出入那栋别墅。”

“哦?”我有些惊讶,难道他已经离开荷兰了?不会,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既然已经撂下狠话,那不搅得赤宇天翻地覆,他是不会甘心的。连续几天,竟然没有动静,真的很不寻常。

“凝夕,你怎么知道他会藏身在城堡的周围?”元旭疑惑地问。

当时,我知道旋司夜没走,就让迅雷的人去追查他在荷兰的藏身之处。他们无从下手,我就告诉他们在别墅方圆十里之内找,结果,真的被我们找到了。

我笑了笑,“因为他说过,会一直看着我。”

“凝夕,你说他是不是在暗中策划什么,所以最近才这么平静?”宇看着我说。

我单手只起下巴,沉思了一下,然后看着若冰“你们上次烧毁了他多少货?”

“大约一吨左右。”

我轻笑几声,对他一竖大拇指,“干得漂亮,被你们这么一搅,他一时半刻是无暇找我们的麻烦了。”

“我们可以趁这个时间休生养息,最近赤宇上下损失惨重啊。”宇叹息道。

是啊,最近发生了不少事,大家都是身心俱疲。

“宇,明天我就去回复传之,甘必诺的资金马上就会注入集团。这次,恐怕要拉集团下水为他们洗钱。”

“我明白,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讨论了半天,大家都累了,会议结束,就各自回去休息。

“凝夕,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是宇的声音。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宇的神色有些复杂。

我又望向若冰,他的目光是一贯的清冷淡漠,没有半点波澜。从我身边走过,没看我一眼。

所有的人都走了,偌大的议事厅只剩下我和宇。

我没看他,低着头,看着地板。

沉默了一会,宇才迟疑地开口:“凝夕,我和若冰……”

“我知道了,你们的事。”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点酸。

“你知道?“他的语气颇为惊讶。

“那天,你们……没有关好门。”我抬起脸,冲他笑了笑。

宇的神色有些尴尬……

“哥,你……喜欢他吗?”

宇苦笑了一下,“他对我很好,你不在的日子都是他默默地陪着我。他虽然外表冷漠,内心却是柔软的。我决定和他在一起,我想应该让你知道。”

我吸了口气,“哥,我明白,我支持你们。不过,这件事不能让家族的长老们知道,否则一定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宇苦笑了一下,“那不重要,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以后,你不用再顾忌我了。”

我沉默了片刻,随后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宇,你一定要幸福,你和若冰两个人都要幸福。”

他却一下子抱住我,声音里透着凄凉:“凝夕,我的幸福,只想和你一起……我只想和你一起幸福。”

我默默叹了口气,心里暗骂一声,轩辕凝夕,你是个笨蛋!

我坐在传之那栋海边别墅的沙发上,望着客厅的一角。一个巨大的水族箱赫然摆放在那里,里面养了满满一箱的食人鲳。

食人鲳,又被称为水中狼族,是一种极为凶狠的鱼种。面目狰狞,丑陋怪异,我没见过有人拿它们当宠物养。

传之,他的爱好还真是与众不同。

“抱歉,让你久等了。有些事,刚刚处理完。”房子的主人姗姗来迟。

我看着那箱食人鲳说:“不会,这里的风景很好,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呵呵……”他干笑几声,问道,“考虑得如何?”

我端起茶杯,向他示意,“传先生,我的人到了那边,还请您多多关照才是。”

他笑得更愉悦,“我就知道,你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祝我们合作愉快。”

他亦举杯,我们相视而笑。

“你们都下去吧,我要和轩辕小姐单独呆一会。”他对手下吩咐道。

最后,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传先生喜欢养鱼?”我慢慢起身,步进鱼缸,双臂撑在缸前,仔细欣赏着缸中的美景。

他摇了摇头,起身凑近,撩起我颈边的发丝,轻轻一嗅,低语道:“我只喜欢这一种。”

“听说,这种鱼要喂人肉才长得快。”

“是啊,它们每天都要吃新鲜的人肉。”身边的男人俯首低语,温热的气息吹拂在我的颈边。

我轻轻一笑,玩味道:“那让我试试。”说着,突然把手伸进了鱼缸。

身边的男人一惊,急忙拉住我的手,可是已经晚了。

一只硕大的食人鲳已经咬住了我的手指,鲜血四漫,血腥味引来了更多的“水狼”。

“你疯了!”身边的男人粗暴地低吼。

我轻轻一笑,突然用手指掐住那条鱼的鱼身,一下把它拔出水面,随手甩在了地上。

然后舔了舔手指上的伤口,慢慢曲身,气定神闲地欣赏着它垂死挣扎的美态。

“是够凶狠的,可惜没脑……”

身边的男人一双蓝眼惊讶地望着我,专注片刻,随后放声笑了起来,拉起我的胳膊,叹道:“凝夕,你是我见过的最不可理喻的女人。”

说着,握住我还在流血的手指,放在口中轻轻一吮,低语道:“在这以前,我从来不知道女人的笑容可以这么的嗜血。凝夕,每次见到你,感觉都不同,还有什么面貌是我没见过的?”

我笑,慢慢把手抽了回来,没有说话……

在一个人眼前展现的面貌越多,伪装也就越厚,欺骗也就越多。传之,你的自负让你容不得半点的欺骗。所以,你真的确定想看我所有的面貌吗?

夕阳的余晖一丝丝洒下,又到黄昏。

我穿过落地窗,遥望着天边那轮金黄色的夕阳,它是如此美丽,美得让人无力。

“这里,什么地方可以欣赏到最美的夕阳?”

男人略一怔忡,回答道:“屋顶。”

别墅的屋顶是一个宽敞的露台,上面置着一个巨大的白色凉伞,伞下一席简单的白色的凉桌躺椅,在这里举目望去,就是蔚蓝的大海。

这里视野很好,水天一色,大海的壮美一览无遗。

“我喜欢一个人在这里欣赏海景,和别人一起,这还是头一次。”身后的男人抱住我的腰,低声说。

“喜欢孤独?”我问。

“还好,能够享受孤独。我的外公曾对我说过,一个家族的继承者,要情如死灰,心如枯井。要杀伐决断,六亲不认。所以他注定是孤独的。这种孤独像一种疾病,能慢慢让他残疾。”

我叹了口气,“高处不胜寒……”

他笑了,“就是这种感觉。一个人走在崎岖迂回的山路上,头顶是红色的天,有大片大片白色的云。似乎可以登上顶端,可是这条路却没有穷尽。有时也会害怕,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以加速度急剧下坠。天翻地覆,不得安生。”

“这是什么?你的梦境?”

“是梦境,还是前世残留的记忆?说不清楚。寂静悠长的夜晚,从这样的梦境中惊醒,整个人僵在床上无法动弹,除了对着漆黑的天花板喘气,什么都无力去看清。”

我转过身看着他,为他的梦境,他的无力而动容,甚至惺惺相惜。

“或许,我们都是容易感觉幻灭的人。即使站得再高,看得再远。手心里空无一物的感觉,依然让我们恐惧。有没有一种感觉?面对世界如同面对一个幽深的谷地,像极了地狱。”

“为什么说像地狱?”他问。

“因为那种美,似乎万劫不复。”

他笑了,“凝夕,真奇怪,我们竟然想的一样。”

我也笑了,对他说:“可惜,只在这个时候。”

他用双手捧起我的脸,漂亮的眼睛像天上闪烁不定的星星。

“凝夕,今晚……留下吧,是邀请。”

“邀请?”我抬起脸望着他,湛蓝如洗的眼眸,比大海还要清澈,比天空还要深邃,那包容一切,接纳一切的蓝色,几乎要把我溺毙了。

我用手指轻轻地抚上他的眼角,动情地说:“你的眼睛好漂亮。”我主动吻他,答案不言而喻。

酷热难当的夏日夜晚,依山傍海的豪华别墅……

窗外是沉寂的夜空,空旷无人的沙滩,浩瀚无边的大海。床上是昏黄的灯光,海蓝色的床单和一个温柔俊美的男人。我们在做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情,可是我们并不相爱。不能把简单的肉体碰撞叫做爱。那会玷污了爱的神圣含义。

可是这一刻,我们在一起。无关利益,无关威胁,无关生死,无关爱情。只是因为寂寞。是的,我们都寂寞。城市的别称就是寂寞。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毒,中毒的人即使拥有了整个世界,孤独的灵魂依然顾盼游离漂泊无依。

他的手臂抱着我洁白的身体,喉咙里发出被潮水拍打的微微颤栗的声音。

“凝夕,你真美好。”男人喟叹着,把脸埋在我的脖子上,灼热的气息让我头晕目眩。我把手搭在他的背上,摸到满手粘湿的汗水。

“要不要去洗个澡?”我问。

“不,让我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