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那里,是4年前一样,容颜俊朗。只可惜,他再没了清澈地方饿眼睛。
他的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她看不清楚他,他也看不清楚自己。
安小夏冷笑。
正如他说的,谁会不改变呢?经历了岁月的风霜冷箭,遭遇生活的坎坎坷坷,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守得住自己的坚持。
生命,本就是一个纠结的过程。
就在这一瞬间,她豁然开朗。
就是自己,何尝没有改变?当初那个单纯清澈的女孩子,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后,心智不也开始一点点成熟?
每个人都在改变,不同的是,有的人,越变越圆润。而有的人,越活越困顿。不是物质的困顿,而是精神的困顿。
但我们要做的,就是坦然接受别人的改变,同时也修正自己的改变。
也许,很多人,看不到的,是自己的改变。接受不了的,是别人的改变。所以,有的女人,总是在结婚之后感觉到很痛苦,感觉到男人再没有结婚前的殷勤示爱。总是在回忆从前,看不到男人的改变,所以感觉到失落。
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脑海里翻腾。
安小夏盯着那双眼睛,静静地说:“也许,你剩下的,只有金钱了吧?只可惜,我不需要。”
她说完,再也没有犹豫,转身离开。
当天下午,她赶回水州。
在宾馆里休息一个晚上,她一个人去了水州医院。手机一直安静。除了云朵,没有人知道这个号码。她的那个手机号,留在云朵的手机里。所有人的来电,她都会替安小夏挡住。
医生盯着安小夏的眼睛,疑惑地问:“为什么要选择刮宫?我们这里有无痛人流的,对身体没有多大害处。”
安小夏坚定地说:“我就选那种最原始的刮宫吧。”
就在她被推到手术室时,她最后一次抚摸了自己隆起的肚子,心中终于坦然。她的孩子,不能只有一个人疼爱。
她的孩子,应该有着父母全身心的呵护。她已经没有父亲,她不能让她的孩子也没有父爱。
而这个时候,宫宵吟的电话,再次打到云朵的手机上。
看着这个每天闪烁在手机上的号码,云朵叹了一口气说:“宵吟,这个号码,真的在我的手机上。如果你真的在乎她,就要尊重她的选择。”
宫宵吟声音低沉:“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告诉小夏,我的心,一直在原地等待。”
云朵说:“我一定会转告。”
她以为,他会像上次去北京一样,不顾一切,去把她找回来。没有想到,他也淡定下来。
她会心一笑。
这个世界上,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又有几个人能珍惜呢?这样也好,两个人都淡定下来,更容易理解感情。
当冰凉的器械伸到体内时,安小夏的眼前突然闪现出宫宵吟的影子。
体内,是揪心的疼痛。那种痛彻,好像一把小刀,在身上一块块地刮肉。古代的凌迟,也不过如此吧?
她的双手,拼命地揪住床单,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虽然身上传来剧痛,可她咬着牙齿,一动不动。
如雨的汗珠,顺着她的额头,涔涔而下。
就连那个面无表情的医生,也感觉诧异。
这个女孩子,竟然一声不吱。她轻轻地说:“如果受不了,可以叫出来。”
安小夏虚弱地说:“没事,谢谢。”
里面的器械每动一下,她的心,就忍不住揪了一下。从前的日子,就远离她一分。这算是对这场感情的交代吧。也算是对失去这个孩子的惩罚吧。身上很痛,但她心里好受很多。
时间一分一秒地挨过去。终于,医生说:“好了。”
安小夏的劲头一松,整个人昏厥过去。
不知过了很久,她才悠悠醒来。
医生看了她一眼说:“你来做流产,那个男人干什么去了?”
安小夏惨白着脸色笑了一下。
她能说什么?
从医院出来后,她在附近租了一个月子房。她没有傻到惩罚自己身体的地步。
在里面将养了半个月,她离开了水州。
那天,天气很好。
从云朵那里得知,母亲和弟弟已经搬回了老家。浅水坡绿色基地签署的合约到期,一家人欢天喜地回到原来的地方。只是少了安小夏,母亲很是惦记。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当初,在他们家困顿的时候,竟然还是宫宵吟联系浅水坡绿色基地的老总,在他们家设立了接待处。而他们后来住的房子,还是他亲自选定的。
她心中很该感慨,也许,欠这个男人的债,这辈子都无法偿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