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叔,不好了,三皇叔!”
凌烈快速翻身溜下马,心急如焚的冲进宣王府,出现在眼前的却是莫管事,不见三皇叔。
“莫管事,我皇叔人呢?”
“回二皇子,主子他昨日外出,并未告知属下去向归期。”
“糟糕,这下要误事了!”
“属下斗胆多嘴一问,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父皇突然又犯了头疼病,太医们都束手无策,众人皆知,父皇这病只有三皇叔的毒玫花刺疗法才有抑制效果。花刺——对了,臭丫头也会这功夫,当日她还拿大刺头扎了我的穴!莫管事,臭丫头在哪里?”
“二皇子,此事不可,还是等主子回来再——”
“这事等不了,父皇疼得死去活来的!她一定在药苑晒药,我自己去找她!”
话还没说完,凌烈的脚早大步迈开了,眼眸发亮,又有理由去找她了,几天没和她斗嘴,心里闷闷的,总觉得憋得慌。
“臭丫头!臭丫头!小爷大驾光临,还不给我出来恭迎!”
一团甘草疾速砸下,准确无误的被凌烈双手接住,凌烈正举着草团挤眉弄眼的坏笑,眼前又一个黑影飞至,重重垂落的木棒当头迎来,凌烈生生挨了一棍,不禁吃疼哀呼。
“赫赫,我如此恭迎,你可满意?不满意我这儿还有棒子白送你吃!”
“你,你这个臭丫头!”
“怎么?真嫌不过瘾?”
“罢了罢了,今日没空同你胡闹,快跟我走。”
“你做什么?”
我退后几步,警惕的躲开凌烈拉我的手,他平日里对我恨得牙痒痒,该不会想趁师父不在,将我拖出去卖了吧?
“你放心吧,花之都民风纯良,从不卖小人。”
“你!”我有些吃惊,杏眼圆睁,他居然看穿我心里所想。
“我父皇旧疾又犯了,三皇叔不在,只有你去医治父皇了。”
“你父皇,皇上?”
“如假包换!”
“我不去!”
“姑奶奶,这回算我求你了还不行?父皇痛得死去活来的,你就大发慈悲救救他吧!”
“我和他毫无关系,为什么要冒险去医治他?他是皇帝,我万一治不好,恐怕要受罚。”
“可父皇是三皇叔最关心的大皇兄,你是三皇叔的徒弟,那父皇勉强算是你的师尊,你怎么能看师尊犯病,却袖手旁观呢?”
“你父皇是师父的兄长?”神思流转,凌烈的话似乎很有道理。
“是啊。”
“治好你父皇,师父会很欣慰?”
“当然!”
“那你等我一会,我取下毒玫花刺便随你去!”
凌烈看着那个纤弱的身影没入药房,眸色黯淡,一阵落寞。
她不论做什么想什么,都只会是因为三皇叔,在她的眼中,一点也看不到我的影子。
“走吧。”我有些兴奋,等我治好了皇上,师父一定会好好奖励我的。
不知道,师父是会单独带我去市肆逛逛,还是去山间游玩,呵呵,想想都很满足。
“间若,你——”
“你不是说情势紧急吗?还愣着做什么呢?”
“哦。”
凌烈听言扭头朝外走去,心里一阵异样的悸动,如水波漾过心湖。
她方才兀自开怀的笑,居然让自己看呆了,总觉得很美,是自己见过的最美的笑……
“你们这群庸医,若是再救不醒父皇,我将你们通通处死!”
“臣等求大皇子恕罪啊!”
“皇兄,父皇如何了?”
“二弟,你可回来了!父皇疼得更加厉害,方才痛昏了过去,三皇叔请来了没?”
“三皇叔外出不在府里——”
“这可如何是好!”
“皇兄莫急,我带了三皇叔的徒弟,她能医治父皇。”
“皇叔何时收了徒儿?人在哪儿?”
“在殿外。”
“哦,快让她进来。”
“间若,你进来吧。”
我收回流连在金銮玉栋的视线,见过这里,我方才知道什么是富丽堂皇,师父的府邸和这里一较,竟然只剩下一份素雅。
刚刚穿过的一层又一层的幽深宫道,掠过的一面又一面庄严高墙,都在脑海里重现。
花之都皇宫华丽奢侈得,我无法用任何一个溢美之词来形容。
“二弟,你说的,就是这个小丫头?”
“对,皇兄别看她人小,她的针灸之术可是得三皇叔真传。”
“抬起头来!”
我一动不动,眼帘闪动,敛眸沉思,我为什么要听你命令?
在这里,除了师父,没人能够强迫我做任何事!
只听“刷”的一声,一个修长的身影已在眼前,下巴被迫抬起,我挑眉,不甘示弱的看向那个眼眸黢黑的玄衣男子。
黑发高束,剑眉凌厉,双目狭长,唇薄如线,脸盘削瘦。
他的每一个细节,都透着寒气。尖锐的目光,像一柄利剑。
漠然看着他的眼睛,眼形真像师父,可这双凤目长在他脸上,阴鸷而冷酷,一点也不好看,让人心生厌烦。
“你居然敢直视本宫!”
他的手筱然扬起,似乎要掌掴我的脸颊,又似乎要揪住我的衣襟。
“皇兄,别伤她!”
刹那,凌烈将我扯了过去,紧张的将我推向宫殿里面。
“父皇要紧,我先领她为父皇诊治。”
在大皇子深不可测的眼眸下,我被凌烈拽着走进去,我没有推开凌烈,因为,我知道他刚刚完全是为了护我,才会失了分寸,顶撞了他的皇兄。
“啊——啊!啊啊——”
突然响起一阵嘶喊,我看到一个明黄的影子,疯狂的横冲乱撞,殿内狼藉不堪。
“父皇又开始疼了!”
凌烈难过的看着那个人,心疼不已,可那男子理智尽失,只发疯的抱头大吼。
“先让人制住他。”我淡淡的说,长期的刻苦研习,只需这么一望,我便知如何治他。
“你们赶快上去,不要弄疼父皇。”
“是。”
几个太监谨慎的抓住了皇上,皇上一开始还在发狂的挣扎,我凌快的扎针于他的足踝睡穴、桡骨列缺穴,他便安静下来。
这样,我便能安心给他扎针了。
“大胆奴才,你刚刚对父皇做了什么?”
大皇子恶狠狠的冲了过来,扣住我的右手怒喊,双眸迸发火光,似要将我撕碎。
我侧目,面无表情的看着金丝帏帐,这恶魔大皇子再拖延点时辰,皇上又该醒来癫狂了。
“皇兄,别冲动,她只是让父皇暂时睡着,才能全心的医治。三皇叔在的时候,也是这样开始的,你不记得了吗?”
大皇子阴冷的看了我一眼,才不屑的松开了手,我的手立刻传来一阵刺痛。
师父,只要我做的事能让你开心,这些苦痛,我都无所谓。
于是,我不顾腕上瘀伤,蹲下身,取出长短不一的花刺,淡定自若的一针一针扎入皇上的各个要害穴位。每下一针我都万分小心,皇上是师父的兄长,我施针绝不能有半点差池。
皇上的症状,是苍邪毒所致。
然,苍邪毒,必须长期服用,才会一点一滴积郁成病。轻则致人发疯发狂,随着症状加剧,失控次数愈多也愈频繁,最终暴毙。
那么,是谁瞒天过海,不露痕迹的让一国之君常年服用邪毒?
凌烈说师父为皇上扎过针,那么师父为何没有提醒皇上呢?
“嗯——”
“父皇!”
“皇儿,朕——无事了——”
过了好久,终于看到那双眼眸缓缓睁开,容长脸上神态亲切,苍白脸色,笑意却饱满。
如此看来,我可以收针了,默默的拔出花刺,心里暗自高兴,师父,我做到了呢!
“间若,你怎么了?”
凌烈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想回头对他笑,可虚晃着的身子一软,便一头栽倒在龙锦上。
“间若!”“父皇!”
不管如何,师父一定会很高兴,我治好了他在乎的人,他会笑着抚过我的额头,给我看他带回的小礼物,会抽空带我出去透气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