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除夕,一行人是在旅途中度过。
赶往阁邱国的路上,遍地荒凉,风沙滚滚。马车踏着尘埃,朝着阁邱国而去。苏碧路不时地望向窗外,只见山丘连着山丘,越是离阁邱国近,越是荒芜,天气也愈发寒冷,偶尔还有小雪飞扬。
众人都穿上了厚实的衣服保暖,容治披着狐裘披风,行走在队伍最前方。
除夕那夜,队伍终于及时赶到了一处村庄。
他们就在那村庄度过了年关。
这也是苏碧落第一次在外边儿过年,还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
村庄里的百姓十分朴实,热情地招待他们。
容治命人送了些银两给他们,村长也不肯要。最后没辙了,只好送了些药材、衣服、首饰给他们。对于村里的人而言,药材是很珍贵的,男人们感激万分。而女人们又爱衣服和首饰,捧着东西看了又看,简直把他们当成了贵人。
村长收了东西,这下子过意不去,又是杀猪又是宰羊。
年关那夜,众人和村民们齐聚在村长家的院子里欢庆新年到来。
没有了漂亮的彩灯,没有了耀眼的礼炮,也没有了热闹的年会集市,在这个小村庄里,苏碧落依旧感受到了喜庆和欢乐。
村庄向她敬酒,苏碧落应了,微笑喝下。
村庄又是敬向容治,容治喝了一杯,唠了两句,忽而低声说道,“碧落,你不胜酒力,还是少喝一些。”
苏碧落摇了摇头,“没事,今日是除夕,我很高兴。”她又喝下杯中的酒,轻声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喝醉的。”
容治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村里的几个村民走到他身边,拉着他一起喝酒。
“干!”
“真是好酒量!”
“我们再喝!”
“不行,这样喝没劲,我们来比赛!比什么呢?我们就来打赌!我家中的那口大花猪快要生了,我们就来赌赌生几个小猪仔!”
耳边不断充斥着呼喊声,苏碧落瞧着他们打赌也感到好笑。村里的女人只怕她无聊,也将她拉到一桌,一齐喝了些酒。气氛甚好,苏碧落哪有推托的道理,只管是喝就是了。
这夜色深了,喝到大伙儿都东倒西歪了,各家的女人扶着男人回去安睡。
后院的院子里,苏碧落一个人坐在石椅上望着月亮。众人分别安排在村民的家中,而她和容治今日就下塌于村长家。她喝得多了些,一张小脸泛红,韵开漂亮的绯色。
容治在后院找到了苏碧落,静静地走向她,只见她仰头望着月亮,侧脸粉润润的,红唇轻启,长发微乱,一缕贴着脸颊落下,竟是无限的魅惑。而苏碧落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徐徐回头望向他。一双黑眸大而圆,就这么望着他,忽然露出一抹笑容,眸底流光熠熠,让容治一瞬间失神。
“阿治。”她笑着呼喊。
容治走上前去,低头望着她,带着宠溺的口吻轻斥,“不是让你少喝些么?怎么喝成这样?”
“你不也喝了吗?”
“我酒量好,不会醉!”
“酒量这东西,应该能培养的吧?”
“你是女儿家,还是少喝些。我扶你回去歇息。”容治说着,伸手将她搂起。
苏碧落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就任他扶起自己,喃喃笑道,“阿治,阿治,你怎么有两个呢?”
“那是因为你喝醉了!”
“我没醉呀!我要看月亮!还未过夜,我要过除夕!”苏碧落孩子气地说道。
喝了酒的苏碧落十分可爱,这是容治不曾见过的。他搂着苏碧落慢慢走向安寝的屋子,一时竟然有些不舍。其实这样的时刻,他也是喜欢的,想了想道,“那好吧,我就陪你等过除夕。”
容治又扶着她坐下,自己则坐在她一边。
“月亮出来了。”
“月亮没了。”
“月亮又出来了。”
“月亮又没了。”
苏碧落不停地说着那轮月亮,容治放柔了目光。他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她,直到村里打更的人,敲响了锣鼓。
“咚——”
除夕夜过了,现下已是初一。
苏碧落双眼一亮,激动地抓着容治的衣袖,一边扯一边嚷道,“阿治,阿治,新年了。”
“恩,是啊。”容治漠漠应道,而她扭头望向他,一双眼睛弯成了月亮,竟是那样迷人可爱。他心念一动,有些无法克制,忍不住伸手搂过她,同时也栖身凑向了她。
在外边吹着冷风,酒也醒了些,苏碧落瞧着他朝自己靠近,整个人一个激灵,意识到他要做些什么,她猛地挥开他的手,霍然起身,“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还是去歇息吧。”
容治的手就垂在半空中,那姿势有一丝落寞,神情也有一丝落寞,一闪而过。而后又恢复了从容淡定,他喊住了她,“碧落。”
苏碧落停住脚步,他低沉的男声伴随着风声从身后飘来,“你喜欢上他了?”
“没有!”她回答得太快,连自己都诧异。
容治眼眸一凛,夹杂着冰冷月光,仿佛要穿透她的身体,看穿她的内心深处,“真的没有?”
“……没有!”她依旧是这个话语,却迟疑了那么一下。
容治话语犀利,幽幽说道,“碧落,你没有喜欢上他,那是最好。他不是一个平凡人,也不是你能接触的。你太善良太单纯,他会伤害你。而且,我也不喜欢你和他有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