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断梦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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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扑欲火幻梦重游 弹乱琴风月相残(2)

但她失神了,也惶恐了,因为这儿除了空旷竟一无所有。她望眼欲穿,想挥臂让古城腾空而起,眼前却是望不断的天,思不尽的地。在天地之间,她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力量的微弱。渐渐地,倪茗菡恨起了自己,也恨起了丁永春。想她把万般的思念和爱恋寄托在了古城,如今眼前却一片空空,那古城没了,她也见不上丁永春,只能在心里遥寄相思。

正这时,忽见一片云霞慢慢飘起。那云霞之上,却是梦翠莲带着一群小女生,只听那些小女生唱道:“歌舞连天恨难平,海阔天空任奴行,莲裙回望风浪起,遥寄相思烟雨中。佛光悠远出空门,青灯独照泪沾襟,月落寒山古刹寺,红杉若幻踏微尘。”

倪茗菡心里奇怪,梦翠莲因何到此。但见梦翠莲频频挥手,倪茗菡也挥了挥手,心里越加沉重了起来。恍惚间,梦翠莲就不见了,倪茗菡伸手要喊,自己却醒了。醒来,宿舍里灯还亮着,王明莉正爬在床上看书,杨清华还没回来。倪茗菡微微地笑了笑,见白晓娟还醒着,就问:“白晓娟,你药吃了没有?”白晓娟说没吃,倪茗菡起来就找出药递给白晓娟,侍候着让白晓娟吃了,才又躺在床上。

时光如箭,转眼一年又要过去了,尽管刘雯已经悄然离去,但这没有降低班里同学们庆祝元旦的热情。倪茗菡不免又为庆祝元旦的事奔波了几天,系里组织庆祝过后,十二月三十一号的晚上,班里同学又摆上阵势庆祝开了。因今年已到了大三,所以节目都是随场自愿表演的。倪茗菡朗诵了一首戴望舒的《雨巷》,接下来张应刚和郑永鹏又用吉他合奏了一首《公关小姐》的主题曲。弹完后,张应刚还觉不过瘾,就独自又乱弹了一曲。

倪茗菡不由想起了刘雯,想着刘雯大学没念成不说,还成了情场上一个可怜的牺牲品,而这时,谁又能想起她呢?虽然张应刚一曲弹完,同学们掌声不断,倪茗菡总觉得少了些热烈的气氛,尽管张应刚依旧是张应刚,他的吉他声却不再是那样的动人!

不一会儿,刘雅光大摇大摆地推门进来喊白晓娟说有事商量,其实大家知道他叫她去压马路,便都拍起掌来。白晓娟看刘雅光面红耳赤的,就跑过去要拉刘雅光出去,刘庆宇过来说:“咱们节目还没演完,你不能走。”白晓娟瞪着刘庆宇说:“我节目早演过了,怎么不能走。”刘庆宇说:“别人还有节目呢,活动没结束前谁也不许走。”

白晓娟迟疑着,刘雅光拉起白晓娟的手就走,刘庆宇急了,也一把拽住白晓娟。三人僵持了一会儿,刘庆宇气呼呼地松开了手,白晓娟就走了。班里同学又拍掌乱起哄。倪茗菡看刘庆宇神不守舍的,就过去说:“班长,还有别的节目,都等着你主持呢。”

刘庆宇嘀咕着:“还有什么意思?”倪茗菡说:“你总不能因一个人的情绪影响了全班吧。”刘庆宇说:“我反正没那心思了,你看着办吧。”说着就走了。倪茗菡再气也无奈,只好自己主持了起来。

第二天,按学校规定放假一天。一大早,李国仁就叫上杨清华逛街去,杨清华就急匆匆地收拾上走了。倪茗菡因为昨天的晚会有些扫兴,她懒懒地躺在床上,想着昨天晚会上的事。不一会儿,郑永鹏又叫走了王明莉,陈彩莲、白晓娟也陆续被人叫走了,张雪花自然找蒋振明去了。

倪茗菡心里突然一种莫名的空虚,她想起了丁永春,眼里不觉滚出泪来。想人间之事,思念却是最苦的,尤其当你感觉到对方不再思念你的时候。

倪茗菡在百无聊赖中把丁永春的那些信又看了一遍,但她这阵怎么也提不起精神,也没有奋发的意识和斗志。她想到了沉落,但她怎忍心让自己就此沉落下去呢?她感觉到了精神的颓废和颓废后的不安,那是一种沉没的摧残,惰怠的消极。她寻找着自己的感觉,却什么也没找到,只有从没有过的失落和失望。她决定给丁永春再写封信,她感到现在最离不开的就是丁永春。所以她起来了,起来匆匆地写了封信,叙述了自己的思念之情,刚要去寄,却听有人敲门。朱惠妹将门打开,一个土里土气的男人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着。朱惠妹看这男人不怎么起眼,就不屑地问他找谁,那人说找杨清华,倪茗菡心里一惊:“莫非这就是杨清华的对象刘云山?”

那人已走了进来,问:“杨清华不在吗?”朱惠妹刚要说话,倪茗菡忙说:“她刚出去不久,可能买东西去了,要不你先坐会,我去给你找。”那男的还唯唯诺诺的,倪茗菡就拉出个凳子说:“要不先坐这儿喝点水,我去找。”她就取杨清华杯子倒了杯水,拉上朱惠妹出去了。

朱惠妹一出门就拉住倪茗菡问:“这人是谁?你好像认识。”

倪茗菡说:“我没见过怎么认识。不过我能感觉到,这是杨清华的对象。”朱惠妹心里一愣说:“难怪杨清华不喜欢呢,这人也太老实了。”倪茗菡说:“好好走你的吧,那叫淳朴,什么老实。”朱惠妹不服气地说:“想那缩手缩脚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没出过门,说起来还是个教师呢!这个老大也真是,一大早就跟上李国仁跑出去了,让咱们上哪儿找去。”倪茗菡说:“赶快闭上你的臭嘴吧,要知道在哪儿还找什么。快走吧,说不定就碰上了。”

说着话,两人匆匆出去,倪茗菡先把信寄了,就满商场去找。

说来也巧,没转多久,倪茗菡和朱惠妹真的就碰上了嘻嘻哈哈的杨清华和李国仁。朱惠妹老远就喊道:“老大,快,你对象来了。”

杨清华一惊,慌忙转过脸来看着李国仁,李国仁也刹住笑望着杨清华。瞬间的欢快忽然变成了阴云下的僵持,杨清华没说话,李国仁也没说话,却甩手走了。杨清华要喊,却没喊出声来,待李国仁走远,她也气呼呼地向学校走去。倪茗菡和朱惠妹跟在杨清华后面小声嘀咕着。

杨清华进门一看,果然是她的对象刘云山。刘云山见杨清华来,便笑嘻嘻地站了起来,杨清华却阴沉着脸说:“你怎么来了?

来也不说一声,偷偷摸摸地监视我啊?没见过这种没情调的男人。”

刘云山本想着日久不见杨清华,今天见了,心里热乎乎的,不想刚见当头就挨了一棒。他怔住了,愣愣地望着杨清华。杨清华也不搭理,只提着脸盆出去了。好半天,她端着半脸盆水进来狠狠地放地上说:“还不快洗脸去,我马上放假了,谁让你来的?”

刘云山尽管很不自在,但他还是卷起袖子憨笑着说:“我也想着快放假了,本不想来,妈说想得慌,硬让我来的。”杨清华冷冰冰地说:“冷冬寒天的,谁稀罕你来,好像就你有家,来给谁夸呢。”

刘云山不再吭声,只悄悄蹲下洗着脸。杨清华站在朱惠妹床边,将毛巾砸过去,打得盆子里的水溅了刘云山一身。刘云山慌忙拧出毛巾擦着身上的水,杨清华瞪着眼睛说:“还不快洗,擦什么擦,丢人现眼的看你那个窝囊相。”刘云山看了眼杨清华,又乖乖地洗脸去了。

倪茗菡也看了眼杨清华,她知道,杨清华是因为刘云山的突然到来打扰了她的情趣,心里不痛快。而刘云山刚从远路上来,偏又是个怜香惜玉的孬种。倪茗菡不觉可怜起了刘云山。想来人心都隔着肚皮,刘云山怎知道杨清华的所作所为,他省吃俭用存下的钱杨清华又是如何给他挥霍的呢?虽然人心都是肉长的,但最怕的就是无情,尤其女人,若不想起情来,杀人竟连刀都不用,更不用见血。只可惜刘云山还被蒙在鼓里,他千里迢迢兴冲冲地来看杨清华,却不知自己青梅竹马的杨清华究竟是什么样的品位!

杨清华看刘云山洗罢脸,就轻蔑地说:“走,还好意思待在女生宿舍里,也不怕别人笑话。”

刘云山满眼噙着泪水,尴尬地向倪茗菡几个点了点头,就跟上杨清华出了。杨清华出去,倪茗菡和朱惠妹对视着笑了笑,谁也没有说话。因今天图书馆没开门,倪茗菡也就没去,只躺在床上翻了会书,却觉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于是又把书放下。可她的心怎么也静不了,总想着杨清华和刘云山,又想着自己和丁永春。想想世间之事难以说清,爱和情,看似清楚,又似恍惚,想寻不见,想梦不来,如丝如线,越抽越疼,如絮如棉,越理越乱。

朱惠妹看倪茗菡发呆,就跑过来开玩笑地说:“人家走了,你失落什么。”倪茗菡说:“我在想,人要是变开了,竟是一句话的事情。看来环境果能造就人才,我从没想到过杨清华这么快就会变成这样子。”朱惠妹说:“女人若不自重,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要我看,杨清华的对象也太窝囊了,就算疼杨清华,也不能任她那样摆布啊,一点男人气也没有。”倪茗菡说:“也是,不过杨清华也太没良心了。就算她不爱她的对象,终究吃的是人家的,用的是人家的,还要嫁给人家,一天光图欢乐,连自己都不珍惜了,也还算人!”

两人正一来一去的说着闲话,忽听有人开门,倪茗菡和朱惠妹忙转脸向门口望去,进来的却是一脸泪痕的杨清华。杨清华进门也不抬头,只将屁股一拧,坐朱惠妹床上破口就骂:“那不要脸的土包子,也不知道个天高地厚,弄得别人也没脸面。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跳楼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