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于是,就将两个人的恋爱,很认真很认真地进行下去吧。
“可是,就算这样,你也不应该那么轻易地就让小白过关啊。”
一身雪白婚纱的新娘子很难得地坐得端端正正,长长的假睫毛忽闪忽闪的,红红的唇微微嘟起,很是不满自己的好朋友如此轻易地放过了一个曾经很花心的男人。
“放心吧,今天我是绝对不会让王大连那么容易过关的。”
被厚厚的羽绒服围成圆球的小高冷冷一笑,顺手将毛坎肩丢给新娘子,没什么好脸色。
“喂,小高子,我又哪里惹你啦?”新娘子将毛坎肩顺手又丢给了今天的伴娘,“不就是要了你一个红包吗?”
“是,就是一个红包而已。”小高耸耸肩,满不在乎地哼一声。
“只是红包包的却是小高这一个月在书店打工的所有薪水。”一旁的伴娘轻轻补充一句。
“呵呵,呵呵,咱们是什么关系啊,哪里是计较这些的啊!”新娘子干干地笑一笑。
“对,不计较。”小高还是满不在乎地一声哼。
“大不了等一下进门的红包咱们再补回来好了。”轻轻补充一句的还是一旁的伴娘。
“柳青依!”新娘子快被这一唱一和逼到恼羞成怒了,立刻朝着容易捏的柿子一声喝。
“在呢,有什么吩咐啊,新娘子?”凉凉的一声答应,容易捏的柿子伴娘温柔和蔼地一笑,笑容却是对着酷酷的小高小姐的。
“你们就这么欺负我啊!”新娘子眼巴巴地再望了望四周,结果抓紧时间补充美容觉的,补妆的,补充食粮的,补充八卦内存的——没有一个好姐妹站出来为自己主持公道,只好再次委曲求全,朝着软软的甜柿子——不,是笑容温柔的伴娘露出委屈的笑容,“那个,咱们商量一下行不?”
笑容温柔的伴娘耸耸肩,一切依今天最大的主儿。
“那个,就是等一下他们来的时候,那个,差不多就行了啊,别太,别太——”
“放心,我绝对不会为难新郎官的。”酷酷的小高小姐随手从一旁拎起自己辛苦扛来的三厘米钢筋一条,笑得还是冷冷的,“只要王大连能从它脑袋上踩过,我就什么也不说地放他进门来。”
说罢,看也不看新娘子突然爆大的大眼,气定神闲地走到门口,将门关好,将钢筋一头门板一头墙角地一卡,再将门微微一开,然后,拍拍手扯张椅子坐下来,气定神闲地准备守株待兔。
“小高,果然是高啊!”书店老板对于如何激励自己员工的斗志是很有研究地,立刻伸出大拇指。
“青依姐,等一下你想要多少的开门钱?”酷酷的小高从厚厚的羽绒服袋子掏出随身的纸笔,很认真地准备做记录。
“喂,你们——”新娘子瞪大着精致的凤眼儿咧着红红的娇唇,被欺负的快说不出话来了。
“我其实要不要没关系。”柳青依笑着问屋子中其他的陪客们,“谁要啊,快快报名!”
陪客们都笑了起来。
看着新娘子几乎说不出话来的委屈样子,酷酷的小高切一声,将纸笔丢回口袋,舒展四肢倚在椅子中,仰头看着装饰满红红绿绿彩挂的屋顶,开始神游九天。
“青依,小高看起来怪怪的。”新娘子偷偷拉过自己今天的伴娘来,小小声地说。
“小高哪一天不是怪怪的?”柳青依笑一声,“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弄不懂她的性子?”
“可我今天明明没惹她呀。”
“可你惹我了啊。”白这个也很小白的新娘子一眼,她伸手帮她整整翻着雪白雪白毛领的婚纱,“你刚才说什么都忘啦。”“我那不是在替你出气嘛!”
任哪一个女人,被男朋友拿前任女朋友的性感内衣当作红盖头给蒙到脑袋上去——若是王大连敢犯这种错误,她早同他拜拜了,哪里还会有今天?!
“小孩子!”柳青依笑着摇头,顺手敲一下她满头的花红柳绿,“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何必这么斤斤计较?再者,那只是他以前的事,我们当时还没参入进来,自然也是无权干涉的。”
“青依,我真的发觉你变了许多耶!”许恋恋惊奇地望着笑容恬淡的女子,眼睛一眨不眨,“如果是以前的你,你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
“哦?那我是变好了呢还是变坏了呢?”她笑。
“也好也有坏。”新娘子实话实说。
“哦,怎么讲?”她笑笑。
“好的一方面呢,这样的你更容易融入社会,更容易认识更多的人,更容易感受快乐。”很认真地说着,许恋恋掰着手指头,“可是不太好的一方面呢,青依会变得很圆滑,就不是我认识的青依了。”
“幼稚,比小白还白。”正神游九天的酷酷小高突然冷冷哼了一声。
“小高,我到底哪里说错了嘛!”今天小高子和她有仇啊,总是针对着她!
“什么好啊不好啊?”酷酷小高瞄也不瞄新娘子一眼,还是仰头望着天花板,“人都是要长大的,都是要成熟的,都是要——”她不知想起了什么,耸耸肩,朝着柳青依比出大拇指,“青依姐,就是应该用成熟的眼来成熟地看待问题。”
“那你的意思是说青依以前不成熟了?”新娘子忍不住想挑拨书店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不成熟的是你,许恋恋。”酷酷小高悠闲地跷起二郎腿,抬手顺顺短短的头发,微微回头朝着新娘子淡淡一笑,“如果你想和王大连幸福地牵手到老,那就记住,不要总是发小孩子脾气。王大连不是青依姐,会无限地包容你。”
“青依,你看她——”
“好了好了,你们一天不斗嘴就不舒服啊?”柳青依耸耸肩,照惯例充当两人的和事老,“快到时间了吧,恋恋,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不然恐怕要饿很久的。”
“我不饿。”
她又转向酷酷小高。
“我饿,不过我要留着肚子等一下去吃酒席。”
“青依,别管她们,你过来坐一会儿,今天有得累呢!”一旁看了她们许久的陪客小姐们懒懒地招呼一直辛苦的伴娘小姐,“等一下你注意看啊,就当作是实际教学好了。”
“什么啊?”她笑着坐到陪客们一边,顺手插一块蛋糕吃。
“你和你那个小白也好事近了吧?”已经是过来人的陪客之一笑着朝她挤挤眼,一副“你瞒不了我”的样子,“你可不能再等了啊,要我说,趁着新年办了好了。”
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咳嗽了两声,她拍拍胸口。
什么啊,她和小白先生?
说实话,她目前还真的没想过。至于小白先生,虽然很认真地告诉她,说他是以结婚为目的与她恋爱的,但目前也没正经聊起过这种事关终身的话题。
“怎么,还没有说到结婚吗?”另一名一直关注着《小黑与小白手拉手》故事版的好姐妹也很好奇地问,“有几天没去你书店了,你和小白如今进展到哪里啦?”
还能到哪里?
不就是被他揭了那个可笑的“红盖头”?
“你们难道还没住到一起?”虽然没听到回答,好姐妹还是很耐心地继续问。
住到一起?哈哈,小白先生倒是很想,极度妄想!
可惜,她目前还是住在自己按揭贷款的房子里。顶多,他偶尔借着送她回家赖皮地占据她客厅的沙发——虽然第二天早上总是从她床上快快乐乐地被她踹下地去,但这种与她的观念很悖离的行为,一星期超不过一两次。当然啦,偶尔他也会将她硬拖回他的家,一星期顶多也就一次半次成功而已。
但总的来说,目前,她和小白,还是以前相处的老样子,他下了班跑到书店来找她,书店打烊了他送她回家,白日里的相聚,不能说没有,但少得可怜,甚至小白先生还曾经很哀怨地说他自己比地下党还要地下党——在某次他想赖到她的闺房,却因为她好朋友的临时来访,而被她无情地一脚踹到冰天雪地去之时。
“青依,总这样也不是办法啊。”好姐妹很为她担心。
她笑笑,还是没有回答。
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远远的鞭炮声传过来,新娘子立刻紧张地跳站起来,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开始语无伦次:青依,青依,怎么办,怎么办?我突然还想过单身的日子,我突然不想嫁人了,我怕我不是做妻子的那块材料——
她和好姐妹们笑着劝了又劝,仔细地帮她再整理整理婚纱,替她按摩按摩僵直的肌肉。
许家父母也挤了过来,抱头痛哭。不要嫁了,爸妈养你一辈子。我不嫁了,我舍不得爸爸妈妈——
一团的乱糟糟。
只有酷酷小高依然还在气定神闲地守着钢筋株待着肥肥的兔子。
笑声,起哄声,讨价声,求饶声,示爱声……
一个又一个的红包从酷酷小高特意留着的门缝里塞进来,小高却依然气定神闲地跷着二郎腿倚在椅子中仰头望着天花板,很英勇地不为金钱所打动。
到了最后面,当酷酷小高终于捏着厚厚的红包站起来时,被三厘米的钢筋挡在门外的新郎官已经汗如雨下了——
连她都想守着门等肥肥的大兔子了——
见她有些羡慕地瞅着自己手中厚厚的红包,酷酷小高将手从钢筋上又移开了,很有礼貌地说:青依姐,来,来,不要给王大连客气,你也坐一会儿吧。
吓得一旁抱着爸爸妈妈痛哭流涕的新娘子再也顾不得痛哭流涕,一个箭步冲过来将那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钢筋扛了起来——
鲜花,彩带,新郎,录像……一起冲了进来。
温暖的手悄悄握住她的,微笑着回头,男人笑眯眯地凝着她。
欢欢喜喜的笑声闹声里,新一年的阳光洒了进来,晴朗朗的蓝天上,白白的云,小鸟儿快乐地飞过。
深深吸口气,是阳光干净而清爽的味道。
突然间,她想放声歌唱。
歌唱属于小黑和小白的,幸福。
番外一 后来的事
柳小黑和白小白在许恋恋与王大连的婚礼上,深切地体会到了作为一对二十一世纪的四有新人,是如何的需要一不怕吃苦二不怕受累的大无畏精神,是如何的需要厚脸皮与可怕的酒量。
作为伴郎和伴娘,当护卫着新郎和新娘在偌大的喜宴上举步唯艰地滚爬过一圈之后,脸色一个变黑一个变白,最终两股战战满头大汗地丢下所谓哥们的道义姐妹的豪情,偷偷地逃离了简直媲美命案现场的婚礼现场。
天哪,如果这就是结婚要付出的代价,我宁愿永不要结婚!
柳小黑抹一把额头的冷汗,惊魂未定地呼一口气。
就是啊就是啊!
白小白身有同感地连连点头,再也顾不得什么潇洒帅气风流倜傥,直接拿笔挺的黑礼服抹上脑袋。
然后,柳小黑的白脸对上了白小白的黑脸。
你说你不要结婚?
你说同意我了啊!
然后一个爆跳地爆,一个得意地笑。
再然后,爆跳的白小白直接压着得意笑的柳小黑,打的直奔在市郊植物园生态社区安心养老的爸爸妈妈家。
这是柳小黑,你们这辈子一直想见的丑媳妇。
这是爸妈,你这辈子注定要晨昏定省的公公婆婆。
再再然后,得意笑着的白小白拽着爆跳的柳小黑,带上爹娘双亲,开车直奔离市区六十公里的山清水秀的小山村,在夜晚降临炊烟袅袅的美丽背景下,敲开了黄铜的大木门。
爸爸妈妈,我是白小白,是第一次登门拜访二老的女婿。
亲家公亲家婆,我们是柳小黑的公公婆婆,冒昧前来,请不要见怪。
再再再然后,白脸的白小白很得意地将黑脸的柳小黑抱上了——电车。
对了,深刻吸取了许恋恋和王大连一对新人在婚礼上的难忘教训,所以白小白和柳小黑很聪明地省略了花车鞭炮以及酷酷小高随时扛着的直径三厘米的钢筋一条。
去领回红红的结婚证书后,白姓新郎官将新上任的白家媳妇用电车载着在所有的狐朋狗友以及好姐妹好哥们家串门子一遍,每人送上喜糖一斤结婚证书复印件一张,每家收回或厚或薄红包一个。
——这一新的结婚方式,形式之新颖,财礼之节省,婚礼现场之安静有序,深深深深刺激了尚未度完蜜月的许姓黄脸婆与王姓小相公,据知情人现场发回的短信报道称,许王两人一度情绪失控,若无许王两家家长镇压,许王将孔雀东南飞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纯度直逼三九金饰,但其后复合可能性同样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纯度再逼三九金饰。
短信报道最后提醒认识许王二人的广大市民,如有仿照柳白婚礼的东施效颦者,请直接在其报之以糖块后投之以板砖,以实际行动坚决遏止二次诈取婚庆喜金的假冒伪劣行为。
短信报道后同时附小广告一条,内容如下:凡婚嫁迎娶欲设置进门红包收费处者,请致电12569999999,酷酷小高将随时提供贴心服务,同时,长期出租直径三厘米钢筋一条。
番外二 再后来的事
在柳小黑与白小白婚礼一事上备受打击的许王两人,因为胸中郁悒难消,决定奋而反击。
经过有心人士的精心策划,《我是如何成为红盖头的——一件性感女内衣的自述》在认识柳小黑与白小白的广大市民中广泛传播,内容之精彩,情景之令人发指,事件之人神共愤,令阅毕此文后突然良心发现的广大读者们纷纷举行电话游行示威,坚决支持文中的受害者向道德法庭提出诉讼,要求施害者赔偿精神损失费以及精神伤害费共计道德银行所发行道德币九百九十九万元整,鉴于加害者财力有限,可允许其实行按揭,执行年限为九十九年。
据某知情人士由示威现场发回的短信报道称:参与示威者人人情绪平和,示威活动举行得有序有秩,友爱和平,但其中有一男一女头系红巾,神情激昂,不时高呼“柳白分手”,最后被市一精神病院强制带走,将收院进行数阶段的强制治疗。
至于两人何时出院,据病院新闻发言人称,因两人所患疾病乃是精神病史上的罕见病例,研究其病理,对于精神疾病的研究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所以,在未破译此类疾病的遗传基因密码之前,院方并无任何开具出院证明的意愿——
同时,虽舆论大哗,文中所指受害者及加害者却均未出面澄清事实真相。
此事件的唯一收益者,据某知情人士透露,乃是本市大学区某书店。此书店在此事件中共计售出《我是如何成为红盖头的——一件性感女内衣的自述》N本,卖书利润高达N元。
至此,《我是如何成为红盖头的——一件性感女内衣的自述》事件圆满落幕。
番外三 关于后来的事及再后来的事的补充说明
柳小黑与白小白的新颖婚礼过去后,两人虽得意于己的奇思妙想,但从新婚第一夜直至蜜月最后一夜,两人洞房花烛所在寓所便为各路狐朋狗友所占据,端茶倒水之烦琐,煮饭洗碗之繁重,让柳小黑黑脸一夜成白,白小白白脸一夜成黑,其艰辛心里历程请参考京剧经典剧目:《伍子胥夜闯五关》。
对于那件惹起轩然大波的性感女内衣,柳小黑秉持着一贯的宽大胸怀,并未将其悔尸灭迹以免碍眼,而是本着弃恶从善、发挥余热的精神,将其略加改造,使其继续为民服务。
据某知情人士透露,一般柳小黑心情糟糕的时刻,就是那件内衣继续为民服务的时刻。
服务方式,具体请参考某社区某公寓某单元三楼某住户的卧室角落,洁白的光裸躯体摆出极具诱惑的姿态,似纱非纱的三角型性感薄布很惊险地悬于某地,俊秀的容貌上是深深深深的——
“柳小黑,你到底还要照多少张?!”
手提数码相机的女人则是一脸的笑眯眯,继续不慌不忙地取着各种镜头——能最佳诠释白小白先生到底具有多么白的肌肤的镜头。
当然啦,限于人身自由及隐私权的保护需要,本类镜头最终的容身地乃是书房电脑D盘某文件目录下。
此文件中,均是白小白先生身着性感内衣数之不尽且依然在持续增加的绝酷艳照。
至于文件的名字,就叫做:柳小黑与白小白的幸福生活。
你问为什么不叫《一起吃苦的幸福》?
无聊啊你,生活快快乐乐的,未来灿灿烂烂的,到哪里吃苦去啊?柳小黑最讨厌的就是苦瓜!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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