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乞尾赖犬(第二次世界大战史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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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陈璧君(3)

陈璧君并没有被打死,只是受了轻伤,死的是她的司机。她当时和黄克明吓得钻在车座下面,逃过一劫。以后陈璧君一伙再也不敢从石龙回广州,而是退回莞城,再坐船走水路回广州。回到广州后陈璧君十分沮丧,再也不敢到处视察慰问了。

虽然陈璧君没有死,但是这一仗的影响很大,不光驻守在莞城的日伪军,就是南京、广州的日军和汉奸头目们都大为震惊。1944年11月10日,汪精卫在日本病死。汪精卫的尸体被抬回南京,很快举行了葬礼。办完丧事,陈璧君带着一群亲信,回到了广东。伪广东省省长此时已换了她的妹夫褚民谊,陈还想凭借这层关系继续维持在广东的统治。

6.走投无路遭诱捕

1945年8月14日,日本天皇下诏,宣布无条件投降的消息传来,陈璧君惶惶不可终日。

这天,陈璧君找到褚民谊商议应对之策。褚民谊也似热锅上的蚂蚁,哪还有什么高明的主意。见褚民谊比自己还要惊慌,陈璧君安慰他说:“不要怕,当年我们追随汪先生的目的是求和平,又不是卖国当汉奸。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任务已经完成,有什么可怕的!”

下一步该怎么走,俩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只好决定向老蒋献殷勤,请蒋看在昔日一致反共的情分上网开一面。于是,陈璧君要褚民谊向蒋介石发份电报,试探一下老蒋的态度:

敌宣布投降后,共军乘机蠢蠢欲动,正三三两两潜入省防,不良居心昭然。愿谨率所部严加防范,力保广东治安,静候中央接收。

隔天,陈璧君让褚民谊又发一电:

汪夫人愿为中央效犬马之劳,誓将广东完璧中央,盼蒋委员长训示。

电报发出后,如石沉大海,迟迟不见蒋的回音。

广州城内,到处在捉拿汉奸。陈璧君躲在家里,忧心忡忡,度日如年。

就在陈璧君陷入绝望之时,一位不速之客敲响了褚公馆的大门。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国民党军统局广州站主任郑介民。

郑介民对褚民谊说:“你给委员长的两封电报都收到了。此次,我是奉戴局长之命,前来迎接汪夫人与你前往重庆。蒋先生有一封电报要我转交给你。”说着,取出一份附有密码的电报交给了褚民谊。

褚民谊展开电报,认真读了起来。

重行兄:

兄于举国抗战之际,附逆通敌,罪有应得。惟念兄奔走革命多年,自当从轻以处。现已取得最后胜利,关于善后事宜,切望能与汪夫人各带秘书一人,来渝商谈。此间已备有专机,不日飞穗相接。

弟蒋中正

重行是褚民谊的字。读完电报,褚深信不疑,非常高兴。他问郑介民:“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重庆?”

郑介民回答说:“重庆的飞机后天就可抵穗,请你马上转告汪夫人,做好准备。”

褚民谊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陈璧君。陈闻讯后,喜出望外,特地让人上街买了一筐刚上市的鲜桃,准备带到重庆,送给蒋夫人。

第三天上午,郑介民通知褚民谊:“专机已到,请与汪夫人下午3点等候在原省政府门口,有车来接。”

3点整,郑介民带着十余辆汽车和一伙军统人员准时到达。他下车后,即宣布:“为了安全起见,每辆车只能坐两人,其余座位,由军统陪送人员乘坐。”陈璧君与褚民谊安顿坐好后,汽车便出发了。车队刚出省政府,陈璧君就发现汽车不是朝白云机场方向驶行,她惊问:“这是去哪里?”

郑介民笑着解释说:“重庆来的是水上飞机,我们这是去珠江边,先上船过渡,再上飞机。”陈璧君便不再怀疑。

汽车很快来到珠江边,早有汽艇在此迎候。郑将汪、褚送上船后,称有公务不能陪同前往,便将两人交给一姓何的中校专员,随后乘车走了。

汽艇刚一离岸,那位姓何的专员就从口袋里取出一纸,念道:“重庆来电,委员长已去西安,旬日内不能回渝,陈、褚此时来渝,诸多不便,应先在穗送安全处所,以待后命。”

此时两人方知中了戴笠的圈套。陈璧君又哭又闹。汽艇来到江对岸停了下来。陈、褚二人被押下船在一栋两层楼房里住了下来。大约过了半个月,军统人员把陈璧君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全部收缴,用一架军用飞机将陈、褚押往南京,关进了宁海路25号看守所。陈璧君开始了她的囚徒生活。

7.铁窗之内度余生

1949年春,蒋家王朝行将灭亡。此时,国民党对在押的汪伪汉奸做出了一项特殊的决定:除已执行死刑者外,凡判处无期徒刑的继续羁押,判有期徒刑不管刑期多少,一律释放。按照这个决定,陈璧君仍不能出狱。

1949年4月,苏州解放。中国人民解放军全面接管苏州后,陈璧君从狮子口监狱移解到公安局看守所。上海解放以后,陈又从苏州解押到上海提篮桥监狱。刚开始,陈璧君对中国共产党和人民政府有很深的抵触情绪,拒不承认自己是汉奸。

1949年9月,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在北京举行,会上,宋庆龄与何香凝找到毛泽东、周恩来为陈璧君说情。宋庆龄、何香凝与陈璧君私交很深,1912年汪精卫和陈璧君结婚时,何香凝还曾做过陈璧君的伴娘。

何香凝对毛泽东说:“汪精卫叛国投敌,陈璧君也跟着一起跑,当了汉奸。但她毕竟是参与者,不是决策者。陈璧君已经在牢里关了几年,听说身体不好,能不能够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对陈璧君进行特赦。”

毛泽东略作思考,回答道:“陈璧君是个很能干、也很厉害的女人,可惜她走错了路。既然宋先生、何先生为陈璧君说情,我看就让她写个认罪声明,人民政府下个特赦令,将她释放。”

周恩来在一旁说:“那就请宋先生、何先生给陈璧君写封信我们派人送到上海监狱,看看陈璧君的态度。”

当天晚上,宋庆龄与何香凝便给陈璧君写了一封信:

陈璧君先生大鉴:

我们曾经在国父孙先生身边相处共事多年,彼此都很了解。你是位倔强能干的女性,我们十分尊重你。对你抗战胜利后的痛苦处境,一直持同情态度。过去,因为我们与蒋先生领导的政权势不两立,不可能为你进言。现在,时代不同了。今天上午,我们晋见共产党的两位领袖。他们明确表示,只要陈先生发个简短的悔过声明,马上恢复你的自由。我们知道你的性格,一定难于接受。能屈能伸大丈夫,恳望你接受我们意见,好姐妹!

殷切期待你早日在上海庆龄寓所,在北京香凝寓所畅叙离别之情。谨此敬颂大安!

庆龄(执笔)何香凝

1949年9月25日夜于北京

信很快送到了陈璧君手里。

据说,陈璧君接到信后,沉默多时,最后表示拒绝。她提笔给宋庆龄、何香凝写了回信:

共党要我悔过,无非还是持蒋政权的老观点,认为我是汉奸。汪先生和我都没有卖国,真正的卖国贼是蒋介石。这不用我历数事实,二位先生心中有数,共党心中有数。正由于二位知道我的性格,我愿意在监狱里送走我的最后岁月。衷心感谢你们对我的关心和爱护。

尽管陈璧君顽固不化,监狱里的管教干部,仍对她进行了热情的挽救和教育,找她谈话,给她报纸和一些政治书籍阅读,让她了解时事和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在管教干部的帮助下,傲慢的陈璧君情绪慢慢缓和下来,她逐渐认识到了自己的罪行。在狱中,陈璧君曾用半通不通的白话文句子这样写道:

我初到此处监禁之时,自己一点都不认识自己的错误,非常不平,以为是政治上的成败。及后,我看了些书后,渐渐认识到马列主义及毛泽东思想,便心中气和,后来竟大彻大悟,知道一切的道理。及得读《解放日报》,加以深深的学习,不但气平,而且羞愧。其后另一朋友,送许多进步的书籍、小说、杂志、文选,更学习了《列宁主义问题》后,便如盲目者忽得光明。不但对于以错误见解所做成之点,明若掌上现文。他日幸而改造成功时,重复工作之道路、途径,亦得深刻认识,及努力的去了解,往往思想斗争,至深夜不能睡。加之接受监中之教育之后,更加了然。

1955年7月,陈璧君在一份自白书中又写道:

我少子来见我,给了数本书,女监也每早九时送报纸给我,后来便求得自己订一份《解放日报》,我很用心的从它学习理论和了解人民政府的措施。我便渐渐信服共产党、毛主席领导下的人民政府的正确理论和用心了。尤其是我借得《论人民民主专政》的一文,我读了八遍,不够,要还给人家,我便将它抄下来。日日的看,看了一遍又一遍,我完全了解了。有个姓龙的朋友送了现在这一大批书给我,我便明白了共产党为什么胜利,国民党为什么灭亡,是一个历史铁一般的规律。

陈璧君的身体每况愈下,她除患有心脏病、高血压外,还因痔疮、颈部淋巴炎、肺炎等住过医院,每次住院,短则半个月,长则近一年,她几乎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医院度过的。1959年5月2日,陈璧君突然咳嗽、气喘,心跳加快,她被再次送进医院。

在医院里,陈璧君得到了医护人员的精心治疗与护理。医院请来享有盛誉的中西医学专家前来会诊,先后为陈进行了15次血液检查,3次X光透视,两次心电图检查,最后诊断为高血压性心脏病、风湿性关节炎、并发性肺炎。当时,正是国家遭受自然灾害,食品极度匮乏,但为了抢救陈璧君,医院每天给她准备了高蛋白营养菜,特别供应两瓶牛奶,保证她的营养。

陈璧君自知将不久于人世,便给其子女写了一封信:

诸儿同阅:

我于本月2日因病蒙人民政府在革命人道主义待遇下送入医院,现由中西医会诊处方,年近七旬加上病魔纠缠,病况较为严重,万一不幸与诸儿永别,则盼诸儿早日回归祖国怀抱,以加倍努力工作以报答人民政府挽救我之深厚恩情,吾死别无所念,因你等均已达而立之年,遗憾者未能目睹祖国进入社会主义社会。

你等于5月4日、9日先后汇共两百港币已收到,勿念,以后兑款仍寄原址,祝健康!

母字

1959年5月19日

陈璧君的身体日渐衰竭,最后因大叶性肺炎引起心力衰竭。1959年6月17日,陈璧君死于上海提篮桥监狱医院,时年68岁。

陈璧君的子女解放前都去了国外,她在上海没有直系亲属,尸体由其在上海的儿媳之弟收殓火化,骨灰送到广州。第二年,由陈在香港的子女派人到广州认领。

次年秋,陈璧君的骨灰由其子女撒入香港附近的大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