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妞不住的摇头道:“对啊,爹,我虽干不来家务,煮不来饭,刺不来绣,可这方面,绝对能帮你。”
见福妞说得如此胸有成竹,加上自己,第一次去给乡亲办事,实在有些心虚和压力。当下,丁贵不由犹豫了。
“阿爹,你就让妹儿去嘛,妹妹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干什么,反正也是闲着,你就带她去见见世面呗?再说,你拉这么大车的货,第一次进城,又没啥熟悉的人,你跟人做买卖人时候,也总需要一个人替你留神这些吧?妹妹再不济,给你看着东西也行啊。”
听福旺如此苦苦恳求,丁贵就越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了。当下,蹙着眉头,朝里屋瞧了瞧道:“俺不好说,要让你阿娘知道,她肯定不会乐意的。”
福妞听了,水眸一转,黝黑而精致的小脸流露出一抹狡黠之色道:“爹,你要不先让我跟你去,一会阿娘找不着人的时候,哥哥再跟她说实话。这样反斩后奏,阿娘也没办法了。”
“你个鬼机灵,倒是点子多。”丁贵说摆,捧着她的小脸不由笑了笑,说实在的,打心眼里,他还是很疼爱这个小女儿的。当下,想了想,便也爽朗答应了。
就这样,把福妞放上驴车,自己又跟福旺叮嘱了几句,便赶车走了。
福旺远远的看着妹妹和阿爹离去,脸上也不由露出一抹欣然的微笑。
这时张氏走了出来,看到福旺一个人在这里,便问道:“你阿爹呢?”
“走了。”
张氏有些抱怨的把两个鸡蛋从身后拿了出来:“这么快,也不给俺打声招呼,俺给他留两鸡蛋进镇了吃,看来,他是没这口福了。福旺,拿去给你妹,一人分一个吧。”
福旺接过,神情有些胆怯的说道:“俺妹也去了……”
“啥……”
张氏脸都变了,当下欲追,却发现,人已经走远了。
就这样,父女俩邀着车,一路上满是欢喜的朝玛瑙镇的方向驶去。
福妞唱着上次福旺教的恶俗山歌,丁贵却听得津津有味。
不料,只听方面传来一声怒喝,伴随着驴子受惊的嘶鸣声,丁贵立即吆喝着驴子停了下来。
“丁贵你这个大王八,你给俺下来,俺上次让你给跑了,今天,俺不会让你好过。”
顺着声音望去,福妞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人。
丁大宝,不错,正是丁大宝。
十天不见,这货完全变了。以前那小资富农模样,已经不复存在。
现在的他,好比大病一场,那样子不但十分憔悴,而且衣衫不整,双眸通红身体浮肿。不错,倒有些像瘾君子毒发的样子。
此刻,他手里还举着一把菜刀,面色狰狞,一副欲要与丁贵拼命的样子。
丁贵见了,脸色立即沉凝下来,转身,对着驴车上面的福妞道:“妞妞,无论如何,你别出声,也别下来,阿爹去解决,知道吗?”
福妞乖乖的点点头,然后瞪大眼睛轻声道:“爹,你小心点。”
丁贵轻应一声,就从驴车上面跳下去了。
“丁大宝,你这是干啥啊?”下去后的丁贵,直接冲丁大宝直接吆喝。
丁大宝瞪着眼睛,一脸发狂的说:“还能干啥,你不让俺活,俺也不能让你活。”
“这话你就不对了,是你对不起乡亲们的信任,这能怪谁啊?”
“要不是你家那对儿女在乡亲们面前胡说八道,俺也不至于落成今天的样子。”
“这哪能怪他们?是你作风不正!”
“好,你说我作风不正是吧,那我就不正给你看。”
说着,丁大宝就举起菜刀砍过来。丁贵没料到他有这么大胆子,当下吓得转身就逃。丁大宝见他跑,立马就追。一边追,同时一边骂道:“丁贵你这老王八,有种就别逃。俺跟你说,你抢了俺的饭碗,俺今天就要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丁贵一边跑,一边喝道:“大宝子,你疯了吗?这是乡亲们的意见,又不是俺的意思。你找俺干啥,你这纯属不讲道理嘛!”
“甭跟俺提这些,谁跟俺讲道理了?那些人冲进俺家拉驴车,俺眼睛都哭肿了,也不见谁来理一下啊?俺今天说了,我们总有一个,要躺在这里。”
说罢,丁大宝更是加快了脚步,扑腾的就朝丁贵砍来。
还好丁贵身子往一颗槡树上一倾,灵敏躲开了,否则那一刀,直接就要砍到他的背脊上。
丁大宝见一刀不中,提手又是一刀。这时,却听一声清亮而颇具威仪的喊声。
“丁大宝,你给我住手。”
明明听得出,这是一个孩子的声音。丁大宝却不得不重视这道声音,当下就怔愕住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纳闷的朝驴车上面望去。
福妞利落的从驴车上跳起来,然后晃着脑袋,两边扎的羊角辫显得十分喜庆。
“呵,原来是福妞这个死妞子啊,你倒是人小鬼大,今天俺收拾了你侈,再教训你。”丁大宝一边向福妞示威,一边又冲向了丁贵。
丁贵一边躲,一边骂道:“大宝子,你是鬼附身了吗?你要杀人吗?俺妞妞还是个孩子,你要敢动她,俺死也要跟你拼了。”
丁大宝也不管:“俺一条命,怕个球啊,你们家是四口,看谁划算。”
“你……”
“丁大宝,你真的想死是不是?”福妞站在原地,没有一丝畏惧的询问道。
丁大宝越提越伤心:“没了那职位,俺就是一条贱命,要不要无所谓。”
福妞听罢,冷然一笑,直接跑到丁贵身边,拽住丁贵的衣服道:“爹,那你就不要跑。”
丁贵听完一怔,随即回过神道:“妞妞,你傻啦,快放开爹,你快上车去,丁大宝子已经疯了。”
福妞虽然松开了丁贵,自己却站在原地不动。
一双慧黠的水眸,直勾勾的看着丁大宝道:“丁大宝,杀人是要偿命的。要不,你真想死,那就杀了我吧。”
追来的丁大宝,举起的菜刀已经到了半空,听到福妞说这样的话,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见她小小年纪,果真在那里不闪也不躲,他手里的刀,蓦地挂在半空上,落也不是,收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