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清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呆坐着,目光失去了焦距,跪倒在了轻歌的身边,“宫陌家主,你不是说,离儿,他,他没事的吗?他不是好起来了吗?怎,怎么……”
“你应该知道,他五脏受损严重,难以治愈,治标不治本而已。”轻歌看着她,有些淡漠。
“那,我,我……”蓝清有些语无伦次,抬眼看向轻歌,轻歌看她的眼神,“也许你的身份,可以救他。”
“什,什么意思?”蓝清摸不着头脑,跟自己的身份有关系?
“你是他的母亲吧。”轻歌看着她,淡淡的道,蓝清蓦然间,震惊无比,像看着魔鬼一般的看着轻歌,二十多年无人知晓的秘密,时至今日,蓝清自认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他究竟从何而知……
他怎么会知道……
轻歌不再说话,也不看她,就这样静静的站着,一时间阳光的余晖倾洒,度上了这个如同天神的少年的面容,那样的魅惑人心……
轻歌似乎在等她做决定,相对无言,很久之后,蓝清才似乎理好了情绪,抬起头来,看着轻歌的脸庞,却又别过了头去,仿佛是害怕自己的目光会亵渎了轻歌一般,晦涩缓慢而艰难的开口,“对,我……是离儿的亲生母亲……”
好像解脱了一般,将这个,原本以为会深埋在心底一辈子的秘密,放在阳光下……
求救一般的看着轻歌,蓝清的眼中早已溢满了泪水。
“他需要换血。”轻歌没有看她,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缓慢低沉的开口说了一句,“换血?这……”蓝清睁大了双眸,“你是否愿意?”轻歌最后问她一句话。
“这样,离儿就有救了吗?”蓝清有些兴奋,拭干了泪,看向轻歌,轻歌几不可见的点点头,蓝清立马开口,“愿意,我自然愿意,只要离儿可以活下来,我愿意!”
轻歌盯着她的眼睛,蓝清明白轻歌的意思,“我知道后果,也许我会死,可是,我的确愿意,只要离儿可以活下来,我……亏欠他太多……”
轻歌不再说话,想起她,想起自己的娘,她是不是也是如此?想起大哥,他是不是,也是这样,二哥,五哥,七哥,还有启儿,梦璃,残月,残星,残漠……
移步离开,蓝清紧跟其后,走进离的房间,他在看书,抬眼,“来了。”
轻歌点点头,离伸出手腕,轻歌搭上脉,离立刻感到了一股彻骨的冰寒,来自那纤细修长的手指,皱眉看着轻歌,轻歌不语,看他一眼,“今天治疗,上床。”离不言语,走到床边躺下,轻歌伸手点了他的睡穴,离随即昏睡。
一把精致的无与伦比的匕首,划破了离的手腕,还有蓝清的手腕,一躺一坐,两腕相接,一出一进,轻歌用功打通让血管相接,一个时辰缓慢的注入,蓝清已经虚弱不堪,轻歌见时机差不多,断开了两个人相接的血管,立刻封住了流血的血管,止住了血。
同样,让蓝清躺在了离的身边。
开始给蓝清补血的事宜,蓝清消耗了太多的能量,必须补进,但又不能一次性补进去,只能调理,可是,这所有的毒,都转移到了蓝清的身体中。
拿出一颗还魂丹,喂给了蓝清,这颗药,至少目前可以让她活着,以后,只剩下调理就可以了,只是,那一身的毒,她活不久矣。
做好一切,又探了离的脉,发现毒素基本清理干净,运功为他逼毒,又是一个时辰,有些汗湿了的额发,微微一摆,离依旧昏睡,轻歌喂给他一颗药,算是没事了,正要离开。
蓝清却醒来了,“宫陌家主……”
轻歌回头,看着蓝清挣扎着做起来,“宫陌家主,我蓝清无以为报,只是,可不可以,以后将离儿交给宫陌家主照顾,我……”
“有这个必要吗?”轻歌淡淡的反问。
蓝清一时语塞,“今后,我必定要离开离儿,为了不让他起疑,我必定会设计一番顺利离开他,只是,今后,离儿便无人照料,我不想他孤独一生,所以,求宫陌家主成全!”
“我不能,也不会,我不能照顾他一辈子。”轻歌面无表情的转身,照顾他?自己也不过剩下两年的生命,还能做什么呢?
蓝清看着轻歌冷漠的背影,一时间无言,是啊,自己有什么立场去要求宫陌家主呢?他还是我们劫来的,肯费心救离儿一命,便已经感激不尽,又有什么资格呢?
只是,蓝清并没有理解轻歌的意思,轻歌不是因为这个,只是,她自己的生命,也把握不住的流逝,又该如何呢……
七日之后。
清晨,轻歌微一睁眼,那种无力感又袭来了,浑身瘫软无力,尝试着用功,却是无用,苦笑,唉,毒性开始发作了,只怕今夜,真的很难熬了,原以为三个月的安然,只是偶尔会睡着,是有所好转了,哪知,该来的终究会来。
无力的躺在床上,开口说话的力气都省了,突然门打开了,离缓缓地走进来,看着躺在床上的轻歌,慢慢的蹲下来,轻歌淡淡的道,“有事?”
“呵呵,是啊,真舍不得,怎么说呢,你救我一命,我还真的舍不得呢,只是,不得不如此,见谅。”离说着,不见轻歌有所动作,微一皱眉,伸手缓缓地揭开了被子,轻歌居然是一身狐裘未曾改变。
手拉上了轻歌的手腕,那样刺骨的冷,离皱眉不止,这个时候的他,猛然间发现,轻歌居然浑身瘫软无力!一时间惊诧无比,看着轻歌的眼眸打破了那一潭的寂静。
突然间一笑,“也许,这样也好。”轻轻的抚过轻歌的脸庞,“来人,我们出发。”最后看了一眼轻歌,离转身离去,继而进来了几个丫头,各个都是练家子,恭敬有礼的对轻歌行礼。
不久,轻歌就随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地方,断情崖。
顶峰的寒冷与寂寥,不远处断情崖的飘渺无底,他们在等待。
这一天,轻歌早就有所预料,只是不知道,会是这样的一个地方,一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就站在悬崖边,稍微斜眼就可以看得到崖下渺茫的浮云,层层叠叠,飘忽不定。
被两个丫头扶着,勉强站立在风中,不过半柱香的时刻,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批黑衣人直直的冲上来,离脸色一变,那些黑衣人看也不看,上来就杀,离离座旋身而起,轻歌看着眼前的变故,有些不解,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黑衣人究竟是谁?
来此地的目的又是什么?
黑衣人直接包围了所有人,轻歌这边也迅速有黑衣人逼近,两个丫头扶着轻歌,手已经伸向腰间,不多言,已经开始攻击,两个丫头抽出腰间的剑,把剑而上,还不忘扶着轻歌。
让轻歌可以站着,冷静的看着这一切,轻歌毫不慌乱,勉强站着,就在众人一起厮杀的时候,离还不忘回头看看轻歌是否安然,只可惜,离的武功被轻歌封了五成!
一双黑暗阴沉的眸子,如猎鹰一般紧盯着轻歌,轻歌瞬间感到如芒在背,有感应似的瞬间抬头,看到不远处一个黑衣人,无所动作,紧盯着自己,瞬间感到不妙。
果然,那黑衣人眼中露出一种光芒,缓缓地抬起右手,诡异的一笑,轻歌皱眉,一种危机感布满全身,却有一种无力的感觉,让人窒息!
黑衣人右手对准了轻歌,急速的射出了一只袖箭,那是一只金箭,短小精致,却锋利无比,轻歌奋力一躲,终究,无力的身子没能够躲过去,如同风中柳絮一般,就这样飘落断情崖!
掉下崖低的一瞬间,那一双阴蛰的眼眸,深深的刻在了心底。
离回头的一瞬间,看到了轻歌坠落崖低的一幕,一瞬间,心好像撕裂一样的痛!
就想立刻回去,寻找轻歌的踪迹!就在这时,黑衣人却不知怎么了,瞬间隐退,不见了踪影。
离这时才明白,他们是冲着轻歌来的!
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悔恨,就在一切都风平浪静的时候,远远一阵桃花香气飘来,那样张扬华美的云轿,乘风而来。
众人拉着离,只为了不让他去崖边,上邪落妖终于露面了,飞身而下,看着离无神欲死的模样,微微眯眼,空气中,似乎还有那个人的气息,心中好像突然空了一块,“人呢?”
离听闻声音,回头看了看,苦笑,“为什么,你不早点来呢?”如果,你早些来的话,一切都会不同,不是吗?
上邪落妖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眸,“人在哪?”紫色的双眸,更加炫紫,离微微指向断情崖的下方,上邪落妖眯眼,走近崖边,那里不久前还遗留着那个人淡淡的气息,萦绕着不曾离去……
轻歌一路不停地下坠,浮云飘拂过脸颊,早就看不见断情崖上面的一切,不知道那个人,是否来了,是否已经知道,从此将会分隔。
闭上了眼,这一刻什么都不去想,就这样静静的离开,也许会不错呢……
寂静的风声,吹过每一个人的心,吹拂不过去的,是那永生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