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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斩其爪牙,神秘来客(3)

如果此刻有一个男人在此,只怕看了会浴血喷涨。

窗外冷风吹过,树枝哗啦啦作响,隐隐一袭墨色袍子随风翻飞与斑驳丛中。蝉鸣啾啾,却掩盖不了那来自黑夜里、属于人类急促的喘息声。那是一个男子,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他站在树梢之巅,隐在黑夜中,面具下一双潋滟双瞳透过淡淡月色洒下的窗扉,看清映在壁纸窗纱女子曼妙绝伦妖娆风华的影子,呼吸微微沉重了几分。

屋内,秋明絮看着秋明月,双目里满是惊叹。

“五姐才美呢,就像从画儿里走出来的一样。”

红萼正掀了帘子进来,听了这话就笑。

“十小姐这话可是说对了。”她将手中的托盘放在红木小几上,语气颇有几分自傲。

“扬州出美人,咱们夫人年轻的时候在扬州可谓艳冠群芳。小姐的容貌承袭了夫人,而且更甚几分,自然倾国倾城,美若天仙了。”

秋明絮睁着大眼睛连连点头,“对啊对啊,五姐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了。”

秋明月点了点她的鼻头,“明絮长大了也会很美的。”她微微俯身,端起事先让红萼熬的补汤,用汤匙搅拌了几下。

“你身子弱,我让红萼给你熬了药,趁热喝下吧。”她看着秋明絮,未完全被衣领遮挡的脖子上还有淡淡痕迹,刚才听冬雪说,给秋明絮沐浴的时候,发现她背上的伤痕有好多都已经结痂了,还有很多是新伤,大概是近日才添的吧。冬雪给她沐浴的时候不敢用力,怕弄疼她,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一声不吭,哪怕热水浸过伤口痛得她脸色发白,她却仍旧没有叫出声来。

她心中淡淡叹息,过早丧失母亲,体验世态炎凉的孩子,也过早成熟,过早学会坚韧,而勇敢。在这样复杂的大家庭中,这无疑是好的。然而,对一个才九岁的孩子,过早懂得苍凉与恨,却终究丧失了童真。

“喝吧。”

秋明絮一双黑不溜秋的眸子直直看着秋明月,看着她眼眸温暖,听着她声音轻柔。像晓风拂过湖面,淡淡的涟漪开在心湖之中。那湖水清凉又暖人心扉,竟在她眼眸之中浮上一层薄薄的云雾。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那云雾凝成珠化成泪水滴滴坠落。她想,其实这浮华肮脏的人世之中还是有温暖的。这冰冷而高华的府邸之中,也有温馨与救赎。

她轻轻恩了一声,就着秋明月的手,一口一口喝下人生九年里第一碗暖汤。

秋明月含笑看着,忽而侧首,看了眼窗外晃动的树枝。

“五姐,你在看什么?”秋明絮好奇的伸长脖子,却什么也没看见。

“没什么。”秋明月淡淡笑了笑,“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嗯。”秋明絮乖乖的跟着红萼走到隔壁的一间房。

雪月阁布局精致而秀气,装潢也颇为典雅,除去一间主卧,另有三间侧卧。是以别说一个秋明絮,便是再多两个人,住在这里也是绰绰有余的。秋明月看着离去的秋明絮,心中想着,今日她从大夫人手上救出了明絮,日后难保大夫人不会再下黑手。明絮便是再聪明,也不过九岁。且生母早逝,身边没个保障。不若,就让她跟着自己住。

下定决心后秋明月便兀自一笑,她自己如今便四面临敌,母亲性子温婉和善,弟弟又年幼,都需要她的保护。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想着分心这些事,实在是自找麻烦。再说今日她虽然没有进一步威逼大夫人,但以大夫人强横嚣张心胸狭隘的性格,只怕日后少不得找自己麻烦了。

无奈的摇摇头,秋明月正准备吹灭蜡烛,忽而想到刚才窗外风动枝叶摇晃之中隐隐流泻的声音。那不像蝉鸣鸣叫,也不像落叶纷纷,不像任何这黑夜里大自然的声音。而是……喘息声。属于人类的、低低的喘息声。

她自小五识便比常人敏感一些,即便春夜里风声沙沙作响,她也能准确辨清风吹花落的声音。

这么晚了,是谁躲在她窗外?而方才她侧首过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是空气中隐隐多了几分淡淡的香气。那香气……似乎伴随着草药的味道。

这夜里有人对月沉思,有人飘摇于黑夜之中衣袂翻飞,刹那间掠过重重屋檐叠瓦,朱阁琼宇。黑夜下那男子身形修长矫健,墨发飞扬,银白色的面具在月色下反射淡淡白光,显露出的薄唇完美而丰润。眼睛狭长而眼尾上翘,眼眸如古井幽谭又若高山泉水。他偶尔眼波流转,便潋滟多姿,犹如满山桃花开遍,含尽世间芳华,让人一看之下就不自觉沉沦。

此刻他紧抿薄唇,脚步如飞,不,就是飞。他脚不沾地,虚虚浮浮的踏着空气直掠目的地。

那里,灯火朦胧,隐约传来对话声。

“娘,我不想娶那个秋明玉。”男子的嗓音透着几分不满,更多的却是坚定。

而后又传来女子微怒有些拔高的声音,“不行。”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已经决定了,由不得你选择。”

“娘……”男子似乎想要阻止。那女子却已经听得不耐烦,“这事儿我已经和你外公商量过了。”

屋里男子皱眉,“就算要娶,也要娶我喜欢的女子。”

“贵族联姻,向来以利益为重,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先前说话的女子喝了口茶,语气淡然而冷漠。

“何况玉儿德贤恭顺,貌妍礼荣,又出自世家名门,与咱们侯府也算门当户对。”

“门当户对?”男子讥诮一声,“只是更门当户对的,是那至尊皇位和侯府以及林府世代荣耀吧。”

“华儿。”

砰的一声,薛国侯夫人放下茶杯,眼神沉郁的看着对面面色讥诮的薛雨华。

“朝廷之事,岂容你私下妄论?切记出口成祸。”

薛雨华懒洋洋向后靠,把玩着手中白瓷玉杯。那玉杯白得毫无瑕疵,像极了女子莹润玉手。他盯着玉杯,嘴角挽出淡淡笑意。

“娘。”他看着自己的母亲,有些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