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想去南椰国寻访一个人。”少年沮丧地说,“本来我出门时身上带了五万两的,原想这五万两充当旅费应该足够了,可没想到还未出西岷就全没了。”
“你从哪里来?”她问。心中暗忖,来西岷前,他不会是在周游世界吧。
“从西岷京城来的。”少年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么说,你是从西岷京城出发,来到这椰岷关的?”姬无心不确定地又问他一遍。
五万两,足够一户人家在任何一个国家的京城购置一处产业进行生活和居住。可是眼前这个少年,却如此大手大脚,短短一段路程里,居然花光了这么多银子。
见过败家的,却没见过这么败家的。
“嗯。”少年点头,还满是疑惑地问,“有什么不对吗?你为什么那么吃惊?”
姬无心象看怪物一般地看他。
“照你这样花钱的速度,你认为一千两银子够吗?”她不客气地问道。
“应该……应该够了。”少年低声说道,“这些天,我也了解了一下住店和吃饭的花费,以及租马车的花费。如果我省着一点花,这一千两银子足够我在西岷国和东旭国之间打一个来回。”
姬无心轻吁一口气。
还好,这个书呆子,并没有笨到家。
“这笔钱我可以借你,但是,你怎么还呢?”姬无心笑道,“我们萍水相逢,素不相识,我们若将银子借给你后,你到时来个翻脸不认账,我们怎么办?”
“啊!”少年摸了摸鼻子,连连点头,“这倒是,是我考虑不周。这样吧,我立一张字据,你们将来凭这张字据来找我,就不怕我不认账了。”
“嗯,这样好。”姬无心叫曲歌取出笔墨纸砚,递给少年,提醒他,“别忘了把你的家庭住址写上,还有还款的日期。如果超过一定的期限,我是要加利息的。”
少年又“啊”了一声,似乎没有料到姬无心会这么精明。
“怎么?不愿意?不愿意就别借了!”姬无心作势要收回纸笔。
“不,不,我愿意。”
少年就地铺开白纸,手握毛笔,刷刷两下,一气呵成。
写好,他将“借据”交给姬无心。
姬无心一看上面的字,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俗话说,字如其人。一个人的字,多少能反映出一个人的个性。但是看到纸上的字,姬无心发现俗话也不一定全对。
那字,是一手绝世好字。
一个个龙飞凤舞,潇洒不羁,收放自如。越看,越让人爱不释手。
姬无心目光落在末尾的人名上。
“陆鸣霄?”她低声念了一遍,自言自语,“这名字怎么有些熟悉,我好象在哪里听过似的?”
曲歌最先反应过来:“心儿,你忘了?天下第一才子,其名正是陆鸣霄!”
不会吧?
姬无心抬头,看向眼前这个在她的注视下显得手足无措、颇为狼狈潦倒的少年,眼前都是问号。
他就是天下第一才子?
“你确定你叫陆鸣霄?”她一脸怀疑地问少年。
少年答道:“是啊。这是我父……父亲给我取的名,说希望我能象那九天神鸟,一鸣冲霄。”
“你是那个天下第一才子?”姬无心又问。
“这个……我不知道。”少年郑重其事地说,“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学海无涯,强中更有强中手,没有谁能真正称得上是天下第一。”
姬无心点头:“你倒谦虚。”
说完,她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他:“这是一千两,我借给你,三个月后,你必须归还。说好了,如果逾期不还,每过一个月,便要多还一百两的利息,你可愿意?”
“嗯,这是应该的。我将这条在借据上写明。”少年……陆鸣霄主动在借据上又加了一条。
“好了,那就祝你一路顺风吧。”姬无心收好字据,朝他挥了挥手。
马车开动。
陆鸣霄初时一愣,后急忙追上,大声问道:“喂,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如果我要还钱,要到哪去找你?”
马车越驶越快,陆鸣霄的步伐已经跟不上马车的速度。远远地,传来姬无心的回答:“我叫姬无心,到时我会去找你!”
“姬无心?”陆鸣霄一愣,拔腿向马车狂奔。
奈何马车越跑越快,哪是他两条腿能追得上的。最后,马车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陆鸣霄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急促地喘气,满脸焦急和懊悔。
姬无心,不正是他要去南椰国寻找和拜访的人吗?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更没想到,他与他会擦肩而过。
此刻错过,不知下次能在哪里相见。
马车行进的方向是椰岷关内,往西岷国境内驶去,想来他们是想去西岷国游玩。
想到这里,陆鸣霄再不犹豫,朝马车消失的方向跑去。
姬无心一路走走停停,进入椰岷关后,眼前的地势渐渐起了变化。平原越来越少,而山脉越来越多。
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行驶,路上行人并不见少。姬无心一路和曲歌聊天,这才知道,西岷国山区居多,来往的旅客有很大一部分旅程要在山路上度过。
每隔几十里路,路边就会出现门口插着旗杆的客栈或驿站,在一片苍茫的群山里显得格外突出。这些平矮的依着山势而建的建筑,供经过的疲倦的旅人休息或停驻,从而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居住地。旗杆上高高地挑着幡布,在山风中迎风飘扬。
傍晚时分,姬无心的马车到达了一处山间客栈前。客栈屋檐下的灯笼已点燃,照在厚重的斑驳的客栈大门上,透着一份苍凉和森冷的感觉。
岳乘风将马车停稳,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有人上前。于是只得自己先下车,将车门打开,将姬无心抱下车来。
山区的夜晚,总是比白天显得更寒冷。
姬无心刚下马车,一阵山风就扑面而来,令她打了个寒颤。
“心儿,冷吗?”曲歌将她身上的披风拢了拢,裹紧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