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啦！好久没见这白色的精灵了
朴素的雪粉，你们感到惊讶。是吧老A
老A哟，女人戴起了口罩，掩饰了那张骂街的嘴
一下子漂亮几分。
街干净啦，而雪落在煤灰充斥的城市
一个布匹贩子正吃力地拉着三轮车，向小店走去。
科员们把烟道通向窗外，开始整理文件
在公共汽车上，几个假释的赌鬼
正勾引人们玩一种套铅笔游戏
舞厅如期开放，齐秦的《狼》成为紧俏货
冷啊，温柔的雪，落在城市里老A
你们才记起来？你们的祖先曾在森林狩猎
那儿的景色像画片，雪落了
老A，你看鸽子开始欢呼，响笛一直拉在云霄
镍片般的雪落下来啦，行人撑起花伞
候车的呵手跺脚，瞧，城市落雪啦
昨日的火警响了一夜，一位盲琴师自焚在病榻
落雪啦，电车歪歪斜斜开过来，雨刷一直在摇摆
这忧伤的雪啊老A，落在你们的城市
一匹郊外的狗拖着空腹，迷入了归期
晚报上又有死于狂犬病的少年
一个失恋的打工女孩在桥上坠江。这真是苍白的雪啊
个体户穿着透水的皮鞋，在电话亭
拨着一个没有回音的号码，一次又一次
老A，雪落在你们的城市，谁都克制着激动
一样是以往的表情，心里却想得很远
在儿童画展上，专家在慈祥地评点
几个神经质的画家从遥远的边地归来
依然约情人们喝冰凉的啤酒。
雪落在灰蒙蒙的城市，水泥的建筑透出晶莹
怕冷的老头们围着面窝炉子，水果摊
仍以八两的秤兜售500克的南方鲜果
多美的雪花啊，一个孩童在玻璃内
压着扁鼻子，等待拉客的母亲归来
晚上的电视跟昨天没有两样
东芝，东芝，大家的东芝……噢，老A，雪落在城市
一个乞丐在桥洞里铺开他的行囊
配钥匙的乡下人总是在门外锉着金属
老A，没见过这样大的雪吧
这鬼天气，你不得不竖起衣领
去赶赴一个浪漫而冒险的约会
老A，瞧，下雪啦，街头因此更多了些喃喃自语的人。
下雪啦，貂皮大衣标价为四千八百元
日历正在暴跌，最廉价的是诗集
餐馆里生意兴隆，美食家层出不穷
这年头，少见的雪粉打在我们冰凉的脸上
优美的意境使我们痛不欲生
玩猎枪的小伙子在阁楼，对准一只家雀
麻将越来越风行简单的打法
雪落在城市，老A，这烦人的天气
圣洁的雪啊，落在城市里，落在使用防风火机的城市里
瞧，老A，我因此而歌唱，承接这远古的雪片
我走在人行道上，想像你们的祖籍
A呀我的朋友，雪落在你们肮脏的城市里
像过去的无数世纪一样。我参观了恐龙展览
那时候没有雪，大地上长满了锥羊齿、尼尔杉、轮木和金鱼藻
那时候四季如春，巨大的蜥蜴统治了地球
一直到无声无息地灭绝，成为化石。
老A，雪落在城市，像我的这首诗一样，苍白而平常
活下去，无怨无恨。哪儿都是相同的生活
大雁南去，而明天的太阳
照耀在化雪的一片楼顶，滴滴嗒嗒；
公园过早到来的花季，挤满了游手好闲的人
和一些写命题作文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