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凭什么要忍受无辜的蹂躏
当梦被憋死在深渊，秋天被湮埋
连悲愤的呼喊也一一掳去
虎渡河人，从洪水中站起来
扶住大地的晕眩
从裸向天空的树根之手接过日子
母亲，哭也要为这片劫后的土地骄傲啊
泪光中，是你挺立的子孙
这是唯一不死的树，值得心碎的树
就凭着这一树浓荫
太阳会再次回来
燃烧这片坚实的希望
于是，在重又开始的生活里
突然闪射出犁的锐光
这是祖先的秉性啊
你们就这样不屈地走来了
以被死神无法打断的行列
又一次庄严地集合到一起
心是惨痛的吗？它却更温柔地
亲吻这昂然升起的炊烟和白扬
它凝结成一个铜的音符：唢呐的音符
像一粒种子，沉甸甸地砸入土中
被洪水浸泡过的虎渡河人啊
也许，苦难才是你最大的财富
我始终不明白
在这惯于沉沦的岁月里
世世代代，你们的脚竟没有挪动一步
水！罪恶之水，侵扰梦境的污浊之水
从来不会宽恕你们
而你，也绝不肯宽恕它们
顽强而忠实地死守着这块土地
啊，只有贵重的心才不会漂走
只有不甘打败的英雄
从泥淖中爬起来，唯一的渴望
却是要抓住犁柄
而你，将会怀着何等深厚的爱
倾听这硪歌又夯打路基的节奏
倾听这棉铃在田野摇动的秋声
你又将怎样哽咽地祝福
母亲多皱的脸上归来的一抹笑容……
虎渡河的子孙啊，一颗心
一颗比波浪的叫嚣更强大的心
曾在洪水中千百次地淬啊，淬
我才懂得：这支苦难的生活之歌
为什么在你一代代的血管里
越唱越深沉
越唱越坚韧
我们将珍藏这支歌
这是唱给所有游子的
最深情的乡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