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此事朕自有考量,如若只是为了此事,程爱卿就不必多言了。”随后,传出了白衣人师父的咳嗽声以及明显显得非常虚弱的应答声。
我的心随着里面的对话变得紧绷和抽痛起来,福公公则叹了口气,然后轻声对我说道:“还真有些不巧,忠国公程大人在找皇上议事,风小姐先随老奴一起去偏殿歇息上一会子,待忠国公走了之后再过来吧。”
我有些木然的点了点头,心事还沉浸在方才那忠国公要让白衣人师父所做的事情上。
“老奴知道自己有些多事,但是老奴还是想恳请风小姐不要再让皇上继续伤心了,好吗?再这样下去,皇上的身子即便是铁打的,也熬不住啊!”然而,福公公将我领至御书房的偏殿处坐下,并挥退左右,又给我上了一盏茶后,却突然“扑腾”一下跪倒在我面前,神色悲切的哀求道。
我大骇,连忙站起身来,将福公公扶起来,嘴中惊讶道:“福公公,您这是作甚?这不是要折煞妩儿吗?您若有话对妩儿说,便坐下来与妩儿好好说。”
说完,我又搬来一张椅子,放置在福公公身旁。
福公公也未再有矫情的推辞,顺势坐了下来,带些感伤的说道:“之前从皇上梦中的呓语中,老奴察觉到皇上对风小姐除了师徒之情外,还存在着异样的情愫后,老奴确实骇怕了一阵子,因为依着皇上与风小姐的关系,再产生这样的感情是不能见容于世人的,会将皇上和风小姐都毁了,所以,尽管之前风小姐将皇上送的玉佩给退回来时所说的那些话,老奴知道皇上听了定然会伤痛,老奴还是一字不差的学给皇上听了,并故意将风小姐的心情说得特别好,老奴本指望能借着这些个机会刺激刺激皇上,让皇上能早日将放在风小姐身上的心收收,从与风小姐的这份不被世人祝福的感情中脱开身。谁知,老奴竟然错了,皇上从那之后变得就像故意虐待自己一般,每日要么不眠不休的处理国事,要么整日对着一个红色香囊发呆。眼瞅着皇上一日日的消瘦,意志也一日日的消沉下去,老奴的心就像被刀子剐着一般。而尽管如此,那些老臣子们却不肯放过皇上,每隔两日便过来一趟,逼迫皇上一次,逼迫皇上早日选秀,充实后宫,却都被皇上拒绝了。然而,他们每次一走,皇上便将自己灌得烂醉如泥,然后疯狂的喊着小姐的名字,并嚷着不做皇帝了,要出宫找风小姐去,这要不是被老奴着人拦住了,并命人严守消息,还不知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来。因着一般酒后都会吐真言,有一次老奴便询问皇上,为何执意不肯选秀?皇上却说,如若他真的选了,风小姐肯定就真的决定喜欢别的男子,再也不肯理他了,那样他活着会觉得生不如死的。”
说到这里,福公公开始抹起眼泪来,而我的眼中也隐约有些水光在闪现。
“老奴瞧着小姐的模样,想必小姐投入得应当没皇上多,或者对皇上只是单纯的师徒之情,所以才能狠下心来,这么久都未来拜见皇上一次,并且有皇上或者没皇上都照样能活得很精彩。如此一来,小姐定然也不愿意为皇上委屈求全,可是,就权当是老奴替自己,也替这全天下的大离子民求求小姐,就算是看在以往你们师父一场的情分上,不要对皇上如此狠心,对皇上不理不睬,老奴怕这样下去,皇上继续糟践自己的身子,身体很快就跨下去。如果可以,老奴还有个贪心的要求,希望小姐能亲口告诉皇上,您并不介意他选秀,这样皇上才能下定决心将选秀之事继续下去,不然皇上每日承受的压力就太大了,皇上登基尚未有多久,这样日日与大臣们对着干,会失去人心,动摇国之根本啊……”平稳了一会自己的情绪后,福公公竟然再次跪到我的面前哀求道。
福公公的话如惊雷一般,在我耳边炸开,我有些呆愣住了,尽管福公公没有明说,但是我能感觉他的话语中隐隐含有一些我对白衣人师父薄情寡义,根本不为白衣人师父考虑,不顾白衣人师父死活的味道。
事实上我是不是确实就是如此呢?仔细想了想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似乎确实摆脱不了薄情寡义之嫌。
首先,回京城之后,明知道白衣人师父刚刚经历了丧失至亲之痛,我却丝毫未做好任何安慰他的动作来,不仅未去皇宫探望于他,连只言片语都未托人给他带过,然后,我心中还在抱怨于他,为何长达几个月他都未与我联系。
其次,我明知道选秀之事并非他本意,但是,为了给自己找到发泄怒气之人,我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身上,那日在云宁宫,明明看到他的眼神痛苦异常,我还是为了刺激他,说了一番要与司马宗仁一起好好过日子的浑话,随后,我还嫌不够的故意将他送与我当作定情信物的玉佩当掉,明知道他知道之后肯定会心痛死。
接着,他几乎将自己的心都剖白在我的面前,可是,我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他一样去争取,而是摆在面前的困难,然后斩钉截铁的让他忘记我,并狠下心来,头也不回的走了。接下来,我倒确实伤心了几日,只是,随后却整日与陆流枫或者司马宗仁混迹在一起,甚至我都想起过用前世人治疗失恋的方法,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来忘记旧感情的方法来忘记白衣人师父。
其实,这些行为说得好听点是害怕自己受伤,自我保护心里太强,说得不好听点是太自私,最爱的人永远只有我自己。
将自己剖析到这里,在福公公的充满恳求的目光中,我突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口口声声说自己爱白衣人师父,但是,我对白衣人师父的关心连福公公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