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热量
从手心抵达心间
在漫长的年华间，缓缓地留下一种特殊的存在
第二天安夕坐到座位上的时候，戚月故意做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来。
“唉，不知道今天换位子会把我们换到多远去。”安夕双手交叉贴着后脑勺，“反正我视力好、个子高、读书又差，肯定是最后一排没悬念。”
“你倒是去买个手机啊，到时候上课想你还能和你发发短信啊。”
“手机的用处不大啊，而且价格也不便宜，买个手机一个寒假打工就白打了。如果不是很重要或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应该都不会买手机吧。”
戚月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接受了他的回答。
“不过如果你想我的话，中午我可以不去打篮球来找你聊天啊。”
“我也不至于这么空虚吧，没准换了个新同桌成绩比你好，默写的时候还能抄抄他的也不一定呢。”
两个人故意说着这样的话，想让离别的时候变得不那么依依不舍。
然而，现实不会完全照着你希望的样子去发生，也不会完全照着你不希望的样子去发生，戚月预测这次一定会被老师给换开座位，但最后却没有。
所以在换完座位后发现身边的人并没有变，心里倒有种说不上的窃喜。
“哎呀真可惜，还是和你坐一起了，看来到这个学期结束都要难舍难分了。”戚月说话的时候脸上却是堆满笑容的。
“是啊，可以继续服侍老佛爷你了。”安夕停顿了一会儿问道，“马上就要到你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啊？”
“哇，亏你有良心还记得我生日啊。”
“当然记得了。”安夕指指自己的脑子，“我记性又不算差。”
戚月失笑，“不用送什么啦，你记得就已经很好了。”
“小姑娘不是最喜欢收礼物么？”安夕摸了摸下巴，“虽然你的性格不是特别小姑娘，但应该也抵挡不了礼物的诱惑吧？”
“干什么，你又不是要追我，送我礼物有什么企图？”戚月用食指抓了抓鼻翼旁边。
“没什么企图，只是觉得认识你到现在都没送过你什么东西，有点不好意思。”
“那好吧，我等着你的生日礼物。”戚月眉开眼笑地说着。
安夕点点头，就趴下睡觉了。
本以为可能会换位子，怕会和他因此疏远，而现在那些担心都可以抛去，戚月似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珍惜和他是同桌的这个距离。
即使是冬季，还是很晴朗。
阳光无论在什么季节，都拥有着同样的明亮。
天色清透得有些刺眼，脸部轮廓被勾勒得刺眼，微微刮起的一阵风，牵起胡乱飘舞的碎发。
放学的时候，安夕没有急着走，而是约着和别人放学去打篮球。
“你今天不送叶舞凉回家？”
“她说她要去一下图书馆借书还书，可能比较久，让我打篮球等等她或是直接回家。”
“哦，这样，那我先走了。”
戚月到班级后门口和文慧会和的时候开口说道：“韩轩说今天老师要留他下来有事，让我们先回家。”
“嗯，我知道。”文慧塞了一颗糖给戚月，“他让我给你的。”
戚月接过糖塞到了嘴巴里。是她喜欢的柠檬味，甜里带着的酸，让口感显得不那么乏味。
坐在班级里的韩轩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往图书馆走去。
他算到叶舞凉每个月的10号都会去图书馆，所以今天故意和戚月说被老师留下来，然后跟着去了图书馆。
放学后的图书馆一般都没什么人，特别安静，叶舞凉喜欢这种感觉，还了书后一个人在图书馆选要借的书。
她的视线在书目上来回游动，昏昏欲睡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显得整个人的气质更加出挑。
在书架的最上排看到了想要借的书，她踮起脚把手伸直，还是略微差了一点。看到她的样子，韩轩走过去基本不用怎么踮脚就把那本书拿下递给了她。
看到是韩轩，叶舞凉的心里有了轻盈的波动。
“谢谢。”她小声地说着。
韩轩看着她手里捧着的书，“《徐志摩诗集》？你喜欢徐志摩？”
叶舞凉觉得有些害羞，“也不是，只是随便看看。”
“看来你喜欢这种安静文艺的东西。”
叶舞凉觉得这样的搭讪让人很不自在，准备稍微敷衍一下就走，却被对方用手挡住了去路。
“一直没有机会，想和你好好聊一下。”
叶舞凉捏紧手里的书，心跳频率变快。
“你有没有听说这样一个流言？”
“什么流言？”叶舞凉声音轻到几乎只有韩轩能听到。
“他们都说我喜欢你。”
叶舞凉深吸一口气，脸颊的肌肉有些抽紧，笑得无比尴尬，“他们都是开玩笑的吧，不用放在心上。”
图书馆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只有从屋外篮球场传来的喧嚣的声音，让这里显得不那么死寂。
安夕跑到图书馆门口的时候下意识放轻了脚步，走进去的时候发现没有人，本想叫叶舞凉的名字，怕吵到别人，便踮起脚尖轻轻往里面走。
“我怎么会不放在心上呢？从烟火晚会那天开始，我就把你放在心上了。哦，其实可能更早，早到我自己都没有发现。”
觉得这番话根本就像表白，叶舞凉更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只得想办法转移话题，“可是你和戚月不是在恋爱中吗？听说你初中暗恋了她很久才追到手的。”
“初中的她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初中的她和你比较像，我是喜欢你这种安静不吵闹性格的人。现在的她自从和安夕在一起变得越来越恼人，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提出分手而已，才拖到了现在。”
安夕听到了两人谈话的内容，走到距离他们隔着一个书橱的地方安静地听着后面的话。
女生没有出声，男生就继续说道：“你也看到的，她和安夕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男女同学的关系，也正因为这样，我们那天才会听文慧的安排故意演戏给戚月看到，然后又演戏让除了戚月以外的人都以为她看错了。我们都这么做了，他们的关系还是那么好，你不吃醋么？”
“我是相信安夕的，我也……可以接受。”
“真的吗？”韩轩冷笑一声，“你只是因为脾气好而已吧，其实你心里早就难过死了。”
似乎被说中了痛处，叶舞凉拼命抿着嘴唇。
“那天烟火晚会，文慧让我在看到戚月来的时候抱你一下，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特别幸福，你还记得我当时和你说什么吗？我和你说，安夕这样的男生根本就配不上你，和他在一起绝对不是你最正确的选择，我还是想坚持我的话。”
“那我也想坚持我的选择。”叶舞凉决绝地打断了他的话。
韩轩睁大眼，看着他。
“也许他是很多地方比不上你，我也的确是有比起戚月更加优秀的地方，但是我是个很执着的人，我选择的东西我就不会质疑，因为那就等于是在质疑我自己，质疑我自己的选择和眼光。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的，至少，在诚实这一点上，安夕做得比你好，至少他不会在明明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和别人纠缠不清。”
“你应该不知道吧？他们两个抱过了。”
一个冗长的沉默后，叶舞凉缓缓开口道：“什么？”
“烟火晚会上，文慧告诉我的，戚月在看到我和你抱了之后，去抱了安夕，他也没有拒绝。”
叶舞凉的嘴唇忍不住发抖，她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回道：“我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在不同空间的韩轩和安夕都做出了同样的表情——惊讶。
“我是知道的。”叶舞凉垂着眼睛，“虽然我也不想知道。”
“那你……为什么……”韩轩蹙紧眉头。
“不为什么。”叶舞凉吸了吸鼻子，“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韩轩没有再一次拦住她的去路，看着她的背影则是满脸疑惑。
同样不解的还有在角落躲着的安夕，只是比起不解，他的震惊更大一些。
有时候知道事实，真的未必是一件好事。
确定韩轩离开了图书馆很久以后，安夕走了出去。
一路上没有抬起过头，一直盯着地板看，走路也心不在焉，甚至走到了班级门口都没有发现。
“哎，在看什么。”
清脆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安夕抬起头，对上了笑得很清朗的叶舞凉的脸。
“哦，没什么，刚刚从……”安夕指着身后刚刚走来的方向说，“刚去了下厕所。”
“哦。”叶舞凉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一样。
“你借书借好了？”
“是啊，不过今天只借了一本。”叶舞凉说着嘟了嘟嘴。
“怎么啊？遇到不开心的事？”
叶舞凉反应有些迟钝地回答道：“没有啊，没有没有。”
安夕摸了摸她的头顶，宠溺地看着她，“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什么？”叶舞凉难以掩饰住兴奋地看着他，“真的吗？”
“这还有什么假的。”安夕浅笑，“不喜欢你和你谈什么恋爱。”
“是吗？我一直觉得是我喜欢你多，是我缠着你，还怕你嫌我麻烦呢。”叶舞凉双手捂着发烫的脸，说话的音调都变得愉悦。
“有些东西是历久弥坚的，我成语应该没用错吧？”
“没有呀。”叶舞凉勾住他，把头靠在他胳膊上，“历久弥坚这个词我很喜欢。”
看到她突然变成一只温顺的小猫，安夕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夕阳快要落到尽头，天空会被最暗的颜色全部覆盖，这样的灰暗，正像一些人的心情。
韩轩一路走在他们身后，脸色有些不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