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一线天机
苏妹家门前停着一辆白色的汽车，国产的比亚迪，驾驶座上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在翻看电影画报。
大门没有关，未进门就听见小女孩嘴里含着东西发出的“呵呵”的笑声，大概是女孩吃了糖开心。
院子一贯的洁净，小菜园里的青菜又换了一茬，这次种的是菠菜，肥胖的叶芽在结了白霜的湿润土地上散漫地长着。
空气里有淡淡的香气，香味在冷冷的空气中显得锋利，直窜入心扉。小楼不由地揉了一下鼻孔，有要打喷嚏的感觉。
院子东南角的猪圈已经拆除，种了几棵常绿树，翠绿肥厚的叶子傲娇地展开着。
“队长，猪圈拆除了怎门办？我们不好寻找证据了。”小楼看着许子昂，带有憾意地耷拉下脸。
许子昂并不理会小楼的话，神色凝重地对径直走到屋里。
苏妹正给女儿雷瑞穿一件米色的公主绒线裙，雷瑞腿上穿着蓝黑色紧腿裤，头上带着圆白边的灰蓝公主帽，在一旁蹲着一个圆脸短头发的女孩帮着整理。
“你们好，我是雷蒙雷瑞的英语老师，今天是学习英文的日子。”女孩脸上挂着职业的活泼客气和许子昂小楼打着招呼。
“你好。”小楼点点头。
苏妹转过脸礼貌地笑笑算是招呼，刚刚还吃着糖兴奋的雷瑞好奇地瞪大了眼睛，雷蒙则一脸忧郁地看着妈妈，不发一言。
整理好雷瑞的衣服，圆脸老师背上两人的书包，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向门外走去。
“等一下。”雷瑞挣开老师的手走到妈妈身边对妈妈耳语着，然后大眼睛眨巴了几下，对着许子昂和小楼鞠了一躬说：“拜托，请不要问难我妈妈。”
雷瑞迟疑了一下也跑到妈妈身边，同样奶声奶气地说：“请不要为难我麻麻。”
这两个孩子灵秀聪颖，长得也帅气漂亮，集合了两个人的优点。
许子昂点点头，两个孩子才放心地跟着老师向大门走去。
“孩子真是可爱。”许子昂算是开场白。
“谢谢。”苏妹拢了一下头发。今天她穿了一件黑底蓝碎花的对襟丝袄，手指上带着墨绿的玉戒指，映衬的手指纤白细长。
令人诧异的是苏妹脸色细白红润，气色比原来好很多。
“心理真是够强大的，老公失踪了，竟然还把自己喂胖了。”小楼在心里嘀咕。
“今天想请你到所里去一下，有问题想要问你。”许子昂说。
小楼在屋里里里外外巡视了一下，屋内的摆设和原来一样洁净清爽，屋内没有取暖炉却感觉没有寒意，难怪苏妹只穿件细薄的对襟丝袄。
“如果你准备好了，就请吧。”许子昂看小楼一眼，小楼点点头。
“我去加件衣服。”苏妹说。
苏妹又穿了一件厚实的浅灰毛绒大衣，低头说道：“可以了。”
路上，小楼随意地问到猪圈的事。
“记得你说过很怕猪，终于把猪圈拆了”。
“是，小时候被猪吓过，现在看猪已经习以为常了。”
“怕狗还好理解，为什么会怕猪呢？”小楼依然拉家常似的问道。
“说不出问什么，偏偏就吓的魂飞魄散。”
许子昂在副驾驶上坐着，苏妹的这句话应该是和她接触以来她说过的唯一表达心情的话。
“听说是一个叫小六子的男子救了你。”
“是的，不过说救这个词有点夸张，但是如果单单是指害怕的程度也不过分。”
“什么话都是滴水不漏，你也真够厉害！”小楼瞥眼看她，心里说道。
讯问的地方是一间狭窄的小屋，刚刚清洁完有股消毒液的味道。
许子昂坐在一张桌前，桌上放着一摞材料，杨和小楼负责记录。
“这是你家的房屋建筑图，我们发现了你隐瞒的东西。”许子昂拿着从李修举那里要来的原版建房图说。
苏妹听完脸上表情并未太多变化，点点头像是不知所以然地默认。
“原图上并没有这个夹道，你为什么要在建房子的时候把它盖出来。”许子昂指着打印图纸一边的手工画图说。
“你们是警察应该懂心理学。在沙漠上生活着一种沙鼠，每年入冬前都会准备超过自身需要几倍的食物，它们为了寻找食物非常辛苦，有的还搭上性命，而那些多余的食物会白白浪费掉。祖祖辈辈它们没有谁有任何改变，依然这样做。心理学家解释说，这是出于一种焦虑的心态，是沙漠险恶的环境和曾经的食物短缺给它们带来的焦虑，为了平复这种焦虑只有多多储备食物。它们对自身需要的食物量并没有确切的概念，总是担心总是提心吊胆总是怕食物不够。我们也和它们一样的心态，虽然是和平的年代，但是曾经的动荡留下的恐惧让我们生意人也世袭了焦虑，不得不给自己留有后路，用‘狡兔三窟’形容这种想寻安的心情也不过分，所以才在盖房子时加了逃生的夹道。”
“恐怕不止有逃生夹道吧？你给建工们的茶里一定是下了什么，要不一个大男人不会熟睡到不知小解，你让他们死睡的目的是为了隐藏你的恩人--小六子夜里干活的秘密。”
“我在茶里给他们放了安神壮身的纯天然香精，但那是出于感激，你可以问问在我家干活的几个人，他们的肠胃是不是强壮了许多，至于小六子做了什么与案子没有关系。”
许子昂摇摇头，“你比谁都清楚到底有没有关系。”
苏妹闻听此话没有言语，但是脸上并没有紧张地表情，她始终一副表情木然地坐着。
“小六子的袜子上有新鲜的泥土，猪圈的里水不会无缘无故增多，这里面的蹊跷只有你能解释。”许子昂拿着一摞记录说，“一定是你给小六子的茶里下了东西，让他变成行尸走肉，干再多活也毫无记忆的行尸走肉。”
苏妹没有反驳许子昂的话，冷冷地看着现场，好像一切与她无关的样子。
“一向觉得你聪慧切非刁蛮之人，希望你不要用拖延战术，雷自立焦小俏我们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小六子脚上的泥土我们想知道来处，我们想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在做了什么。”
苏妹听完淡然一笑，“我能理解作为父母官想替人出头的心情，但是仅仅是强权并不能让人信服。”
“你让小六子在你家范围内挖掘了一个地下空间，那个空间就是你所说的‘狡兔三窟’，而那个空间就有可能藏着你的丈夫和他的情人，当然还有现在失踪的小六子，这样的说法应该能让你信服吧。”
苏妹听完脸上反倒露出不屑的表情，幽幽地说：“我很佩服你的推理能力，我一点都不否认自己让小六子做了什么，有所隐藏只是为了让自己不焦虑。”
“我们要看你说的‘狡兔三窟’，马上！”许子昂站起来大声说道。
苏妹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淡定地说：“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