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起身,突然毫无征兆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贝蒂大吃一惊,还以为他是纵欲过度引起的腿软,她急忙爬下床,弯腰抱住他,想将他拉起来。
他的脑袋触地,跪着不动。
贝蒂这才发觉他是真的下跪,而不是腿软,她害怕的跪到他面前,手足无措的抱住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走火入魔了。”雪峰脸贴着地板,虚弱的说。
“没事,没事。”贝蒂心里紧张,嘴里温柔的安慰他,两只手轻轻搓着他的后背,他在发抖。
“霍妍提出协议结婚。”雪峰没办法看着她,他跪伏在地板上呢喃道。
“霍妍是谁?”贝蒂惊愕的问。
“霍氏集团的继承人之一,霍家最得宠的长孙女,她喜欢女人,一旦被家人知道就会失去继承权,她找到我,跟她做有名无实的夫妻。”他低声道。
贝蒂听得一头雾水的,听了半天还是没听出来,这些乱七八糟的狗血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要参与其中?
“为什么?”她困惑地问。
“将来离婚,我会分到霍妍百分之五十的股权。”
“为什么?”贝蒂还是没听明白,要股权干嘛,他又不缺钱。
“名利。”他哑声道。
贝蒂摇摇头,还是听不明白,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我有钱啊,我爸有钱,很多很多的钱,我可以全部给你。”她看着他的头顶,轻声道。
“不够,我要的更多。”他虚脱地说。
“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贝蒂完全听不懂了。
他慢慢的抬起头,一张脸因为痛苦变得扭曲,眼睛红得快要滴血,似乎下一秒就会流出血泪。
“你等我几年——”他吃力的挤出几个字。
“不要!别去做,不然我不要你了!”贝蒂尖声打断他的话,她决绝地摇头,两只手无意识的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雪峰身体一歪,虚弱的躺到地上,现在就这样死掉该有多好,死在她的脚边,在她还爱着他的时候。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贝蒂像雕塑一样坐在地板上,地上的男人一动不动的蜷缩成一团,无声无息的,像死了一样。
一直坐到天黑,贝蒂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为什么她要坐在这里?为什么不马上收拾东西离开他。
两条腿都麻了,她挣扎着爬起来,拖着僵硬的腿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不要他了。
“我走了。”贝蒂拖着行李箱走过去,低头看着他。
他紧闭着眼睛,浓眉痛苦的紧皱着,一张脸红得不正常。
贝蒂不理会他的苦肉计,径自走出卧室。
电梯开了,她毫无征兆的泪如雨下,该死的混蛋居然无耻得如此理直气壮,她从没见过比他更无耻更不堪的男人。
别人家的钱,别人家的产业,他凭什么去惦记?!
突然想到某种可能,贝蒂发疯般的转身就跑,霍耀宇也姓霍,霍家,股权,绑架——冲到卧室门口,看着蜷在地上的人,贝蒂小心翼翼的扶住门框,“你是不是霍耀宇?斯蒂文?呼呼呼?”她轻声问,生怕吵醒什么,或者打碎什么,眼泪无声的往下淌。
地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是不是你?你没死?你回来了——”贝蒂没力气站着,蹲到地上泣不成声的问。
她哭到眼睛肿成了核桃,地上的人毫无反应。
“你才不是他!”贝蒂擦去眼泪,她的斯蒂文不会舍得让她如此难受,她的斯蒂文善良又温和,不像他这么无耻。
贝蒂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伸手探一下他的额头,烫得能烤熟鸡蛋。
拿来冰袋覆到他额头上,又扯下榻上的被子盖到他身上,他像是昏死过去,她一个人没办法搬动他。
贝蒂双手捂脸,想着接下来该做什么。
很快有了打算,拿来他的手机,以前贝蒂从没偷偷看过他的手机,她无条件的信任他。
现在冷静下来,她不相信他是那种为了名利可以出卖自己的人。
需要开机密码,贝蒂沉吟一秒,输入自己的生日。
他银行卡的密码就是她的生日。
成功的进入他的手机,密码依然是她的生日。
贝蒂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他连生病的症状都像极了斯蒂文,同样的高烧,同样的昏睡不醒。
打开他的邮箱,密码照例是她的生日。
看到邮箱里当年的新闻,贝蒂更加证实了心中的想法。
雪峰在医院昏睡了一个星期。
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是霍启皓,他胡子拉碴的歪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补觉。
雪峰静静的看着他,记忆中他高大又充满力量,能轻轻松松将他高举过头顶。
现在近距离的看,能看见他眼角的细纹,他脖子上的纹路,甚至发现了他黑发中的一根白发。
他老了。
霍启皓突然睁开眼睛,充满血丝的眼睛呆呆的望着他。
“对、对不起。”他嗫嚅着道歉道。
做梦也没想到,他还活着。
已经做过了DNA鉴定,证实他们确实是父子。
有人直接跟霍老爷子取得联系,告诉他一些事。
父命难违,霍启皓不得不过来,为他年轻时犯下的错道歉,否则后果很严重。
他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霍启皓走去外面客厅给老爷子打电话汇报。
下午霍老爷子就亲自赶来了,承诺承认他的身份。
雪峰心不在焉的听着,他绞尽脑汁想要得到的东西,贝蒂用最直接的方法让他如愿,而这些也不过如此。
陈静让他放下,他最终还是没能做到。
接下来前来探病的人络绎不绝,霍氏高层全都来了。
贝蒂一直没出现。
从他想利用霍妍,从他对贝蒂说出那些话,他这个人在她心里应该已经彻底死了。
贝蒂搬回了娘家,发生的事太多,她需要时间整理整理。
他们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刺激到她。
贝蒂整天想睡觉,叶青陪她去医院检查,这次是真的怀孕了。
那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每天跑过来做饭,做完就走,跟钟点工似的。
贝蒂也听到他的一些消息,他辞职离开了霍氏,目前是无业游民。
肚子越来越大,贝蒂挽着妈妈去楼下散步。
每一次总能遇见那个人,他一次又一次的从对面走过来,默默的看她一眼,然后擦身而过。
冷战了八个月,他炖完汤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起吃吧。”贝蒂很不经意的说。
孩子生下来之前,贝蒂跟他领了结婚证。
虽然心里有时会有点疙疙瘩瘩,但还是爱惨了他。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