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西苑,木婉约纤细娇嫩的手指轻触着总是开着米白色的小花儿,却见不到一个果实的梨树,粗糙的树干冰凉得像湖中的冰雪。
“花开花落几春风?”小口情不自禁地呢喃起来,花瓣与小雪争先恐后地停落在张开的小手上,一滴无名的清泪不经意地掉落在掌心上。
“师妹?”一个白影从大树上滑落下来,带着一个衔着泪光的小丫头,不偏不倚地站在木婉约的身前。
“小姐!”玲珑垂着两行清泪,哇哇地扑到木婉约的怀中,小手不断地擦拭着止不住的眼泪,“小姐,你怎么可以丢下玲珑一个人呢!”
“玲珑,你再哭可是要变花猫了。”木婉约红着眼眶瞅了她一眼,玲珑扁着嘴,抽噎着吸着鼻子,“都怪小姐,害玲珑被老爷和纳兰公子臭骂了一顿。”
木婉约拉长了脸,闷闷地瞪了纳兰辰一眼,而后哼了哼嘴皮子,“几日不见,玲珑丫头倒是爬到我头顶上了,连自己小姐也敢骂了。”
玲珑不满地撅起嘴,恶婆娘般地插着腰,“哼,老爷吩咐了,要是小姐不听玲珑话就要家法处置。”
“哪有这样的爹爹。”木婉约如遭雷劈地弹跳起来,而后又狐疑地凑近纳兰辰,“爹爹怎么没来抓我,你是不是他的同党?”
纳兰辰怨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横着俊俏的眉眼,撇嘴,“你爹爹在荆州和我们走散了,估计再过些时日就会和我们会合。”思量了一下,环视了静悄悄的西苑,压低了声音,“婉约,师傅希望你立即跟我们回去,现在都城内人心惶惶,朝中大臣各怀鬼胎,师傅不希望你被人当成了诱饵,被有心之人利用。”
木婉约不满地挑起两道柳眉,心口充斥着各种情绪,“师兄,慕容甄是我的亲哥哥,是爹爹和娘亲的亲儿子,我们怎么可以在哥哥有难的时候弃他不顾呢?”
纳兰辰扭着眉头,咬牙不知道该如何劝说,直板正木婉约的身子,语重心长地训斥道,“丫头,你娘亲这些年病情反反复复,你爹爹照顾你和你娘亲都来不及了,哪还有什么精力去管慕容王朝的江山。再者,你哥哥既然是已经是一国之主,就该有他的职责和命运,如果连自己的皇位都保不住,还配当什么皇帝!”
“你是不在其位,不知其苦。”木婉约脸红耳赤地反驳道,其他人可以不了解慕容甄,但是她很清楚。如果可以选择,慕容甄断然不会当什么万人之上的帝皇,可是一场命运的捉弄,他不得不肩负着该是爹爹的重担,不得不在木雨昔木太后的遗言下当个受尽束缚的皇帝。
“丫头!”纳兰辰气结地粗着嗓门儿,“你真是固执。”
木婉约扭过头,梨花带雨地抽泣着,“我是固执,但是我明白,更加懂得,高高在上的孤寂和不胜寒。”抽噎声断断续续地回荡在花瓣下,木婉约拭干泪珠儿,仰头嗤笑着对着湛蓝的苍穹,“师兄,我不想在一家人欢欣雀跃地在一处取暖时,独留哥哥一人寒风刺骨。”
“他是你亲哥哥。”纳兰辰吃味地驳斥道。
木婉约轻点脑袋,“我知道。”
“你不该还念想着他。”纳兰辰灼热地盯视着她的目光。
“有何不可呢?”念想,难道只能存在男女的****之间吗?对慕容甄,一开始就是一段错置的感情,如今她懂了。面对他,她可以毫无顾忌地与他亲昵,可是面对祁澈,却多了一份别扭和羞涩。他的气息,他的霸道,都让她惊恐害怕,却又无法移开想要靠近他的心情。是雀跃,是羞赧,像疏离却无法自拔地相互靠近。也许,这才是爱一个人的感觉。
“唉!”纳兰辰无奈地垂下脑袋,木婉约都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他还有什么辩驳,连亲哥哥的身份都可以不在乎,只是她不可以枉顾伦理道德,做出让师傅和师母伤心的事,否则,他难辞其咎。
木婉约扬起嘴角,荡出一个幸福的笑容,拉起愣愣的玲珑往里头的厢房移步,口中还喃喃地吩咐着,“玲珑,待会儿,你只要跟王爷撒个小谎,王爷自然不会介意你的擅自离开。还有,祁澈那个人面恶心善,待会儿他要是黑着脸,你不要自乱阵脚哦!”
玲珑抽蓄了嘴角,她家小姐居然要她对那个恶面王爷撒谎,那不是自掘坟墓,死得越快。
“还有,玲珑,要是府里的丫鬟问起,你可不要把咱们做过的事抖出来。现在我的身份是木姑娘,祁澈远房亲戚的女儿,不是什么王妃。”木婉约叨叨絮絮地一点点说道。纳兰辰望着她踏进屋子里的背影,眉头又紧拧起来。
这时,一直站在西苑围墙外头的祁澈扬起一抹苦笑,落寞的背影背对着里头的纳兰辰,沉声命令,“既然来了王府,我们有必要谈谈。”
纳兰辰恭敬地弯腰行了个礼,默默地跟在祁澈的身后,走不到两三步又回过头望向西苑里头的厢房。而木婉约赫然地站在门边,目光幽幽地看着他的方向。轻侧身子,目光依旧,纳兰辰愕然,眉心紧紧地拧在一块儿,沿着那道灼热的视线往前颤动地抬起眼帘,不偏不倚地落在祁澈高大的背脊上。
婉约,她爱的人不是慕容甄?
纳兰辰几乎被自己的猜测吓得腿脚酥麻。他花了三分之一的人生陪伴在木婉约的身边居然比不过一个个只是跌撞进她的生活里的人。
一抹苦笑袭上心头,扭曲着他俊朗的五官。前方的祁澈心乱如麻地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