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碧落尚未平息这份悸动,家中又传来噩耗。
原本是等着苏勋下学回来一起用膳,可是等来等去,却也等不着他。二夫人有些急了,于是亲自前往书院。跑了一趟回来,只以为苏勋也回来了,但是却不见他的人影。二夫人神色不对,十分仓皇,一路跌跌撞撞,找到了书房,“碧落!勋儿不见了!”
书房中,苏碧落正和容治在谈天。
用膳的时辰早已经过了,天色也有些黑了,他们便先行用了膳,也不等人到齐了。二夫人这一回府,就抓着福伯询问可有见过小少爷,福伯只道没见着回来,二夫人当下急了。书院里的院师说了,苏勋早已下学归去。可是她这一个来回,也没撞上苏勋,回到家也不见他,立刻认定他是不见了。二夫人哭哭咧咧地奔进书房,将事情原委诉说。
苏碧落神色一凝,立刻吩咐下人们出府去寻。
这下子惊动了整个苏府,只为了寻找小少爷苏勋的下落。
夜色渐渐深了,下人们纷纷回来禀告,亦是没有半点音训。苏碧落只让他们继续去找,一定找到。二夫人焦急万分,早已经哭过一回了。苏如意得了消息,立刻随夫君赶来,一面安慰二夫人,一面数落苏碧落,“我就说要有书童陪伴,你偏偏让他一个人,现在倒好,人也不见了!”
容治沉声道,“莫要焦急,人一定会寻到!”
“站着说话不腰疼!又不是你的弟弟!你自然不紧张!”苏如意恨恨道。
苏碧落再是淡定的人,也不免忐忑起来。苏勋是爹爹唯一的儿子,更是她的弟弟,若是出了事,那她怎么交待。
容治瞧出了苏碧落的不安,他冷冷地瞪着苏如意,苏如意被他发狠的眼神所吓,支吾了几声,不再多言。
夜深的时候,终于传来了消息。
有人悄悄来到苏府,在大门上扎了飞刀,飞刀下有一封书信,写着“苏大小姐亲启”的字样。
这无疑是一封敲诈勒索的书信,信中写着让苏碧落立即前往琅琊山北岭,天明三更之前,她若是不到,那么苏勋的命就没了!切记不准报官!
这封书信是苏碧落亲自拆开瞧的,她微眯起眼眸,久久不曾说话。二夫人急了,问这信中写了什么。苏如意索性去抢,却被苏碧落躲过了,她只将信折好,放入胸口妥善保管,淡淡说道,“原来是我的一个朋友遇见了勋儿,于是就带他去玩了!你们别急,我现在就去将勋儿带回来!”
二夫人见她神色自然,不像是开玩笑,连问了三声,再次求了答案,这才定下心来。
“哼!你那是什么朋友!吓了我们一跳!娘!我扶你回房歇息!勋儿明日就回来了!”苏如意批了几句,搀扶着惊吓过度的二夫人而去。
待人走后,容治不疾不徐道,“我陪你去。”
“小姐,我也跟着你去。”喜儿同样道。
苏碧落知道这事情确实是瞒不过容治,她不放心喜儿,便找了个理由将喜儿留下了。而后立刻找了一辆马车,容治驾车,苏碧落就坐在车内,将事情娓娓道来,马车也没停着朝琅琊山北岭狂奔。
两人一路分析局势,只觉得贼人绝对埋伏已久,不然的话,对方不会那么清楚苏勋回家的线路。而且他们可能就盯着苏府,瞧他们到底有没有报官。而且奇怪的是,那封信中竟然没有提及任何财物,显然不是谋财!那么不是谋财,却还要她本人亲自前去,看来主谋一定是冲着她去的!
苏碧落自知连累了苏勋,心中更是内疚自责。
容治却是放心不下,那人的目标是苏碧落!
一夜赶路,两人匆忙焦急之中终于赶到了琅琊山的北岭。这边杂草丛生,有一处悬崖,寻常时候除了上山采药的大夫,绝不会有人出入。马车刚到山底,再也上不去了,只见路边的石柱上用石头压着一块红布。
天色刚明,隐约可见,容治前去取了红布。
苏碧落接过一瞧,那是苏勋所穿衣服的布料,对方让她上山顶悬崖!而且让她一个人上山!
“不行!太危险了!我要和你一起去!”
“阿治!我弟弟的命在他们手上!”
“碧落!”
苏碧落决心已定,下了马车,朝他微微一笑,只让他别担心自己。转过身去,神色却在刹那郑重起来,一反常态。她朝着山顶急步而去,每一步都走得飞快,只怕会来不及。
山顶愈来愈近,苏碧落反倒没那么紧迫了。
等到攀上悬崖顶端,她只瞧见苏勋双手双脚被捆绑成一团,他就这样躺在悬崖边,嘴被堵上了,无法开口。苏勋瞧见来人,惊恐之意未散,又是惊喜地摇头点头,亦是慌乱不堪。
“勋儿!你别怕!姐姐来救你!”苏碧落来不及去寻那贼人,瞧见苏勋这样狼狈的模样,已经心疼不已。她大步上前,朝着苏勋奔去。
苏勋使劲摇头,似乎是让她别过来。
“碧落!快站住!”容治的呼喊声从后边响起,可是苏碧落已经踏上悬崖,哪里还来得及。
“碧落——”容治大声疾呼,他拔腿追去,身边却有另一道黑影如风一般迅疾闪过。
“啊!”苏碧落只觉得脚下的悬崖快要倒塌,松垮得不行。她拼尽了全力去将苏勋拉起,使劲地往没塌陷的那块地推。
慌乱中瞧见了来人,她嘶声力竭喊道,“风天耀!救我弟弟先!”
风天耀长臂一伸,怕自己的力量踩踏了悬崖,不敢上前,将苏勋抱起回身奔至平安的地方,回头望去,只见苏碧落坠了下去,他第一次惊惧,“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