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姬无心开口道。她没想到将自己劫来的居然是容寄波,这个鲁莽而任性的少年。
曾祥暗忖,原来声音也这么好听。象是在水里飘摇的水草,柔软中又带着一丝韧劲。
容寄波一愣。
他还未从复杂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乍见姬无心醒来,他心底涌上一股狂喜,接下来,却又是一股惶然,现在,却变成胆怯了。
“我……”他象个做错事被逮着的孩子,惊慌之下,连平时自称的“朕”也忘了。
“你找我有事?”姬无心只感疲惫,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她自认已经很给容寄波面子了,不说“劫”,而说“找”。可没想到容寄波闻言后,脸上居然浮现出一抹愠色。
“只是想确认一件事。”容寄波的语气忽然变得很冲。
“哦?”姬无心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不知你想确认何事?”
“你……你一直都活着,可是……可是为什么你不回南椰,不来……不来找我?”容寄波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为什么呢?”姬无心仿佛听到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似的,不以为然地答道,“我虽然侥幸未死,但在我心里,却只当自己是个死去的人了。死去之人,前尘往事,已如过眼云烟,不足记怀。所以,我想不出有何理由要回南椰,更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要去找你。”
“你……”容寄波哑然。
再次见面,想过种种可能出现的情景。也许姬无心会怒,会怨,会恨……但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对自己如此视若无睹,全然漠视。
一股钝痛从心底涌起。
室内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室内几人均闭口不言,只闻粗粗浅浅的呼吸声。
姬无心想到自己失踪,乘风必定着急,不禁心中焦燥,率先打破这片寂静,向容寄波问道:“你到底想怎样?没什么事,就放我回去!”
“看来朕要让你失望了。”容寄波闻言,目光骤冷,“你应该清楚你现在的身份。”
“身份?什么身份?”姬无心只觉莫名其妙。
她不是已离开南椰朝廷了吗?还有什么身份?
“你不会忘了父皇生前的遗旨吧?”见她一脸茫然,容寄波没来由地心里有气,“你是朕未来的妻子,南椰国将来的皇后,这点,你不会忘了吧?”
“这……”姬无心愕然,心中只感无奈,“事过境迁,你何必提这些陈年往事?何况,我相信你也并不是真的愿意娶我吧?”
“谁……谁说我不愿意?”容寄波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晕。
“容寄波,你何必委屈自己?”姬无心斜睨了他一眼,语含讥诮,“你心知肚明,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从来就没有好过。男人,不是应该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为妻吗?再不济,也应该娶一个对己有利的女人吧?我现在什么也不是,只是一普通的百姓,无权无势,对你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皇上伯伯的旨意,你就当从来就没有过吧。”
“姬无心,你……”容寄波怫然不悦,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你想抗旨不遵?”
“容寄波,什么叫抗旨不遵?”姬无心没想到他居然会生气,简直有些莫名其妙,“皇上伯伯当时也是权宜之计,担心你将来登基后地位不稳,所以想让我以另一种身份来辅佐你。现在看来,这种担忧已是多虑。在肖鸣剑他们的辅佐下,你将南椰治理得很好。那么,我成不成为南椰的皇后,都无关紧要,你说是吗?”
“姬无心,你可知君无戏言?不管情况发生怎样的变化,父皇的旨意都不能违背。”容寄波斩钉截铁地说道。
“容寄波,你真的很奇怪。”姬无心满脸怀疑地瞪着他,说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孝顺?你以前不是常常和你父皇唱反调的吗?现在却坚持要执行你父皇的旨意,你说,是不是又在想什么法儿整我?”
容寄波气得双眼圆瞪,好似心中颇为不平似的:“姬无心,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反正,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是南椰国的皇后,这点,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
姬无心见他神情不象是开玩笑,愕然之后,不禁连连冷笑:“容寄波,我还以为经过三年时间,你多少会有点长进。现在看来,根本就没什么变化嘛。你以为,你能随心所欲?别说我没提醒你,如果你一意孤行,只怕会给南椰带来麻烦。”
“姬无心,你不用吓朕,朕可不再是从前那个无能的太子!”
姬无心斜睨着他,摇头道:“容寄波,你还是太冲动,没有对利弊得失仔细地分析过就冒然行事,还将我劫来。你可知,你这样做,会对你产生怎样的影响?”
“姬无心,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既然敢做,就敢承担后果。别忘了,我现在是堂堂南椰的国君。就算曲歌恼怒,也不敢对南椰轻举妄动。”
“如果再加上东旭国呢?”姬无心见容寄波的表情有丝愕然,心知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邬傲南的反应,不禁摇头道,“你以为邬傲南现在和你联盟,就会一直站在你的一边支持你?”
“但他也没必要反对朕吧?除非……”容寄波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不禁脸色一僵。
除非,除非邬傲南早知姬无心的性别,并且也和他一样有娶她为妻的心思。
想到邬傲南曾经不顾一切地劫走姬无心,容寄波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姬无心见他神色,知他已有几分领悟,于是劝道:“容寄波,你还是快放我回去吧。再不回去,估计曲歌不会善罢甘休。”
“那又怎样?”容寄波硬起心肠,说道,“你本来就是南椰未来的皇后,他有何立场不善罢甘休?难道,你与他有私情?”
想到这种可能性,容寄波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他仔细地打量着姬无心,目光闪烁,眼底浮上一层阴影。