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卿心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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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回到自己的家,感觉分外亲切,我发誓,这辈子绝不将自己再送进医院。

坐在自己的阳台上,为惟一的一盆仙人掌浇水,看楼下车水马龙的街景,我已记不起有多久没这样放松过了。新居那边给我送来了装修图纸,研究了好久,还是觉得联通式的比较好,只留一间卧室,弄一个大大的客厅,原计划餐厅简单一点儿,只须放一个大酒柜,现在被迫改掉。

“哎!”长长地叹一口气,暂时告别那些心爱的红酒,感觉真不习惯。

为了胃着想,我只好出去吃点有营养的,若要吃自己煮的,那比喝酒进医院会更快些。

饱餐一顿之后,心情也开朗许多,我计划着这一个星期的假期该怎么过。离年假只有一个月,该去为父母哥哥嫂嫂采办点礼物,三年没有回去过,母亲念得我心都疼了。

正打算去取车,就见一辆黑色的宾士停在公寓的门口。呵,好大的气派,内地宾士车并不多见。我忍不住好奇凑到近前去看看。若是平时,我才不会多瞄一眼,而现在,放假嘛,闲着也是闲着。

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司机先下车,打开后座车门,一个高贵而威严的老人走下车来,头发有一半花白了,大约六十开外,保养得很好,腰不弯背不驼,身材比例也不错,看侧影有些眼熟。我走近一些,看到了他的正面,脸型方方正正的,老当益壮,精神矍铄,他有一双与祁绍一样深沉而犀利的眼睛。

我知道他是谁了。多么像电视剧和小说中常出现的那种老套的情节。

我微笑着走过去,主动搭讪:“先生,我能帮您什么忙么?”

他看了看我,我今天穿了件短袖衫,卡其布的牛仔裤,白色运动鞋,看起来像个小打工妹。

他虽尊贵,态度还算礼貌:“请问您知道关明晰小姐住在几楼吗?”

我的笑意更浓了,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恭恭敬敬地回答他:“我就是,请问您是哪位?找我有事么?”

“你?”他颇为惊讶,打量了又打量,最后仿佛确定了似的,才又开口,“我是祁绍的父亲。”

“原来是董事长,您好。”我伸出手来,先在牛仔裤的侧面擦了擦才伸向他。

祁老头很有风度,与我正式握手,但脸上还是那一号端庄严肃的表情。我心想,祁绍老了可千万别像他这样,闷死了。

“关小姐。我今天的来意,想必你已猜到一些。”

我看着他那辆庞大的宾士车道:“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谈吧,您这辆车停在这里有些不搭调。我们可以上楼去,或者到街心公园坐坐。”

他顺着我的手指看到两幢楼外的街心公园,吩咐司机道:“你到前面找个停车位等我。”

他随着我走到街心公园,找了个蘑菇亭,我坐下,抬头对他道:“请坐。”

他看了看,还算干净,便也坐了下来。

“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两天前,彬彬跑回香港,说阿绍和她的订婚宴取消了,原因是你。”

我点了下头。他继续道:“原本员工生病,老板送医院以表示关心,这并没有什么,但是在那种情况下,阿绍的那种反应,表示你们的关系不止是员工和老板那样简单。”

我又点了下头。

“我给阿绍打过电话,让他立即跟你断绝关系,回香港向彬彬道歉。但是他告诉我,他可以回香港,但不是现在,所以我来了。”

“然后呢?”

“我不是来带走阿绍的,我想来看看你,这许多年来,他身边的女人不少,但我都没有插手,因为我知道他有分寸。可是这次,他失了分寸。”“现在您见到我了,又怎么样呢?”

他习惯性地稍稍背靠后,审视着我,这动作与祁绍很像,缓缓道:“直觉上,你是个心机超深的女人。”

“呵!”我笑,“很少有人这样形容我。”

“我知道用钱打发不了你。你想要什么条件可以开出来,只要不太过分,我都可以满足你。”

“您自己说的,用钱打发不了我,那还有什么是您能给我的?”

“名誉和地位。我甚至可以给你一个企业,让你自己做老板。但同时,我可以告诉你,祁太太这个位置没有丝毫意义。阿绍不是个专情的人,而且祁氏所有的财产都在我的名下。”

“您想说的是,我就算嫁给祁绍也什么都得不到?”

“你很聪明。”

“谢谢夸奖,不过您多虑了,如果没记错,就在郑小姐返回香港的那一天,祁绍就明白告诉我,他不会给我婚姻。不过如果您愿意,我还是很高兴能拥有自己的企业,做个有名誉有地位的老板,总比现在给别人打工要强,不是吗?”

他好像一时没能消化我传达的信息,半晌才道:“你是说,阿绍不打算娶你?”

“我想是的,可能他还想过单身生活,也可能他正打算年假回香港与郑小姐结婚呢。对不起,让您白跑一趟了,不嫌弃的话,我请您喝杯茶?”“不必了。”他觉出我在嘲笑他,冷着脸站起身,“这样最好,打扰了,关小姐。”

“不用客气,有空欢迎再来。”我伸出手与他握手。

他面上不悦,但仍然礼貌地伸出手与我相握。

“明晰。”有人远远地喊我的名字,我们同时朝喊声望去,祁绍正穿过马路狂奔过来,完全不顾来往的车辆。

“小心。”我们同时大喊,一辆货车及时刹车,就差那么一点儿撞到他,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在那一刻停止了。与祁董事长交握的手心上满是冷汗,有我的也有他的。

司机探出头来骂:“不要命了,撞死你呀。”他根本不管,只是一径奔到我们面前,将我拉到身后,气喘吁吁地朝他父亲道:“爸爸,您来这里干什么?”

姜还是老的辣,祁董事长迅速恢复了平静:“我只是来拜访一下关小姐。”

“我不是说了,我会回香港,但不是现在,我的事由我自己决定,不要为难明晰。总之我答应你,一定会与彬彬结婚。”

虽然知道是这样,但亲耳听他说出来,感觉还是酸酸的,我不禁小声嘀咕:“刚才怎么没撞死你。”

“你说什么?”他回头问我。

“啊,我说祁董事长没有为难我,我们聊得很愉快呢,是不是,祁董?”我扯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心里又在诅咒,为什么现在是午休时间,没有交警值勤呢?否则将他抓去上半个月的课,那就好玩了。

“啊,是的,关小姐很健谈。”祁父附和我的话。

祁绍狐疑地看着我们俩人,总是不信,最后还是拉着他父亲道:“既然这样,我送您回去吧。”

“不必了,司机在那边等我。”祁父主动朝我伸出手,“关小姐,再见。”

“再见。”我回握他,“您老一路走好。”心里补充,不要半路撞车,中途坠机什么的。

祁绍盯着我的眼睛问:“干嘛笑得贼贼的?”

“有么?”我拍拍自己的脸颊,“我有笑么?”

“你自己知道。”他拉着我的手,“走吧。”

“去哪儿?”

“吃中饭。”

“我刚刚吃过。”

“那就陪我吃。”

真是霸道,他硬拉着我找了一间西餐厅,在我千声明万声明真的吃得很饱的情况下,给我点了一杯橙汁,让我看着他吃饭。结果我这身装束引来了餐厅中百分之二百的回头率。

在不涉及工作和感情的情况下,他很喜欢赖皮,有时又霸道,而我往往拿他没办法。谁让这个男人赖皮起来让我觉得很可爱。

吃过饭,他问我:“想上哪儿去?”

“你不用上班吗?”

“我给自己放假。”

我翻白眼:“你这样翘班,公司很快就会跨。”

“那就再开一家。”

“自大。”

“快说去哪儿,不然下面的节目我安排。”

“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因为我特地翘班来陪你。”

“没道理。”我甩开他,“你翘你的班,我回家去。”

他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我。

我停下来:“干吗跟着我?”

“去你家啊?”

我无奈地叹气,脸沉了下来:“你想怎么样?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么?”

“我没说过。”他笑得很无辜,“你说过么?好像也没有啊。”

“可是那天在……”

“嘘——”他伸出食指放在我唇边,“别吵。”他真真切切地望着我,“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在一起了,不要浪费在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上面。一个月,只有一个月了。”他把我拥进怀里,靠在胸前,“我请求你,恳求你,再给我一个月的回忆吧。我保证这一个月,给得起你公平、忠诚、专一和爱。”

我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心里骂自己没用,因为我居然眷恋他温柔的味道,心疼他真诚的语调,甚至鼻子酸酸的,眼前也模糊了。

爱情使人变得盲目和软弱,我这一次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掉进他温柔的陷阱里。想让爱你的人感到幸福,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只要你多几句温暖的话,只要你多一些细心的小动作,只要你送几个关爱的眼神,只要你做一些浪漫的安排。

曲姜用手指戳着我的额头,“傻女人,你就这样轻易地给他机会。”

我苦笑:“没办法,理智告诉自己到此为止吧,再下去只会伤得越深,可是感情告诉我,时间不多了,多一些美好的回忆也是好的。”

“回忆?是啊,一个月以后,人家回香港结婚去了,人财两得,将你当回忆了,那你呢?你怎么办?”

“学会遗忘,也当回忆吧。”

“看你现在的样子,鬼才会信。”

我抹了把脸:“boy,给我一杯红酒。”

“少来。”曲姜挡住boy的手,“要借酒浇愁回家去,先给祁绍打好电话让他准备救护车,然后你喝个十瓶八瓶我都不管,在这儿免谈。”

“你还真够朋友。”

“当然。”

我只好放弃:“对了,李霁什么时候的机票?”

“下星期一上午9:00。”

“一个好男人就这样让他走了?”

“好男人,谁是好男人?你能保证他以后也是好男人?我没你那么傻,是朋友才劝你,真的喜欢呢,就抓住不要放手,你现在叫祁绍不要结婚,他可能会听你的。再晚,就难说 。”

“我不会强迫他,像你说的,谁能保证以后?现在留住了,以后再走,就是他厌倦我的时候。不如现在放手,他会一辈子记着。”

“傻瓜,Big‘叭嘎’。”

我“嗤”一声笑出来,“你这哪国语跟哪国语呀?”

“你管哪国语,反正你是大傻瓜。”

我是大傻瓜,而且是个心甘情愿的大傻瓜。我苦笑着摇头,祁绍由背后圈住我,低声问:“在想什么?又是笑又是摇头的。”

“曲姜说我是大傻瓜。”

“怎么讲?”

“她说我不该给你这一个月的机会。”他转过我的身体,直视着我,“你后悔给我机会吗?”

“有一点儿。”

他突然俯下头来激烈地吻我,直到我们都气喘吁吁地,他又沙哑地问:“现在还后悔吗?”

“还有那么一点儿。”

他接着吻我的嘴角,辗转到耳朵、颈项,边吻边问:“现在呢?”

“一点点儿。”

一路深吻下去,他扯掉我的衬衫:“现在呢?”

“一点一点一点儿。”

无声的问答游戏持续着,我后悔么?是的,一点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儿……

激情过后,他抚着我汗湿的发说:“我现在知道为什么莫云帆那么讨厌曲姜了。”

我吃吃笑着,莫云帆因为曲姜吃的苦头何止一点儿?

在超级市场并肩推着购物车,我们就像一对恩爱的夫妻,虽然偶尔会因他的出色和我的平庸引来别人的侧目,但我感到很骄傲,很幸福。

他把我放进购物车的一堆零食都堆了回去:“干什么,那是我要的。”我又拿了下来。

“这些东西没营养。”他又放了回去。

“我爱吃嘛!”我又拿了下来。

“对你的胃不好。”他又放了回去。

我鼓着两腮,不作声了,每次争执到最后,他都拿这句话来堵我,为此我少吃了多少好东西。

“生气了?”他用手轻轻点我的腮。

“是啊。”

“待会请你吃肯德基?”

“哼!你不是说油炸食物对胃没好处?”

“所以我只给你买一块鸡腿和一杯巧克力圣代。”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啊,这样就打发了?”

“不吃算了。”

“谁说不吃。”

“你说的。”

“我才没说。”

“说了。”

“没说!没说!没说!”

“就当你没说好了。”

“什么就当……”

“知道,知道,确实没说,行了吧?”

“本来就是确实没说。”

“哈依!”他学日本人那样说“是”。

我笑了,我知道他在逗我,他喜欢看我生气撒娇的模样,他喜欢我依赖他、黏着他,他在想方设法地让我幸福快乐。但是对于我来说,现在多一分快乐,将来就多一分痛苦。

两者之间,我无法掌握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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