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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狄亚尼回来的时候,夏绒已经睡着了,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狄亚尼轻轻附在夏绒的身旁,伸手小心翼翼的抹去她眼角的泪珠,生怕将她吵醒。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夏绒睁开凌厉的双眼“我说过吧,别随便碰我,你不配。”

语毕,夏绒已经站了起来,从门口离开。

狄亚尼伸手抚向红肿的半边脸,带着无可奈何的笑,眼里的失落难以掩饰。心中好像有万般委屈说不出,那种辛酸和苦涩,在夏绒眼里不过是懦弱的表现罢了。想到这,狄亚尼自嘲的冷笑。他在期待什么,又在等待什么?三年前她说,留下不过是为了折磨,那个时候就该明白害死了蒙恬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国色天香楼是这次战乱后唯一一个没有被改变的地方,它依旧繁华,依旧屹立在那,就好像咸阳城的一处标志。

“绒儿你回来了。”玉淑见到夏绒,急忙迎了上去。

夏绒冷眼点了下头,便往楼上走,玉淑失落的望着夏绒的背影。她知道这是畸恋,不容于世的恋情,这一切都不可能。只是在夏绒打开皇陵救出自己的那一刻,心就再也无法平静。若说过去还可以刻制这种感觉,可是现在,就好像一发不可收拾。

回到房,夏绒换上一袭男装,带上一柄佩剑在铜镜前出色的看着自己。男装的衣角,绣着一个小小的恬字,就连这把佩剑上头也有一个黑虎的标记。

夏绒伸手抚摸着镜子,泪眼朦胧“恬,恬……”

玉淑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场景,嫉妒、恼怒,不甘还是什么?她只知道那个男人死了,绒儿不该在想着他。可是,可是她却什么也不敢说出口,生怕一说出口就会被夏绒给赶走。

夏绒侧头看了眼玉淑,暗暗的叹息,看来今日必须说清楚“玉淑姐姐,你日后不必在为我做些什么。我去皇陵救你,并非是因为对你存在感情,只不过是希望亲手将神话的遗憾给弥补上罢了。”

玉淑显然没听明白,夏绒也不想解释“无所谓,我只希望你明白,我对你只有愧疚。因为愧疚和遗憾,我才去救你的,而并非因为我爱你才去救你。”

夏绒不敢去看玉淑的表情,真的很怕伤害这个纯洁到如同仙子般的女子。可是,她却一次次将这女子的心蹂躏。一个箭步,夏绒离开了房间,每一夜她都不曾留宿在天香楼。她的家只有一个,不,那是蒙恬和她的家。

自从蒙恬死后,她除了玉淑和狄亚尼,其他人一概不见。生活就好像碾转反侧在回忆之中,没日没夜的为一个叫蒙恬的男子伤彻心怀。看似悲哀的生活,却平静安宁。

直到这一日,一只军队包围了天香楼。带头而来的是一袭华服,打扮高贵的虞姬。

夏绒安静的坐在角楼,欣赏着台上的钢管舞,这是她刚刚教的舞。不过效果还是让她很满意的,那淡然的笑,仿佛根本不在乎旁边的任何一切。包括刚刚坐在她对面的女子,夏绒似乎都没看见。

虞姬不知道如何安慰夏绒,她确确实实在绒儿最困难的时候跟随项大哥逃跑了。她没有脸见绒儿,只是,项大哥的托付她无法不来。

虞姬为自己倒了杯茶,茶香弥漫,让虞姬舒心的深吸了口气“绒儿跟我回宫吧。”

夏绒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的舞姬,语气嘲讽道“回宫?姐姐,难道你不知道我最恨那个地方吗?”

虞姬愧疚的垂下脸,没错,她知道,可是项大哥的哀求她更不能不理“绒儿,就当姐姐求你,跟我回去吧。”

夏绒放下茶杯,看向虞姬“姐姐,难道你真的希望让我回去跟你共同侍奉一个男人?还是说,你为了讨好他,连我的感情都可以不管不顾。”

“我……”虞姬语塞,是,的确是为了讨好项大哥。这几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讨好他,每每讨得他的欢心,他就会用那种温柔的眼神和语气安抚自己。

那种感觉这么多年来,让自己越来越渴望得到。越来越不满足,越来越迫切的想要拥有。于是,他说的一切就成了自己的圣旨。哪怕他一句今夜我在哪个妃子寝宫休息,她也会笑着命人去将那个妃子的寝宫收拾一番,还不忘嘱咐她如何伺候项大哥。这一切,都有如魔咒般,让她挣脱不开。

甩甩头,虞姬目光变得坚定“绒儿,看在姐姐曾为你牺牲自己的份上,你帮我一次。”

顿时虞姬觉得一股怒气迎面而来,只觉得脸颊一股火辣辣的疼痛,夏绒狠狠掌掴了虞姬一巴掌“虞姬你记住,若是这男人恶劣到这种地步,那么跟当初卖你进青楼换银子的男子有何差别?我不跟你回宫一是为了我自己,二是不愿看你越陷越深。时间很快就到了,到时候我会来带你走,远离项羽那白痴男人。”

“绒儿”虞姬可怜兮兮的看着夏绒,心中有喜有悲,矛盾的心里互相冲突“什么意思,什么叫时间快到了?”

夏绒摇头“没什么,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说完,只听夏绒叫了声,狄亚尼便已出现。虞姬想推开狄亚尼,岂料他却是死死拦着自己的去路。眼见夏绒从自己面前消失,虞姬无能为力。

回到房,夏绒疲惫的闭目养神。狄亚尼送走虞姬,便安静的守护在夏绒的身边。望着她那张从青涩转换为胭脂俗粉的脸,狄亚尼一阵阵心痛。

“找到了没有?”夏绒忽然开口,将狄亚尼吓了一跳。

静下心,狄亚尼回答“找到了,我已经让人去捉拿他。就算他只剩一口气,我的人一定想尽办法救回他。”

“很好。”夏绒满意的点头“等他也死了,这报仇的游戏就结束了。”

说到这,她竟然的叹息了声,似乎带着浓烈的倦意“很累呢,复仇的游戏很累。可若是不这么做,我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狄亚尼,我该怎么办?世界这么大,我该怎么去寻找他?”

狄亚尼不知道夏绒说的是谁,在他印象中所有人她熟识的死的死走的走,还有谁是她留恋的?

只是,狄亚尼心里头对自己说,只要是她的想要的,竭尽全力也要为她完成。

夏绒微微睁开眼,看向狄亚尼,此刻的眼里毫无杂质“为什么我灭了你的族,还折磨了你那么久,你却还肯留在我身边,而不是乘机杀了我?”

狄亚尼苦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个时候恨不得杀光所有她爱的人,折磨她。可是在看到因为那男人的死,而变成如此模样的夏绒后,他的心好疼好疼。当她用尽方法折磨自己的时候,疼痛开始减少。然后从那开始,他就决定用这一生向她偿还。

见他不说话夏绒也懒得在问,闻着蒙恬身前最爱的那股檀香,夏绒满足的入梦。

这一个梦好长好长,她梦到自己漂浮在世间,见证一切生死离别,看透一切情情爱爱。无论身边的人和事物如何变幻,她始终漂浮在那里,不曾改变。

刘邦的在次崛起,有如破土春笋。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确是很聪明,与项羽的傲慢相比刘邦更得百姓的爱戴。也就在刘邦蓄精养锐之时,项羽的自以为是和霸道残忍,一时间让百姓深恶痛绝。

这一夜,项羽的军队驻扎在外。帐篷内,虞姬正翩翩起舞,眼里浓浓的不舍和爱慕,让项羽的心不再那么孤冷。

一曲舞毕,虞姬手中短剑已经划向了脖子。这柄剑是夏绒在虞姬新婚之夜留给她的,此刻却是她用来自我了断。

剑划破皮肤的那一霎那,“砰”的一声,虞姬拿剑的那手虎口一震,震得发麻。虞姬吃痛,抬头望去。只见一席红衣的女子与一席黑衣的妖媚男子一同落地,男子的手也在此刻收回。显然刚才那一击出自他手。

夏绒看也没看项羽,她承认21世纪的她很崇拜这个男人,因为他和虞姬的恋情流传千古,曾让夏绒一再崇拜。可这多几年来,她亲身经历了一切,才明白不过是后世之人的夸大罢了。好比项羽那满后宫的妃嫔,好比他残忍暴躁不下嬴政的手段,好比此刻他竟忍心看着虞姬自尽。一切的借口不过是男人逃避自己过错的理由罢了,不管是21世纪的男人,还是秦朝的男人,本性都是如此!

见到日思夜想的女子,项羽激动的双眼放光“绒儿,绒儿是你。”

夏绒没有理睬项羽,而是扶起虞姬道“我说过会来接你,姐姐,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