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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吴单的课,大家都不敢马虎,谁都知道吴单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人。吴单却是照例迟到,他姗姗来迟,8点半的课,9点才到,他走到讲台上,拉开座椅坐上,吆喝服务小姐端来咖啡,点上雪茄,然后开始打电话,打完电话,又说,6月1日,西藏金珠上市,要准备去打新股,昨晚一晚上没有睡觉。我们资金小,和那么多公司竞争,劣势啊,全是劣势,我们又没有那边的关系。如果说股票市场是蛮荒丛林,那么黄浦证券就是角斗场,我们肚子里有很多股民在斗,我们自己又有和那些巨型机构斗,难那!

他慨叹着。

股票难不难?不难!也难!股票无价值可言,只有价格,价格反映的是人们对它的需求程度,需求度高,价格就高,需求度低,价格就低;关键是需求。比如西藏金珠,它的股值多少钱呢?它的真实价值是谁也不知道的。不要相信那些报表,资产估值表谁能相信呢?关键是需求,同样的股票,有10个人想买和有1000个人想买,价格会完全不同,同样的价值,价格可能相差10倍。一个优秀的操盘手怎么确定一只股票的价格呢?他必须分析买方力量大还是卖方力量大,但是,买方和卖方是绝对不会告诉你他们真实的想法的,你只能自己去判断,去看图,买方和卖方只要他们行动,就会在图形上留下痕迹,一个操盘手要向鬣狗一样盯住图形。图形最重要的是什么呢?是价格均线,5日线是短期趋势线,10日线是短期趋势的生命线,真正的强势股是沿着5日线上升而不会跌破10日线的,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操盘手把10日线看得很重的原因,跌破10日线会吓出散户筹码,拉上5日线,会引进跟风盘……

听着吴单讲课,崔钧毅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个灵感。他左思右想,最后决定把这个灵感直接报告给武琼斯。他悄悄地退出课堂,来到顶楼武琼斯的办公室,武琼斯的秘书曾辉玲问他有什么事儿?他想了一下,说有个关于去西藏打新股的个人建议想报告给总经理。曾辉玲电话汇报了,说武总在楼顶的天台上,让他上去。

曾辉玲端了咖啡,他跟着曾辉玲,两人上了天台。36层大楼的天台上,天空是那么蓝,那么透明,那么温和、清澈,来上海快5个月了,他没有见过这样让人心旷神怡的天空。

这样的天空和阳光是生活在底层的人永远也看不到的吧。

阳光和天空经过城市高层的过滤,到达底层的时候,已经灰暗了苍黄了。

要看得远人就得爬得高。

武琼斯躺在天台尽头的躺椅上,以36层之上的天空和太阳做背景,躺着的武琼斯就显得渺小了,人总是渺小的吧,谁能和天空、太阳比呢?远远的,崔钧毅看见他雪白的衬衫上有一些东西在闪闪发光,崔钧毅走近了,发现那闪闪发光的是白金袖扣、领扣,武总挥手示意他坐下来,崔钧毅躬身坐在另一张躺椅上,他不敢像武琼斯那样躺着。曾辉玲把咖啡放在茶几上,退下去了。

“小崔,找我有事儿?”武琼斯并没有起身,他的眼睛在墨镜后面甚至都没有睁开。

“武总,听说我们要去西藏,打西藏金珠新股?”崔钧毅喝了一口咖啡,稳定了一下情绪,他必须尽量表现得冷静、随意,不能让武琼斯觉得他过分紧张,他没有等回答,继续说,“西藏海拔高,一般飞机上不去,飞西藏,大多是联航票,在成都换飞机,如果我们出其不意,包下新股发行前三天成都至西藏的所有飞机,我们可以把绝大多数内地证券公司挡在门外。”

武琼斯依然看着远处,没有回应崔钧毅的话题,似乎陷入了长考。

崔钧毅有些憋闷,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再解释一下自己的想法,最后,他还是决定到此为止,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哪里需要罗嗦呢!他端起咖啡,恭敬地递给武琼斯。武琼斯接手机,那头似乎有人在请示什么,武琼斯斩钉决铁地说“吃进!统统吃进!”回头看他,“你刚才问什么?什么是股票交易的纪律?每个操盘手都应该有自己的交易计划和策略,什么地方进,什么地方出,应该严守这些策略和计划,不能随波逐流!这就是纪律。”

武琼斯送崔钧毅到电梯口,伸出手握住崔钧毅,“崔,你很有头脑,我没有看错!”崔钧毅看见武琼斯衬衫袖扣上闪闪发光的原来是钻石,白金袖扣上镶了钻石。这些钻石是真的还是假的呢?应该是真的吧?

回到教室,吴单正教大家如何看盘口,实盘教大家看庄家的技法。讲到庄家打压吸货、拉台吸货的成本比较的时候,吴单给出了好几个指标,崔钧毅立即给出了一个数学公式,根据这个公式,可以确定庄家的成本,并大致描画出庄家的吸货点和出货点。大家看了,觉得非常神奇。

张梅对崔钧毅的这个公式非常着迷,中午的时候偷偷拉了崔钧毅到淮海路的QK酒吧吃西餐,“崔钧毅,我们一起试试这个公式,说不定能在市场上找到一个傻庄股,我们可以跟庄,这样我们的考试也解决了。”她说的是炒股考试。崔钧毅帮助张梅选定了两个股票,一起做了各种分析,但是,却拒绝了张梅合作炒股的建议。张梅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崔钧毅为什么不和她一起炒:“你是不是有什么绝招?”崔钧毅看着张梅付钱,收零票,“张梅,其实,应该是我请你的!”张梅冷冷地说:“得了!我知道你没有钱。没有关系的,我们谁请谁不都一样吗?”看得出来,张梅不大高兴。

回公司的时候,张梅生气地自顾自在前面走,不理崔钧毅,崔钧毅也不追,一个人在公司门口的报摊上翻报纸。崔钧毅已经和摊主王姨熟识,王姨那儿的书,他基本上都买过,算是王姨的大主顾了,别看王姨开的是小摊,但是论股市方面的书报,这里是独一份儿地全,崔钧毅非常喜欢香港版拿破仑·希尔的《成功的资本》,崔钧毅付不起钱,要求赊帐,等下个月公司发了实习费再换钱,王阿姨说,赊什么啊,你在我这儿买的书也不少啦,喜欢就拿去看呗,年轻人爱读书,公司里头还没有超过你的呢!拿去拿去!崔钧毅收了书,一边翻一边上楼。

下午是美籍投行专家约翰的课,介绍美国投资大师巴菲特的财务及投资理论;

“我们应该像购买一家私营企业那样着手整个交易。我们着眼于企业的经济前景,负责运作的人,以及我们必须支付的价格,我们从不考虑出售的时间或价格。实际上,我们愿意无限期地持有一只股票,只要我们认为这家企业能够以合意的速率提高内在价值。在投资的时候,我们把自己看成是企业分析师——-而不是市场分析师,也不是宏观经济分析师,更不是证券分析师。

“巴菲特讲究集中持股,一旦看中一家值得买入的公司,就主张尽量多地买入,他认为,与其把鸡蛋分散放在没有把握的多个篮子里,不如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然后看住这只篮子。

“巴菲特也反对流动性,他说:‘称那些在市场上频繁交易的人是投资者,就好比称那些频繁进行一夜情的人是浪漫主义者。’”

崔钧毅知道,巴菲特1950年在内布拉斯加州大学读三年级的时候读了格雷厄姆的《聪明的投资者》,此后,格雷厄姆的投资思想影响了巴菲特一生,课间的时候崔钧毅向约翰借了格雷厄姆的《聪明的投资者》一书,英文版的,张梅过来,拿在手里一边翻书页一边说:“不如我先看,我看了,用中文做笔记,然后你看我的笔记?”说完,也不等他答应,就把书拿走了。

晚上回到家,和张姨吃了晚饭,崔钧毅就在客厅里看书,屋里太闷,张姨看《新闻晚报》:“以前,小梅在家的时候,为了她我不看电视,她上大学了我才自由一点,没想到,现在你来了,我还是不能看电视。”她从厨房拿来西瓜,让崔钧毅吃,问崔钧毅:“你天天读书,头疼哇?”

崔钧毅一边吃西瓜一边回答:“不头疼,懂了很多道理。”张姨递一只盘子给崔钧毅吐瓜子,但是,崔钧毅并没有瓜子可吐,他一边吃一边看书,瓜子全吃下去了,张姨问:“你看了这么多股票的书,买股票肯定能挣钱了?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买股票?”

崔钧毅:“张姨,如果你上菜市场会买牛奶就一定会买股票。”

张姨不解地看着崔钧毅:“小毅,你和阿姨捣浆糊哇?”

崔钧毅解释道:“你买牛奶,会拣便宜的买,一个摊上的1块半斤,另一个摊上的5半斤,你买那个摊上的呢?”

“当然是买那个5毛一斤的啦!”

崔钧毅;“对!那你会不会买馊了不能吃的牛奶呢?”

“不会,谁要臭了的牛奶呢?不好吃的,拿回来,价钱再低,也无啥用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