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煜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躺在病榻上被护士推出去的李宸汐,而她竟是醒着,还用那种心碎了绝望的表情看着他,想必她是听见医生和他们的对话了。唐煜城嘴巴动了动,想和她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看着她,跟着她一直走……
唐老太爷和唐萧天也跟着一起走到病房。
唐老太爷几次想开口安慰李宸汐,却见她双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毫无生气,最终没开口,只是低低叹了口气。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有哪个母亲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唐煜城紧紧地抓着李宸汐的手,似乎想以此给她力量,只是,她却不曾看他一眼,只沉寖在失去孩子的悲伤中……
“李宸汐,你看着我,不要这么自暴自弃,你听见没有!你不是只有你自己,你还有弟弟妹妹要照顾,如果你垮了,他们怎么办?你是不是想要他们真正地变成没人管的孤儿?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他们想想。”唐煜城知道李宸汐的软肋,知道这世上她最在意的是谁,所以为了不让她一直沉在悲伤里,想尽办法不让她钻牛角尖,哪怕是残忍地刺激她。
果然,唐煜城一番话触动了让李宸汐,她的手紧紧拽着被子,眼睛转过来看了唐煜城一眼,眼睛有了些光,不再是一潭死水……
唐煜城看着李宸汐细微的变化,心也跟着明朗了些,她终究是放不下她的弟弟妹妹……
“煜城,煜城,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冷娇慠急急地从外面跑进来,边走边大声地叫嚷着。
“娇慠,这是医院,宸汐刚做了手术出来,你这样大嚷大叫的,让她怎么休息?”唐老太爷责备地对冷娇慠说。
“爷爷,我也怀孕了,我怀了煜城的孩子,我怀了唐家骨肉了……”冷娇慠兴奋不已地宣布道,一点也不介意唐老太爷略带责备的语气,更没空理躺在病榻上的李宸汐。
冷娇慠的话一出,唐煜城明显地感到他紧握着李宸汐的手僵了僵,随后拼了命地想要挣开他的手。唐煜城却更紧地抓着,仿佛担心一松手,她就会离他远去……
唐煜城深深地望了眼李宸汐,随后转过头,冷冷地对冷娇慠说:“我唐煜城的孩子不是哪个女人想怀就能怀的,你最好搞清楚你肚子里的野孩子是哪个野男人的。”
“唐煜城,你实在太过分了,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肯认,娇慠为了你放下身段,连女孩子的矜持和自尊都不要了,委曲求全地待在唐家,把清白给了你,现在还怀了你的孩子,而你却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梁美若等人尾随着冷娇慠进来,却不想,刚进门就听到唐煜城那么冷酷无情的话,于是气呼呼地为冷娇慠出头。
“闭嘴。”唐煜城冷冷地瞪了眼梁美若,坚定而又冷漠地说,“我再说一遍,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承认这孩子是你的?为什么李宸汐能怀你的孩子,我却不能?你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我才要怀疑李宸汐肚子里怀的野种不是你的……”
冷娇慠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唐煜城冰冷而可怕的眼神吓得噤了口,尽管仍不甘心,却不敢再出声……
“既然你不肯承认,那就等孩子生出了再做DNA鉴定好了,到时候顺便让李宸汐的孩子也鉴定一下,省得外面的野种混淆了我们唐家的血统。”梁美若凉凉地说道。
“你少说两句,李宸汐的孩子没了,休要再胡说八道了。”唐萧天扯了扯梁美若暗示她别再乱说话。虽然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
梁美若听罢,惊讶过后便是不自在,似乎在为自己刚才说的话感到一丝丝愧疚,她再怎么讨厌一个人,也知道不该在一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面前说那样凉薄的话。
除却梁美若外,其他先前未知情的人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不知是同情还是可怜,都看了眼躺在病榻上的李宸汐……
而躺在病榻上的李宸汐却闭上了眼睛,心累或者说是心死了,凉薄地说:“我很累想睡会,麻烦你们有话到外面说。”
“不行,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了,今天必须有个了断,李宸汐你休想再霸占着唐家二少奶奶的位置。”冷娇慠惊讶过后是万分的欣喜,她没有同情失去孩子的李宸汐,反而为自己暗喜,李宸汐孩子没了,而她却在这时候得知自己怀了孩子,这根本就是天意,是老天爷在帮她把李宸汐赶出唐家。李宸汐没来孩子,就失去了和她争的资本……
“娇慠你闭嘴。”唐老太爷看了一直隐忍着的孙子,警告地对冷娇慠说,希望她知趣不要再挑战孙子的底线。
“为什么每次都要我闭嘴?今天我非要把话说清楚,我受够了,你们口口声声说替我做主,却一直没让他们离婚,你们到底有没有想过替我做主?既然你们不帮我,那我自己来,我就不信,我赢不了没了孩子的李宸汐?你们迟迟不把她赶出唐家,不就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吗?她现在没孩子了,你们还有什么好顾忌?你们喜欢孩子,我现在怀孕了,一样能生……”冷娇慠高傲的气势咄咄逼人。
“娇慠说得对,既然事情说开了,总得有个说法,我也好给我妹妹和妹夫一个交代。娇慠现在怀了孕,总该给她个说法。”梁美若顺着冷娇慠的话帮着说道。
唐煜城瞥了眼李宸汐,见她依旧没表情地闭着,心紧绷着,该是对他绝望了,死心了……
“李宸汐,你别以为闭着眼不说话就行了,你说你霸着唐家二少奶奶有意思吗?唐家人不待见你,唐煜城也不爱你,如今孩子也没了,你还要赖在唐家自讨没趣、丢人现眼吗?我劝你还是赶紧和煜城离婚吧。”冷娇慠恶毒地说着。
“马上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唐煜城恶狠狠地看着冷娇慠说,冰冷的声音,仿佛能把人冻僵。
冷娇慠被唐煜城的气势给吓得退缩躲在梁美若身后,神情委屈又不服气……
“唐煜城,我们离婚吧。我真的累了,我玩不起豪门游戏,你放过我吧。”李宸汐睁开眼,乞求地看着唐煜城。
“我说过,除非我要离,否则你休想离开。”唐煜城表情阴沉,不肯放手的语气十分坚定。
“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把我留在唐家?因为我们的交易吗?可事到如今,我这颗棋子对你来说还有意义吗?你不想做的事根本没人逼得了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李宸汐放下所有的尊严,只求唐煜城肯放过她,她不知自己再回到唐家还能不能活下去,她真的累了,再也不想面对那样的生活了。
唐煜城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却始终沉默不语,其他人静静地听着,也没人敢插嘴。
“你帮我还债的钱,我会想办法一分不差地还你……”李宸汐看着唐煜城,一字一句倔强地说。
“嫁给我,真的让你很后悔,很痛苦吗?”唐煜城紧紧盯着李宸汐,不理会她说的话,执着地问道。
李宸汐抿嘴,她竟回答不上了。在唐家生活,真的很压抑,但是,她却从来没怪过唐煜城,也从没觉得后悔,就算有,也是那次冷娇慠当众说他们发生了关系和这一次……
“求求你放过我。”李宸汐眼角滑过一滴泪,楚楚可怜地哀求唐煜城,她真的不愿再回到唐家了,那里有太多她不愿意面对的回忆,她怕自己承受不了。
唐煜城心痛地撇开头,不去看她为了离开他而苦苦哀求他的可怜模样。沉默了好一会,他最终决定成全她,既然强留她在唐家,对她来说,是那么的痛苦,那就放手吧……
“我让于律师拟好离婚协议,明天再拿过来给你签字。”唐煜城说完,起身离开。
李宸汐看着唐煜城头也不回地离开,心里一阵难受,为什么他答应放她走,她竟然一点也不感到快乐,反而感到痛苦……
唐煜城大步离开以后,病房里的人也鱼雷贯耳地跟着离去,唐老太爷也在唐萧天的搀扶下叹息地离开了……
该走的全都有走了,一直隐忍着的泪水,终于没了束缚,肆无忌惮地簌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