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树梢头,柔白的光线打在敞开的窗户,映照着女子姣好的侧脸,清幽哀怨的琴声跌宕在寂静的后院,与前院那喧闹的宾客声相对着。
“小姐?”小莲端了一杯参茶放在水漪的琴边,关切地唤了一声。
水漪停下抚琴的手,娇笑着睨了那一杯温热的参茶,摆手让懵懂的小莲退出厢房,怅然若失地凝视着外头苍劲的老梧桐树。
良久,一袭凉风拂过窗台的纱帘,白衣飘袂的男子披着斗篷立在屋内的中央,看不见的头颅转动环视了四周,最后定格在抚琴的女子身上,低沉地唤道,“水漪。”
水漪咧嘴嫣然一笑,雀跃地端起桌面的参茶款步走到男子的身边,抬起羞答答的小脸,柔声道,“叔叔,这是高丽参的参茶,对叔叔的伤很有帮助。”
男子叹息一声,执起女子递上来的参茶,送进嘴边漠然地一饮而尽,微凉的夜风撩起半边的斗篷垂纱,显露出一边的金色的面具,水漪心口微涩,眼眶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
“水漪,最近慕容甄和祁澈那里有什么动向?”男子避开水漪那泛着盈盈泪光的清眸,别过头信步走到窗台边,望着天上的弯月,冷淡地问了一句。
水漪吸了吸鼻尖,将汹涌的心情收拾起来,蹙了蹙柳眉,严肃地踱步到男子的身后,嘴角轻扬,“叔叔应该要去会一会端王府的新王妃。”
“蒙轻涵?”男子鄙夷地蠕动了嘴角,侧过头,“不过是蒙峯的独生女有什么好看的,以祁澈的性子定然不会让一个女子掌控自己,况且还是蒙峯的女儿,想必在王妃还不如一个低贱的丫鬟。”
水漪不以为然地摇头,似笑非笑地瞧着男子冷硬地侧脸,酥手撩开脸颊上的青丝,笃定道,“叔叔何不听水漪的话,说不定还会看到意想不到的事。”停顿了一会儿,倚着窗台前的栏柱,瞳孔微眯,一抹冷寒划过眼角,“蒙峯当年不过是上官镕谟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副将,如今已经是掌握慕容王朝四分之一兵力的大将,叔叔不可掉以轻心。”
“我知道。”斗篷男子悠悠地应了一句,走廊里忽然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水漪柳眉微蹙,只见一阵冷风拂过,白衣的斗篷男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姐,荣公子在东香阁候着。”小莲轻推开厢房的门,凌厉的眸子环视了空寂的四周,恭敬地弯腰欠身。
水漪淡然地笑了笑,抱起古琴,落落大方地越过小莲,轻盈地沿着寂静的走廊迈向喧闹的东香阁。
端王府,西苑的梨树下,木婉约抬着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白玉般的酥手接着一片又一片的梨花,烦闷地嘟哝着嘴角,狠狠地咒骂着,“死祁澈,臭祁澈。”她不过是偷偷地溜出去一小会儿就把唯一的西门给封了,真不是人!
“小姐,小姐,小姐!”西苑的门口,玲珑蹦蹦跳跳地跑到木婉约蹲着的身前,叽叽喳喳地喊道。
木婉约不耐烦地扬了扬小脑袋,斜着眼光,撇嘴道,“玲珑,你被鬼附身了?”
玲珑鼓了鼓腮帮子,不理会木婉约哀怨地目光,笑嘻嘻地凑近她的小脸,“小姐,你看谁来了?”
木婉约低着头,满肚子火气地拔着地上的小草,从幽怨的嘀咕到怒火冲冲,“还不是祁澈那个死混蛋,不见,不见,不见!”
“婉约连我也不见吗?”温润的男子声音将低着头的木婉约拉了起来,欢喜雀跃地眨巴了水眸,娇嗲嗲地轻拍裙子上沾着的草根,红扑着小脸信步走向迎来的慕容甄。
“皇上怎么来王府了?”木婉约娇羞地问道,手指绞着粉色的衣角,玲珑知趣地后退了两步,蹑手蹑脚地退出西苑的花园。
慕容甄眷恋地伸手拨开木婉约脸颊上的青丝,凝视着她清澈的双眸,宠溺道,“不喜欢我来王府看你吗?”
木婉约急忙地摇头,巴不得天天都能见着他呢!可惜他是帝皇,她是王妃,人言可畏她还是懂得的,不过只要两个心不变,相信上天也会眷顾他们的。
“皇上都是这么闲的吗?”木婉约撅起小嘴打趣道。
慕容甄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头,用自己宽大的前额抵着她娇嫩的粉额,柔声细语,“婉约又忘记该怎么称呼我了吗?”
木婉约羞涩地垂了垂眼帘,两朵红云飘上脸颊,没了往日的粗鲁和大咧咧的性子,嘟哝地唤了一句,“甄!”
梨花的清香弥漫着整个西苑,几片柔媚的花瓣悄悄地挤到两个人之间,停歇在木婉约的绣花鞋上,慕容甄痴恋地吸食着由木婉约身上飘来的幽香,目光灼热地紧盯着那两片红润饱满的樱唇,慢慢地,一点点地往下移动。
“皇上!”震耳欲聋的咆哮震颤了两个相依的人,木婉约迅速地退开了身子,不敢直视慕容甄略略受伤的眼睛,侧目,祁澈黑沉的脸放大式地映入眼帘,深如寒潭的眼眸撞击着她的心窝。
“澈!”慕容甄移动了步子,整个人挡在木婉约的身前,威严地喊道。
祁澈不顾君臣之礼,冷冷地横了慕容甄一眼,大步流星地绕过慕容甄,占有性地拽过木婉约的小身子,霸道地钳制在臂弯中,低头,压低了声线,吃味而恼怒地沿着她的耳垂,轻咬一口,邪魅地低囔,“看来王妃在王府也不乖了。”
“祁澈,放开婉约,否则,朕……”慕容甄火冒三丈地嚷嚷。
祁澈不以为意地挑起左边的剑眉,冷声冷气地驳斥,“否则皇上要怎么样?难道微臣宠爱自己的王妃也有罪?皇上是不是有点儿越距了?”
“祁澈,朕和你说过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慕容甄紧握着双拳,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祁澈朗声一笑,用内力将挣扎中的木婉约圈得更紧,斜了脑袋,粗暴地吻上木婉约娇嫩的红唇,余光瞥向铁青着脸的慕容甄,允了一会儿,恋恋不舍地松开泛着泪光的木婉约,漠然地扫了扫黄袍加身的男子,“皇上,微臣一生就娶木婉约一人为妻子,若是皇上执意要对微臣的妻子虎视眈眈的话,微臣可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