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的担忧都成了现实?怎么会这样?谁来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伸出的双手,吓坏了床上的人儿。她那大大的眼睛瞪得更厉害,整个人“刷”一下往角落缩去,用看坏人的防备眼光看着他,仿佛知道他一定会伤害自己。“那个……”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脑子有些晕乎乎的,无法想东西。
风夜烨收回手,不忍心把她给吓坏了。转头,对着众人大吼一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王爷——”奴婢们吓得一下子跪了下来,承受着莫名其妙的怒火。
春月吞吞口水,回道:“禀告王爷,奴婢们什么都没做。王妃醒来就马上派人去通知王爷,然后就发现,王妃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风夜烨瞪着她们好久,不吭声又回过头去。却看到床上的人儿缩成更小的一团,小身子在不停地颤抖,这像是给他当头一棒,痛得难受。小脸上的恐惧,那么明显。他看着她,不敢再伸出手。“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陶乐儿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才嗫嚅着:“我……我是王妃?”
风夜烨进房间以来,第一次露出了一点笑容。对着她,温柔地点点头。“对,你是我的王妃,是这王府的女主人。”
陶乐儿又揽着被子,失神了半天,才“哦”了一声。小脸对着被面,一副若有所失的样子,好一会才抬起头来面对他,怯怯地说道:“我、我不记得了。”
仿佛那是一种罪一样,她在感到害怕。
风夜烨柔和了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笑着在床边坐下,温柔问道:“那你都记得什么?”
事情,要比他所担忧的还更加糟糕。她不只是变回过去的样子了,真的连他都忘记了,一干二净。可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她跟过去也有些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陶乐儿瞧瞧他,又瞧瞧四周站着的人,抬手指着自己的额脑袋:“这里,晕晕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
说到后面,她好像很伤心,头垂得低低的。
风夜烨叹息一声,伸出手,不顾她的恐惧将她抱住了。“因为你不小心撞到了头部,所以才晕晕的什么都想不起来,等伤好了,就会想起来了。”
他都不知道,这到底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乐儿。
陶乐儿低头看了一下他抱着自己的双臂,才又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确定。“真的吗?真的这里不痛了,就会想起来吗?”
“对!”那脆弱的样子,让风夜烨疼到了心坎里去。真的好脆弱,好像他只要大声说话,都能够把她给吓得粉碎。这样的乐儿,让他心疼,却也让他觉得失落。
“哦。”陶乐儿绞着自己的十指,似乎在很努力地想要记起什么。
房间了静悄悄的,谁都不敢开口,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实给吓到了。只能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她们的王妃。
然后,陶乐儿又抬头瞧了一眼风夜烨,低下头去,仿佛害怕他的回答。“那个……如果我的伤好了,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那怎么办?”
风夜烨一愣,她是在担心自己会因为她失去记忆而把她赶走吗?“那我就找很多很厉害的大夫回来给你看病,直到你记起来为止。”
这样一说,他倒想起来了,赶紧问道:“文静呢?文静怎么还不来?还不敢进让人去叫她过来给王妃看看。”
文静其实有来过,只是刚刚又出去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只得派一个丫头去找她过来,否则王爷发起脾气来,那就惨了。
风夜烨很着急,所以语气有些凶。他臂弯里的人吓得缩紧了身子,一双大眼睛瞧着他让人心里难受。轻轻地收紧手臂,下巴蹭着她未受伤的头顶,低声道:“别怕。”
“可是……你刚才好凶。”
“不怕,我不会对你凶的。”他虽然不知道一个人失去记忆会是什么感觉,但他能想象一个人什么都不记得了那种恐惧。你根本不知道身边那个人是好的,那个人是坏的,你能相信的又是谁。也不知道别人那温柔的笑容背后,到底会不会是可怕的伤害。想着,不由得又心疼地将她搂紧,我可怜的乐儿。
“真的?”
又是那种怯怯的,期待却又害怕的表情,脆弱得让人揪心疼痛。
“当然。”风夜烨给她一个笑容,将她抱紧。“头还会不会疼?你不是说头晕晕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吗?那就再睡一会,等头不晕了,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他仍不知道,这是安慰她,还是自我安慰。只是真的这样期望着。
陶乐儿的头贴在他的肩窝处,听他这样说,抬眼定定地看着他好久才轻轻地点头。接着,她将在外面的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口,闭上了眼睛。那咚咚咚的有力心跳,让人觉得安心。头真的很晕,身体也好像有些无力,所以陶乐儿放松身子坠入了梦乡。
风夜烨一动不动的,就这样抱着她坐在床边。低头,看着那平静的睡容。
那些丫头,第一次看到了她们王爷那比水要柔和千倍万倍的表情。抱着王妃,就好像抱着一个珍稀宝贝,小心翼翼的。
也许,乐儿失去记忆也不会变成以前的样子,风夜烨想。因为她真的就这样躺在他怀里,睡着了。那轻轻起伏的胸口,那微微吐出气息的嘴唇,在他看来都那么的可爱。忍不住抬起手来,指尖滑过这张不算精致,却牵动着他所有心思的脸儿。大大的眼睛已经闭上,挺直的俏鼻梁,小巧可爱的鼻子,微微张开的唇儿因为受伤而不如往日红艳……
缓缓地,风夜烨低下头去,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小心地收拢手臂,生怕将她惊醒过来。
“王爷,文静来了。”丫头气喘吁吁地报告,却被所有人用责备的眼光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