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两性关系感动你一生的156个爱情故事(影响一生的故事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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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一位俄罗斯姑娘与中国红军的生死情缘

为了爱,一个俄罗斯姑娘与举目无亲的“中国大哥”结了婚;为了爱,她离开了祖国,随丈夫来到了中国;为了爱,她与“中国大哥”相濡以沫近半个世纪。

在四川省旺苍县红军院三楼右侧的一套普通楼房里,每当晨昏夜暮,一位棕发碧眼的俄罗斯老太太常常手捧一位老人的遗像,呆呆地望,痴痴地想,情到深处,老人竟伏像吻泣,泪流满面……这位81岁的俄罗斯老太太名叫列里敏·尼柯娃·瓦里,那遗像上的老人名叫赵清彦,是老太太已逝的丈夫。面对笔者的采访,老太太把我们带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战争撕裂了幸福的生活

1925年2月,瓦里出生在苏联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市。父亲列里敏·尼柯夫·斯基版在木材加工厂工作,母亲茹柯娃是幼稚园里漂亮的女工。在瓦里2岁和5岁那两年,父母生下了妹妹列里敏·尼柯娃·玛丽和弟弟列里敏·尼柯娃·比德。一家人过着温馨而幸福的生活,每逢节假日,父母总爱带着瓦里和弟弟妹妹到野外郊游,看蓝天自云,听流水轻唱。飞驰的马车里有他们动听的歌声,美丽的叶尼塞河撤下了他们银铃般的笑声,高高的白桦林里有他们欢乐的身影。童年的生活多么美好啊!

然而,好景不长。不久,德国法西斯悍然入侵苏联,苏联人民奋起反抗,卫国战争全面爆发。为了保家卫国,1942年6月,45岁的父亲斯基版紧急应征入伍,不久,为国捐躯,战死疆场。噩耗传来,犹如晴天霹雳,母亲茹柯娃贫病交加,撒手人寰。当时,瓦里正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一所中学读初三,为了报国仇家恨,为了不让弟妹辍学,瓦里擦干眼泪,抑制住父母双亡的巨大悲痛,毅然辍学,报名到一家造坦克的兵工厂工作,用17岁的稚嫩肩膀挑起了家庭的重担。

战争,给这块土地上的人民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和苏联其他地方一样,粮食紧缺,物资匮乏。为了生计,瓦里像一台不知疲惫的机器,每天工作长达12个小时。供应的粮食不够吃,瓦里就在屋后开出了大片土地,种了洋芋、粮食……多少个日日夜夜,瓦里像大人一样烧好屋里的暖气,烤好面包,熬好奶酪,尽量让弟妹吃饱穿暖,幸福快乐。瓦里坚信日子总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一见钟情

那是一次多么令人心跳的会面啊!

克拉斯诺亚尔斯克的秋天如一个优美的童话,浩荡的叶尼塞河日夜奔涌不息,一望无际的枫树林层林尽染。初秋的一天早上,瓦里从一家农庄经过,农庄前摆满了新鲜的西红柿、水灵灵的黄瓜……看到那诱人的蔬菜,瓦里不觉放慢脚步,挤进了买菜的人群。“小姐,买菜吗?”一位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大哥用生硬的俄语问道。“是……不……”想到口袋中仅有的几个卢布,瓦里犹豫了,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姑娘,这是我们自己种的蔬菜,你带回去尝尝鲜吧!”中国大哥边说边将水灵灵的黄瓜、新鲜的西红柿塞进了瓦里的菜篮子。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就是一斤黄瓜也要卖几十个卢布。在这里种菜的中国大哥常常接济生活困难的妇女儿童。瓦里向中国大哥连连道谢后,匆忙离去。

那位送菜的中国大哥名叫赵清彦。

深夜,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一家农庄简陋的宿舍里。宿舍里伙伴们香甜的鼾声此起彼伏,躺在床上,赵清彦怎么也睡不着。那美丽的倩影又浮现在眼前:清秀的面容,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头略微弯曲的长发漫过双肩。临风玉立的她,如摇曳的百合,似山间的幽兰。她不仅有异国女子的惊人美貌,而且还有东方女性的含蓄。那美丽的天使还会来吗?

在焦渴的期盼中,几天后,瓦里再次来到农庄。这一次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拘谨,她对中国大哥同样抱有好感:中国人聪明、仁义,吃苦耐劳的品德在当地早已有口皆碑。赵清彦这个善良、儒雅的中国小伙,给瓦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临别时,她告诉小伙子,她叫列里敏·尼柯娃·瓦里,父母已逝,她与弟妹一起生活。中国大哥告诉瓦里,他叫赵清彦,他带领中国伙伴们在这家农庄种蔬菜。

喜结良缘

瓦里的住处与赵清彦的宿舍相距不远,从此,两颗心就多了一分依恋和牵挂。瓦里和弟妹有什么困难,赵清彦主动帮助她们,为她们排忧解难。赵清彦有时忙了,瓦里主动帮他洗衣服、做饭、卖菜。节假日,他们携手外出郊游、唱歌、跳舞……

赵清彦告诉瓦里,他出生在中国四川省旺苍县枣林乡一个名叫赵家梁的小山村,读过5年私塾。1933年4月,18岁的他参加了中国工农红军,1936年加人中国共产党,曾任红四方面军第31军93师通讯员、文书、粮秣干事,参加过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北上抗日来到延安后,先后任八路军129师386旅772团骑兵连司务长,东进纵队骑兵大队管理员,独立团供给处处长,冀南军区第16军分区供给处军械股股长兼军械厂厂长。1939年10月,他受党的派遣到河北冀南抗日根据地开展对敌斗争。1943年2月,在枣强县金子河的一次战斗中,由于寡不敌众,他和战友们被日寇重重包围,情急之下,化装成农民,但还是被日军抓住。日寇对他严刑拷打,残酷折磨,他始终不吭一声。不久,日寇将他押送到吉林省东宁县三岔口集中营做劳工,强迫他们修工事……在集中营,有丰富对敌斗争经验的他从未放弃过斗争,他秘密组织难友们越狱潜逃,打算绕道苏联经新疆回延安。1943年8月,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和5名战友剪断日军的铁丝网,越狱潜逃。不料,越狱后被日军发觉,日军猛烈追击,打死了同行的2名战友。他和战友们泅过乌苏里江,顺流而下,到了苏联国境。上岸后,未有片刻喘息之机,就被苏联边防军以“偷越国境罪”将他们拘捕。虽然他们再三申辩是中国抗日军人,但由于没有任何证件证明自己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最终被判刑一年半,押到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服刑。刑满获释后,虽获得自由,但不许回国,再加上举目无亲,语言不通,他们只好四处流浪过着乞讨般的生活。最后颠沛流离到了叶尼塞河上游的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这里蔬菜紧缺,他与伙伴们承包了一家农庄,种菜卖菜,总算有了立足之地。

赵清彦传奇的人生经历深深震撼了瓦里的心,出生革命家庭的瓦里对赵清彦产生了深深的爱意。1947年4月,两个相爱的人终于走进了婚姻殿堂。婚礼办得简朴而热烈,结婚那天,瓦里的亲友带来了手风琴,在欢快的乐曲中,俄罗斯亲友与赵清彦的中国伙伴们围着新郎新娘载歌载舞,唱起了《三套车》《喀秋莎》《红莓花儿开》《康定情歌》……欢乐撒向每个人的心田,爱情的蜜汁在两位新人的心里汩汩流淌。

随夫回国

婚后的生活幸福而温馨,赵清彦经营农庄,生意越做越大。他和伙伴们种的蔬菜深受苏联人的喜爱,蔬菜远销到叶尼塞河上游北冰洋地区的迪克森、杜金卡、图鲁汉斯克等地。卫国战争胜利后,瓦里辞去了兵工厂的工作,帮丈夫料理家务、卖菜。很快,赵清彦和瓦里就挣钱买了有花园的别墅,过上了富足的生活。1949年9月24日,大女儿列里敏·尼柯娃·柳达出生了;1952年,二女儿列里敏·尼柯娃·丹娘呱呱坠地。两个可爱的女儿为他们的生活带来了无限的欢乐。一天,小女儿丹娘哭着跑回来,问赵清彦:“爸爸,小朋友们说我是中国孩子,我是吗?”看着小脸上挂满泪珠的女儿,赵清彦有力地点了点头。

中国,那是他魂牵梦绕的故土啊!自从离开了她,哪一天曾忘记过呢?从离开祖国后,赵清彦多次写信回家,但都是泥牛人海,杳无音信。1957年,赵清彦又给家里去了封信,一个月后收到中国家乡的回信。看了信后,赵清彦把自己关在屋里放声痛哭。原来,年近古稀的父亲赵泽南在信上告诉他,自他走后,母亲忧思成疾,已离开了人世;弟弟赵青安在抗美援朝战争中为国捐躯。看到坚强的丈夫痛哭流涕,瓦里痛苦极了。如随丈夫到中国,自己就将远离故土,就将离开生死与共的弟妹和亲友,就将抛弃这里富足而幸福的生活。不随丈夫到中国,从此将人各天涯。经过痛苦地思索后,瓦里毅然决定离开祖国,随夫到中国。

1959年1月,正是中国生活困难时期,亲友们劝他们等中国情况好些后再回去。赵清彦归心似箭,谢绝了亲友们的好意,他和瓦里办好了出国手续,卖了房子庄园,离别了亲友,带上女儿柳达和丹娘,坐国际列车离开了苏联,来到了北京。临别时,看着自己生活了34年的故土,看着自己拉扯大的弟妹,看着前来送行的亲友,瓦里热泪盈眶,与他们挥泪告别。在北京,苏联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告诉瓦里,中国生活很困难,四川是“重灾区”,生活很穷很苦,劝他们留在北京生活工作。赵清彦婉言谢绝了他们的好意,瓦里也没有丝毫犹豫,双双踏上了回四川旺苍老家的旅途。

1959年春节前,赵清彦和瓦里带着两个女儿辗转来到旺苍县。看到儿子一家不远万里回到老家,70多岁的赵泽南紧紧抱住儿子赵清彦,喜极而泣,泪流满面。瓦里在父亲面前深深鞠了一躬,亲热地叫了一声:“爸爸!‘,同时,把女儿柳达和丹娘推到赵泽南面前,两个女儿甜甜亮亮地喊起了:“杰杜什卡(俄语,意为爷爷)!”瓦里把她从苏联带回来的十几箱布匹散给众乡亲作见面礼。父亲赵泽南办了几桌宴席,以示庆贺。当时正在大办食堂,生活十分困难。为了照顾瓦里,生产队称出粮食,特许赵泽南一家单独开伙。

相濡以沫

在赵家梁访亲拜友,烧香祭祖,过完春节后,已是一月有余。1959年3月,赵清彦和瓦里告别年迈的父亲和众乡亲,来到旺苍县城。县上对瓦里进行特殊照顾,请他们到县城选房,瓦里选了两间有玻璃、有木地板的瓦房住下。赵清彦被安排到旺苍县城关五金商店工作。

物资短缺时期,国家对粮、油、布等生活物资实行凭票供应。为了照顾瓦里,县上对她实行特供,买牛奶、肉食不要票。瓦里清楚地记得,1960年,县上供应每个居民一尺八寸布票,除此之外,县上还补助了瓦里一家两丈多布票。1962年,县上将县城最早最好的一幢楼房分给老红军,瓦里和赵清彦分了4间房子。这套房子不仅有玻璃窗、水泥地板,而且顶高、干净,深得瓦里喜爱。

瓦里喜欢看电影,赵清彦就经常陪她去看电影;瓦里喜欢看戏剧,只要有剧团到旺苍演出,赵清彦总是千方百计买来戏票,带她去看;瓦里喜欢吃面食,赵清彦买来菜谱,学会了包饺子、擀面条、做面包;瓦里喜欢喝牛奶,赵清彦几十年坚持为她订购鲜牛奶。冬天,旺苍住房没有暖气,瓦里很不习惯,赵清彦买来煤炭、火炉,尽量使屋里温暖舒适。瓦里不会汉语,赵清彦就耐心地教她学说汉语,陪她到市场上买菜。农闲时,父亲赵泽南经常背一些水果、酸菜、豆腐等家乡土特产,到旺苍县城来看儿子、儿媳、孙女。

涓涓爱流,温暖了瓦里的心,瓦里忘记了离开故土和亲人的忧伤。由于战争留下的创伤,赵清彦患有不同程度的心脏病、风湿性关节炎、气管炎,瓦里总是悉心照料赵清彦的生活起居,并学会了做米饭、炒川味麻辣菜。每当赵清彦腰酸背痛,瓦里总是温柔地为丈夫捶打按摩。丈夫想吃点什么,餐桌上就会出现丈夫爱吃的饭菜。

爱,没有惊天动地;爱,藏在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中。在旺苍,他们又喜添二子,分别取名为赵红斌、赵红忠,并为两个女儿取了中国名字赵红月、赵红先。1985年,旺苍县建起了红军院,修了宿舍县上给赵清彦和瓦里分了三室一厅的套房。夫妻琴瑟和谐,儿女们孝顺听话,瓦里心里充满了幸福快乐。

一世情缘

为了排解瓦里浓浓的乡愁,赵清彦为瓦里买来了一张世界地图和一把放大镜。瓦里想家时,他就陪瓦里拿出放大镜看看家乡克拉斯诺亚尔斯克,看看美丽的叶尼塞河,看看那片生她养她的故土。1989年和1992年,赵清彦先后两次凑足了两万多元路费,办妥了到俄罗斯的手续,让瓦里回到阔别30多年的故土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回到故土,已是物是人非,弟弟列里敏·尼柯娃·比德已去世,妹妹列里敏·尼柯娃·玛丽还健在。亲友们都有房子、花园、汽车,日子过得幸福而快乐。妹妹和亲人们留她在俄罗斯生活,瓦里告诉妹妹:“中国好,你姐夫好,我舍不得离开他们。”

在赵清彦生命历程的最后几年里,瓦里总是熬更守夜,为他请医煎药,端茶递水,并遵照他死后与父母葬在一起的意愿,拖着年迈的身体,跋涉20多里山路,两次到赵清彦的老家枣林乡赵家梁察选坟地。1995年9月27日深夜,赵清彦心脏病突然发作,他泪如泉涌,紧紧抓住瓦里的手:“瓦……里……我……先……走了……我死后,给我……穿……苏联……带……回来的……毛……料……西……服……”想到近50年的风雨与共,想到赵清彦的体贴照顾,想到从此便作别天涯,瓦里泪流满面,痛不欲生。安葬好赵清彦后,在家里,赵清彦爽朗的笑声和亲切的呼唤常常回响在瓦里的耳边,待去找寻时,却又不见他的身影。

1998年7月,为了排解瓦里的忧伤,儿女们陪她再次回到故乡探亲。亲人们陪瓦里游白桦林,到叶尼塞河边散步。妹妹泪眼相留:“姐姐,姐夫已去世,我求求你,你就留下来别走了吧。”瓦里深情地说:“妹妹,我热爱中国,我爱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我要永远和他们在一起……”

现在,翻看过去的照片,久久端详赵清彦的遗像成了瓦里生活的重要内容。每逢赵清彦的祭日,瓦里总是带着儿女们跋涉加多里山路到他的墓地祭奠亡灵,寄托无限哀思。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已至耄耋之年的瓦里已给儿女们定下了遗嘱:“死后,把我葬在你们爸爸的身边,让我们生死不离,永相厮守。”

夫妻琴瑟和谐,儿女们孝顺听话,瓦里心里充满了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