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司马站在山上,遥望幽州,夜很冷,大司马面色也很冷,心也很冷。
“六皇子,真对不起了,要怪,就怪自己生在帝王家吧。”大司马在心中轻轻的说。
他忘记不了自己忘年之交白辕送行时候那失望的眼神,当初,他们一文一武,他主持朝政,白辕弹压诸侯,何等威风。
而现在,白辕躺在病床上,帝国风雨飘摇,羌人犯幽州不能制,而幽州百姓,也不能治。
临行,他看望白辕,白辕只是对他说一句:“我不怪你。”
白辕和白玠的感情,曹思远是知道的,白玠,他也是知道的,但是到现在,是没有选择的了,白玠走到了这一步,唯一的下场就是死。
只有死,才可能让太子放心治理这个国家,这仗,是在解除太子的心病,在压力之下,谁都会犯错。
何况,很多时候,并不是想不做皇帝,就可以不做的。当初,皇上有何尝想做皇帝呢?但是还是做了皇帝。
现在幽州聚集了这些人,白玠就算是自己不想当皇帝,也是不可能的。
项先月,柳颂秋,韩起,这段时间的表现,都有名臣大将的风范,一个皇室的子弟和他们在一起,这是动摇国家根本的事情。
更加要命的是,羌王呼延宇津的行为,明显就是想扶持一下这个六皇子,根本就不顾忌自己的妻子是太子的亲姐姐。
他不相信羌王没有从心里对他们网开一面的话,这些人还能在幽州坚持下去。
“报大司马,有紧急情况。”
“什么事情?”曹思远问。
“玉林失守了。”
“怎么失守的呢?”大司马心情,非常紧张,这是噩耗。
“羌人挖开了汶水河,汶水开河了,就灌入了玉林城。”
“林州的援军呢?”曹思远有点紧张了,连忙问,“是不是也被破了。”
“还没有消息。”军士说。
曹思远心中一紧。
“大司马,”片刻,有军士报来说,“林州的宋将军,被幽州人擒住了,林州军没了。”
曹思远一个趔趄,差点儿摔了一跤。1
“白玠还是和羌人走到了一起。”他自言自语的说,“查一下,看玉林战况。”
“是。”军士说。
夜,很深了,曹思远还没有入睡,为了这个帝国,太子亲政时,对他的评价是“国之柱石”,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才气,是无法承担这个名声的,所以,他就更加的努力,幽州战事,虽然从帝国的角度来说,并不会影响到国家的根基,不过六皇子失落在幽州,竟然自己拉出了一支武装,并且这支武装竟然还将并州的六万军队给吃了下去,这让这个老人无法再呆在天启享福了,不顾自己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亲自跑到幽州。
本来,作为大司马,不应该再亲临战场的,何况战场上,他自己并不认为自己会比后辈白辕,柳致远,宋怀玉,洪林芝等一干年富力强的将军强,但是,他害怕这些将军有野心,白玠豪放而果断,军人多喜欢这样的人。
幽州最大的问题现在并不是羌人,而是白辕,柳致远在军中的地位,是难于动摇的,而这两个人,虽然表面上一直敌对,但是在支重大的事情上,竟然是惊人的相似。
而其它年轻一代的将军,莫不是以这两位将军为榜样。柳致远将军,宁愿自己死在羌人之中,也要为六皇子创造突围的机会,白辕将军,更是六皇子的义父,将幽州战事交给其它将军,老人确实是放心不下。所以,他只有亲自来。
本来以为有了这么多军队,幽州是手到擒来的,但是没有想到玉林竟然破了。
他有些后悔,假如自己无功而回,自己就是汉唐的罪人,虽然他相信白玠不至于当叛徒,但是,汉唐确实有被撕裂的危险。
“报大司马。”崖州守备使赵善治报告说,“玉林有消息了,玉林被淹了,宋时杰将军带领自己的军队救援玉林百姓,昨日黎明时分,林州的水师也加入了救援玉林百姓的行列。”
“有没有报告其他情况?”
“何大人和左将军,都壮烈殉国了。”赵善治说。
“与宋将军碰上面了没有?”大司马问斥候赵善治。
“宋将军避而不见我们的使者,”赵善治说,“只是一门心思的指挥林州军士救人,治水。”
“看来宋将军是吃了败仗啊。”大司马说,“传我命令,我要亲笔给宋将军写信,玉林的人要救,但是,羌人和逆贼更加需要征讨。”
“大司马,有传言说羌人已经回去了,现在剩下的全部是幽州人,是六皇子的武装。”
“是。羌人并不想要幽州的土地,而是要幽州的粮食,经过这么一仗,我们出征羌地的话,要从别的地方运输粮食过来,基本上没有出征羌地的可能了,羌人的目的达到了,所以退兵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打仗呢?”
“叛逆,当然得讨伐呀。”曹睿将军说。
“六皇子仁慈,说他会叛逆,我觉得不可信。”
“我也不信。”曹思远显然非常相信这个将军,直接说,“但是,六皇子存在,对汉唐一点好处都没有的,幽州现在的武装,可以说是六皇子的私兵,这支武装,就不应该存在。”
“可是太子也有自己的私兵。”
“因为那是太子,今后整个汉唐,都是他的。”曹思远说,“不擒住六皇子,我害怕这支武装撕裂汉唐。不是苍生黎民之福。所以,明天一早就往幽州出发吧。”
“尊大司马命。”赵善治将军领命而出。
赵善治将军走出了大司马的营地,一个斥候飞奔了过来,连忙说,“将军,将军,羌人犯我崖州,将跃马镇屠城了。”
“什么?”赵善治心跳了一下,幽州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呀?不是说羌人已经退回了羌地了吗?
“消息准确吗?”
“将军,风先生派人带来了消息的。”斥候小声的说,“要不要告诉大司马大人?”
赵善治将军沉默了一阵,青山寨的山贼,天启多次有人对他说必须关照,那些山贼,实际上也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说是义盗,也不为过,但是,大司马会如何看呢?想了半天,觉得这事情还是应该告诉大司马,假如有事,自己一力承担就是,说:“大司马是一个仁慈的人,一起去见大司马吧。”
“你家主派你来的?”大司马问使者,神精激动说,“没有风家,也就没有汉唐的江山,风家为汉唐的贡献,每一个汉唐人都是知道的。”
“可是狡兔死,走狗烹,”使者露出了一丝苦涩说。
“风家一门忠烈。”曹思远认真的说。“先生也羌人打过照面没有?”
“见过,幽州人确实和羌人走在一起了,以这个行事的风格,一定是羌人,幽州人不会屠城的。”使者说,“这些天来,我一直在关注幽州消息,我相信幽州人不会屠城。”
“假如我们和幽州开战,你家大当家会站在什么立场上呢?”
“汉唐的事情,我们不会管,虽然风流宗的兄弟,也只有千余人,并没有多少力量。”风凌晚说,“但是羌人占据幽州,以大当家的性格,是不会坐视的。”
“备马,去跃马镇。”曹思远吩咐说。
“大司马亲不要亲自犯险。某愿意替大司马前往。”赵善治将军说,“大司马应该坐镇军中。”
大司马也不坚持,对赵将军说:“风家,一门忠烈,现在只剩下唯一血脉了,理当照顾。”
赵善治也绝对应该这样,辞别了大司马,带领着自己的精锐亲卫,直接奔向了跃马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