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大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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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张茂渊她的精神洁癖影响了张爱玲的一生(1)

“我姑姑在我一九五二年离开大陆的时候她也还是这样。在我记忆中也永远是这样。”

——张爱玲《对照记》

一、她的精神洁癖影响了张爱玲一生

她是一个清奇的女子,一个冷淡如冰的女人,她的思想清高,心态淡然,她的一生只为追求自己内心的纯净,她就是张爱玲所崇拜的姑姑——张茂渊。

关于这个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女子,并没有太多的文字来记载她的淡漠,更鲜有人会去刻画她、了解她,只能知道,张爱玲将她视作自己的偶像,甚至专门撰写过一章《姑姑语录》,更是在很多自己的文字中,记录着姑姑的只言片语。她性情温和、心思细腻又略带忧郁,观念超前颇具有哲学气息的睿思妙语。被张爱玲称之为“年轻女性知识分子的典型”。

张爱玲的父亲张志沂是个非常固执和保守的人,在她很小的时候,张志沂就和妻子,也就是张爱玲的母亲黄逸梵分开了,并且给她娶了一个继母。可以说,张爱玲和她的父亲、后母关系都非常恶劣,这个时候,姑姑张茂渊就成为了张爱玲的港湾。

在她十七岁那一年,张爱玲想要去伦敦读书,保守的父亲坚决不同意。在后母的争吵之中,她的后母孙用蕃竟然打了她,还冤枉她,给她冠上殴打继母的罪名。糊涂的张志沂听信了孙用蕃的话,用残暴的手段殴打张爱玲,并把她软禁起来。后母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之间的“战争”,没有任何阻拦之意。

张茂渊听说后,很少和张家再来往的她,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尴尬处境,立刻来到了张家。刚一进门,她就四处寻找张爱玲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张志沂对这个妹妹也没有丝毫的好感。

“小瑛呢?”小瑛是张爱玲的小名儿,张茂渊四处环视了一遍,找不到人,就问道。

“她不听话,我就把她关起来了!”

“你为什么把小瑛关起来,你这是犯法,你知不知道啊?”

“我是她爹!爹打孩子,天经地义!”

“小瑛做错了为什么要你这样使蛮动粗的?”

张志沂狠狠地说:“就凭她敢动手打她继母,我就该把她打死!

不知好歹的东西!”

张茂渊转过头,紧盯着孙用蕃说:“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的秉性你这当父亲的应该比我更了解,她什么时候有过这等火爆的脾气?你看她文弱的样子,说她打人我不相信,说别人打她我倒有些相信!”

这一来孙用蕃脸上挂不住了,愤然起身说:“你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我冤枉她,我无事生非!自从姓黄的那个女人回来,她就变了个样子,她要是不回来,小瑛也不会有这离家出走的念头。怎么倒怪起我来!”

张茂渊道:“这孩子聪慧,又肯学,只可惜生在了张家,家里本来一把大烟枪就已经很阴郁了,谁知又多了你这一把。愣生生的把这孩子都给毁了。”

张志沂听了这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可张茂渊丝毫没有顾及到他的感受,讥讽道:“我劝你别天天只知道吸那玩艺儿,也得为孩子的未来想一想,出国留学是一个好机会……”

“我们没那个钱!”孙用蕃打断她,冷冷甩出一句。

张茂渊没想到她竟然说这样的话,没有钱?真是太好笑了,不由地讥讽道:“不会吧!两管烟枪就把张家都给烧光啦?”

张志沂听到这里已怒火冲天,他举起烟枪朝张茂渊摔过去,张茂渊的眼镜被烟管打碎,头被打破,淌下血来……“她没有哭,我想那是很疼的,”事后,张爱玲回忆起那一次的争吵时说,她透过门缝,看着姑姑用一种很尖锐的眼神瞪着父亲,父亲便手又朝她砸了一个花瓶,但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直接飞过去撞到了墙上碎了,二娘在那哭天喊地的,姑姑在原地站着并没有躲,依然用一种不俱的眼神看着父亲,父亲的手抖动了一下,颓然瘫坐在椅子上。

为这一烟杆,张茂渊到医院缝了五针,差一点毁了容,由此可见张爱玲跟姑姑的感情非常好,有人说她们俩情同母女,就连张爱玲的生母也不及两个人的感情。张爱玲的弟弟张子静在回忆姐姐的书里这样写道:“她与姑姑,多年相依为命,两人非常亲近……她对姑姑的感情和依赖,也许比对母亲还深……姑姑没有儿女,她待姐姐,就如自己的女儿。”

张茂渊对待很多事情都采取了一种冷漠的态度,惟独对张爱玲,却是亲昵的、宠爱的、呵护备至的。

张爱玲由香港回上海后,上海已经沦陷了,她也变得无家可归,父亲的家她是永远不可能再回去的了,母亲也随着她的美国男人去了新加坡,于是她投奔了姑姑张茂渊。姑侄俩住在静安寺旁赫德路口,也就是现在的常德路的爱丁堡公寓中,相依为命在一起生活了十年。

在这十年里,张茂渊的淡然清高的性情深深的影响了张爱玲的一生。

以至我们能从张爱玲的作品中读到“姑姑”的身影。

张爱玲着有一章《姑姑语录》,专门记录了张茂渊一些非常睿智的话,她虽不大喜欢文人,却也忍不住说:“我简直一天到晚地发出冲淡之气来。”这让张爱玲觉得她有周作人的风度。还有一次,她生病久久没有复原,便自我解嘲道:“又是这样恹恹的天气,又这样的虚弱,一个人整个地像一首诗了。”

在那战乱的年代,姑姑的家就是张爱玲的避难所,虽然屋子只有几十平方米,但却有绝对的安全感,姑姑张茂渊对待生活极富智慧和幽默感,有一次她洗头发,头发太脏,水都显得有些黑了,张爱玲在一旁看着笑,而她却说:“好像头发掉色似的。”

1937年后日本进入上海,张茂渊曾经在无线电台当过播音员,她声音舒缓婉转动听,非常适合这个工作,每天工作半个小时播报新闻,诵读社论,她曾感慨地说:“我每天说半个钟头没意思的话,可以拿好几万元的薪水;我一天到晚说着有意思的话,却拿不到一个钱。”

张茂渊身材高挑,皮肤白皙,头发乌黑,眉目清秀,是极具中国女性美的女人,而且又是高学历高薪水的职业女性,自然也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曾有一位英国绅士想要与她共度一夜,并表示要给她很多钱,被张茂渊一口回绝了。

还有一位上海的富商子弟也追求过她,但张茂渊都置之不理,后来她告诉张爱玲:“这些男人只是看重你外在的东西,他们只是活动的精虫,最后还是会离你而去。”

张爱玲有一次把上海“爱德华七世路”弄错了,说成“爱德华八世路”,张茂渊说:“爱德华八世还没有来得及成马路呢。”

曾有一度,她们之间相处的模式并不像是姑侄,而是朋友,能够说很多交心话的朋友,当张爱玲爱上胡兰成之后,她首先做的就是告诉姑姑,并且让胡兰成直接登门拜访张茂渊。可是胡兰成的主动并没有赢得张茂渊的好感,她时常对张爱玲说,胡兰成这个人政治身份不清,四处留情,现在对你也只是一时热情,他家里有好几房姨太太,对你能有多真心?能够用情多久?只可惜,张爱玲并没有听姑姑的话,后来,胡兰成果然辜负了张爱玲一片真心,可见张茂渊看人何其之准。

当张茂渊爱上了李开第之后,张爱玲也常常和他们两个人一同出游,每逢李开第登门造访,张茂渊都让张爱玲出外买他最喜欢的臭豆腐来招待。1955年,张爱玲离开了中国,定居美国,长达二十余年没有和姑姑联系,到了晚年,张茂渊越来越想念张爱玲,几经周折,经过多方打听,在上世纪80年代初,张茂渊与张爱玲取得了联系,经常书信往来,后来因张茂渊身体不好,给张爱玲信都由李开第执笔。

张爱玲将她的着作的国内版权委托给李开第处置,所得稿酬也赠与二老,同时多次从美国汇款回来接济二老的生活。

二、亲情的伤痛让她如此决然

张茂渊和她的哥哥,也就是张爱玲的父亲关系非常不好,与嫂子即张爱玲的生母却是闺中腻友,两人还曾结伴到英国去留学。他们这一家族的人有着太多的神秘,许多人都说张茂渊性情冷莫对亲人更是如此,其实她本不是如此,只是亲情伤她太深太痛,她是容易受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