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婉的手指狠狠地掐进肉里，思绪也一片混乱，就连红姨走了过来，她也没有察觉。
“婉儿！”红姨赶紧拉住了舒婉的手，舒婉也才从混乱中回归，到底不再是小孩子了，舒婉很快恢复了冷静。
“红姨，我没事。”舒婉浅笑，真诚的笑。
红姨虽然点头，但心里却忐忑不安。她总觉得婉儿从溺水醒来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不再懦弱，眉眼冷淡。更让红姨感到不可思议甚至害怕的是，上一次舒婉以来月事打发了七皇子，可细心的红姨发现舒婉根本没来月事。
欺骗皇族的人可是要被诛九族的。
红姨心里不安，手也跟着没力。
“怎么了，红姨？”舒婉发现红姨的异样，便问。
红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含混的摇摇头。“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明天是娘亲的忌日，我们去看看她。”舒婉说得淡然。
红姨却紧张起来，七姨娘虽然生了舒婉，但因为身份卑微，舒婉不能唤她为娘亲，只能和其他人一样，唤她为七姨娘。而婉儿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今天怎么？
“婉儿，下次可不能再犯这种错了，若被夫人小姐们听见，是要惹祸的。”红姨道。不得不说，前生舒婉的懦弱性子是七姨娘和红姨一手教出来的。她们也没错，身份低微，若不服软，只会招来更多的祸害。
只是，这舒府的人啊，也太欺负她们家婉儿了吧？
舒婉只是淡然的笑笑，并没有回答。
翌日，舒婉和提着纸钱烛火的红姨往七姨娘的墓地赶去。七姨娘仅仅走了一年，整个舒府便把她忘了个干净，除了大夫人时不时提起，众人才恍然大悟舒府有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外，其他时候丝毫想不起这个人来。
红姨是不赞成舒婉来看七姨娘的，不是红姨不忠诚，相反，正是因为忠诚才不舍得舒婉做出老爷不喜欢的事情来。
然而，舒婉坚持要来，红姨也只能妥协。
更让红姨惊讶的是，舒婉并没有选择荒芜的小路，而是踏了寻常路往七姨娘的坟墓赶。
初春，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被雨水润透的路面十分湿滑。舒婉小心地搀扶着红姨，倒也算顺利。
来到墓前，舒婉悲痛欲绝，却没有眼泪。
有些痛，是无法用眼泪表达的。
虽然七姨娘是舒婉的生母，但舒婉自懂事起就是和红姨在别院长大的。对于七姨娘，舒婉没什么印像，只记得她很爱哭，眼睛时常是红肿的。舒昊天是不喜看人哭的，因此越发不喜欢七姨娘。
因此，若真严格说起来，舒婉和红姨的感情更深，更像母女。
舒婉没有说话，没有哭，红姨也沉默着。她看不懂舒婉的沉默，却又怕自己打破这沉默后让年纪尚小的婉儿悲痛欲绝。
那天，舒婉在七姨娘的坟墓前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红姨都忘了时间。
“走吧。”舒婉最后说出这两个字，声音带着沙哑。
红姨看得心疼，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舒婉和红姨回到舒府后，大夫人和老爷舒昊天已经在舒婉的房间里候着了。红姨看到这架势，立即心慌起来，接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舒婉却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淡然的对舒昊天和大夫人行礼。
“爹，母亲，你们有事？”舒婉说完，伸手去搀扶红姨：“红姨行礼行了好久，快起来了。”娇嫩的声音，却带着不容商议的坚定。
大夫人见舒昊天没有说话便赶紧走到舒婉跟前，“婉儿，母亲知道你心里苦，可是，可是你也不该用这种方式来威胁你父亲。你上次闹出的事情父亲还没有完全原谅你，你怎么又用相似的方式来威胁你爹呢？”
大夫人的话很犀利，舒昊天也自然而然的被大夫人的话牵着鼻子走。是啊，这个低贱的庶女，他本以为他大度地容纳她，让她继续留在舒府，她会有所收敛。没想到她不但不知道感恩，反而还得寸进尺。
“来人！”舒昊天面色发青，七姨娘私通外人，已经被他所不容忍了。身为低贱的庶女，就应该好好的呆在闺房里，等时间到了，便随便找个相当的人家嫁了。竟然还私通仆人，还以死相逼，现在又背着整个舒府耳目去祭祀不要脸的七姨娘。
大夫人一直在劝舒婉，言语巧妙，让舒婉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舒婉的笑意不明显，至少不易察觉。可大夫人却捕捉到了，大夫人被舒婉看得浑身不自在，便停止了说话。
此刻，被舒昊天喊来的家丁已经走了进来。小小的偏房，被一行人挤得满当当的。
“父亲，你这是要把我送到哪儿去？”舒婉不卑不亢，眼神淡定自若，甚至带着几分审视。舒昊天被这种眼神看极不自在，好像自己做了太多亏心事一样。
舒昊天收回了目光，脸色依然不好看。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舒婉。赶出去？舒婉现在正得老夫人欢心，老夫人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起舒婉的好，提起舒婉的茶好。
可是人已经被他喊进来了，不能就这么算了。上次七皇子来的时候，他这个当家的脸已经被丢尽了，他的颜面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想到七皇子，舒昊天只觉得一阵阵头痛。现在帝都的人已经在议论他们舒府了，亏待庶女虽不是什么罪名，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毕竟会让人觉得他们舒府小气。这对于财大气粗的舒昊天的确是个损失。
“把舒婉的东西都搬到二夫人旁边院子的厢房去。”舒昊天憋了许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舒昊天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唯独舒婉一如平常。
舒婉知道，七皇子来过后舒昊天如果还一如既往地对她这个庶女不好，只会让他更难堪。舒昊天多在乎形象啊，怎么舍得自毁形象？
大夫人根本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她以为舒昊天一时激动说错了，可看到舒昊天愤怒却坚毅的眼神后，便也只有认了。
这个死丫头，不过是换个地方住而已，要弄死她，一样是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